夏暖被淩凱瑞說得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他跟淩亦辰之間的利害關係。


    權衡了一番後,口氣很肯定的勸說道:“凱瑞哥哥,隻要你有出息肯擔當,能收了心好好經營公司,小辰辰他肯定不會跟你爭權奪勢,他不是那種貪婪的人!”


    怕他不信,連忙又補充說道:“我聽他說過,他對淩氏國內的經營,其實並不想過問,如果不是這邊的情況已經岌岌可危,他根本就不會跟你爹地起衝突,強行參與管理的。”


    “這個我知道。”淩凱瑞索性停下了車,伸了個懶腰後,搖頭笑道:“小暖,不是我沒出息,也不是我沒擔當,而是我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塊料!”


    歎了口氣後,他難得一臉失落表情的垂下了頭,半晌後才抬頭苦笑道:“爺爺打下這片江山不容易,我對商業管理是真的沒興趣,我所能做的,就是絕不能毀了他的心血!”


    夏暖被他說得心裏一陣觸動,按淩凱瑞這麽一說,他不接受淩家的產業,還真是負責任的好孫子了!


    見夏暖皺眉不語,淩凱瑞目光真摯的認真看她,像是表明心跡般的說道:“也許是看透了我爹地的貪權戀勢,我早就發誓,絕不會重蹈覆轍步他的後塵!小暖,其實沒有人比辰哥,更適合繼承爺爺的衣缽!”


    “……雖然他現在姓淩,可他畢竟不是淩家的血脈,你就沒想過這一點嗎?”夏暖也不知道怎麽的,突然腦子一抽,就脫口問出了這句。


    “小暖,從辰哥進淩家那一天起,我就當他是我親哥哥了!在我心裏,從來就沒拿他當過外人!”淩凱瑞沒有一點猶豫,就直接搖頭否認。


    夏暖撇了撇嘴,低聲咕噥道:“可是你爹地和媽咪,不一定也是這麽想的!”


    “他們確實有顧慮,但是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特別珍惜跟辰哥的兄弟情誼!”淩凱瑞的目光很真誠,一點也不像是故意矯情。


    抬手摸了下後腦勺後,自嘲的笑道:“其實我的童年很孤單,就跟孤魂野鬼一樣,整天被鎖在家裏,我爹地那時候整天往女人堆裏鑽,而我媽咪就帶著人一個酒吧一個ktv的尋找,成天琢磨著怎麽抓奸……”


    “你們家情況是挺複雜的,你爹地一看就是隻狡猾的老狐狸,而你媽咪也很彪悍!”夏暖也沒顧忌他的感覺,心直口快的就把她心裏的不痛快說了出來。


    “我知道你對他們沒好印象,其實我也看不慣他們,但是沒辦法,這個是我不能選擇的!”淩凱瑞歎了口氣,隨後抬手拍了拍腦袋,皺眉提醒道:“算了!還是別提他們掃興了!”


    夏暖本來就不想提淩振聲和程蘭茹,聞言撇了撇嘴,識相的閉嘴不語了。


    緘默了沒一會兒,淩凱瑞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扭頭看向夏暖笑著說道:“小暖,你知道嗎,我以前有個妹妹,她胖嘟嘟的,特別可愛,我那時候大概也就五六歲……”


    “我最早的記憶,就是靠在奶奶懷裏逗她玩,她那時候好小的,還沒有長牙齒,一笑起來就會淌口水,那樣子特別的萌!”


    淩凱瑞雙手抱著頭,靠到了座位上,嘴角帶著抹壞笑的繼續說道:“……她抱著奶瓶喝奶時,我總喜歡故意搶她的奶瓶,因為奶瓶一拿走,她就會急的手腳亂蹬哇哇大叫,我把奶瓶往她嘴裏一放,她立即又衝著我咯咯笑!哈哈,我那時太壞了,一點也不像個哥哥!”


    夏暖看著淩凱瑞滿臉憧憬的樣子,心裏莫名其妙的突然一陣難受。


    她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麽感覺,反正是一種很奇怪,她找不到合適詞形容,無法形容的怪異感覺。


    找不到原因,她隻能認為是剛才車速過快,導致胃還是不舒服。


    拍了拍胸口後,琢磨了一會兒淩凱瑞的話後,試探的問道:“凱瑞哥哥,你說的妹妹,是不是你大伯家的女兒?”


    “對,她叫穎兒,比我小好幾歲,有次吃飯,她還噴了我媽咪滿臉的米糊,哈哈,那天可搞笑了!”淩凱瑞的記憶被打開,立即暴雨後的山洪,怎麽也控製不住了。


    自己在那傻笑了一會兒後,又難過的歎了口氣說道:“隻可惜後來大伯家接二兩三的出事,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奶奶也跟著去世了後,我的童年就再也沒有什麽特別美好的記憶了!”


    夏暖想問問他穎兒的事,可是又怕自己說漏嘴,帶出了淩亦辰的大事。


    咬了下唇後,還是避而不談的安慰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開心也好,不開心也罷,反正都過去了,你就別再想了。”


    “也對!還是不說這些了!”淩凱瑞仰頭看想晴朗的天空,很快又說道:“如果能再見穎兒妹妹,我一定會好好當個哥哥,再也不欺負她!”


    “切!等她再次出現你身邊,都是大人了,肯定不怕你再搶她奶瓶!”夏暖有意調侃的跟著笑了起來。


    淩凱瑞有些不好意思的訕笑,隨後朝阿迪的車大著嗓門叫道:“阿迪,你磨蹭什麽呢!敢不敢再玩了?”


    阿迪聞聲下了車,他手上拿了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後,抬手擦了下唇角。


    看著淩凱瑞臉上的譏笑,他很不服氣的抬手朝北辰山一指,大聲挑釁道:“凱瑞,敢不敢上山來場越野賽去!”


    淩凱瑞的車已經離他好幾個車位遠,看見他指向北辰山,立即快速倒了迴來。


    “上山就上山,誰怕誰!”


    夏暖還沒看清楚阿迪指的是不是北辰山,淩凱瑞的車頭就已經調轉了過來。


    阿迪見他接受了挑戰,立即率先往西側的一條山路開了過去。


    淩凱瑞毫不猶豫的直接跟了過去。


    “凱瑞……你們要去哪玩?是去……北辰山嗎!”


    這條山路坑坑窪窪,夏暖被顛簸的差點都咬到了自己舌頭,立即抱住椅背扭頭看了眼越來越遠的木屋。


    “對!帶你上山兜一圈!”淩凱瑞目光專注的緊盯住了阿迪的車。


    夏暖怕自己又要被翻江倒海,趕緊抓住了扶手。


    車輛左搖右擺之中,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轉向了窗外,不遠處是一叢一叢的矮鬆樹,近前都是隨風起伏的荒草。


    片刻後,她突然轉頭看向淩凱瑞,有點緊張的問道:“對了,我聽說北辰山上經常出事,很不安全,我們能上去嗎?”


    北辰山其實也不算太高,海拔大約在六百多米,半山腰上樹木還算茂盛,可是到了山頂,就是亂石嶙峋荒草夾縫了。


    這一帶本來就是荒無人煙,在很久以前,還有一些村民進山找藥材。


    可是後來,有人在這裏發現了一堆死人骨頭,再後來山頂又連著出過幾起人命案,久而久之,老百姓就相傳這山不吉利,紛紛談山色變再也不來這裏了。


    “你是不是聽說過有人在山上被槍殺,還是被爆頭,腦漿滿地的那種?”


    淩凱瑞笑著偏了下頭,那表情一點也不害怕,大有喝豆漿吃豆腐腦般的輕鬆自在。


    夏暖沒他坦然,抬手按住了腹部後,秀美緊皺的應道:“對啊!聽說那幾個人死的很慘!”


    她胃本來就被晃的不舒服,一提這話題,更是一陣翻滾。


    看著淩凱瑞還在那咧著嘴笑的開心,忍住了不適,趕緊又補充說道:“而且這裏,好像還老有人找棵樹上吊,或者爬上石頭跳崖什麽的!”


    淩凱瑞抬手拍了下方向盤,一臉嘲笑的解釋道:“上吊跳崖的人是自己不想活,特地過來尋短見的,被槍殺那幾條人命,是因為黑吃黑鬧了矛盾,逃到這裏被人追殺的!”


    “這些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早就沒影兒了!你居然還怕這些!”


    夏暖皺了下眉頭,看了眼越來越近的山體後,低聲反駁道:“事兒是早就過去了,可是我聽說今年夏天,有幾個學生在山上露營,結果半夜被髒東西嚇走了!”


    “哈哈,你相信有髒東西嗎!”淩凱瑞拍了下方向盤,不為所動的大笑。


    夏暖被他問的有點愣神,其實作為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下,成長起來的社會主義青年,她對鬼神論還是持中立態度的。


    可是現在以訛傳訛的謠言,幾乎可以以假亂真,讓她又不得不畏懼。


    咬了下唇後,她猶豫不定的迴道:“我不是太相信,可是那幾個學生在網上說的神乎其神的,很多人都相信了。”


    “那是他們傻蛋!”淩凱瑞嘲笑不改,瞟了眼被搖來晃去的夏暖後,譏誚道:“說起來,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居然連人和鬼都分不清楚!”


    夏暖覺得他好像是話裏有話,在顛簸中穩住身體後,忍不住緊盯著他問道:“你什麽意思?難道你清楚這事?”


    “何止是清楚,根本就是直接參與者!”淩凱瑞見車太顛簸,很鬱悶的抱怨道:“幾天沒來,這路到底是怎麽迴事!”


    夏暖怕他岔開話題,連忙追問道:“凱瑞哥哥,你剛才說的直接參與者是什麽意思?”


    淩凱瑞皺了皺眉頭,快速掃了眼夏暖後,壞笑道:“小暖,我告訴了你,你可得答應替我們保密!”


    “好,我……答應!”夏暖心裏好奇的不得了,在顛簸中趕緊舉起了右手發誓。


    這條路本來就不平,她一鬆手,立即身體往前一衝,差點又撞到腦袋。


    淩凱瑞腳下的速度慢了些,挺了挺腰後,慢條斯理的說道:“那次是我們幾個故意扮鬼,嚇走他們的!”


    怕夏暖不明白,他仔細解釋道:“那時候我們剛看中這塊場地,正準備大展身手,哪知道居然有幾個小子跑過來郊遊了,他們又是啤酒又是烤肉,還在山上露營了!““人家郊遊,關你們什麽事啊!”夏暖耐心不夠,忍不住插了一句。


    “當然關我們的事了!我們要在這裏興建秘密基地,他們要是第一次玩的開心了,以後還不得當這是菜園子,想來就來!那我們還怎麽玩!”


    淩凱瑞很傲慢的抬起了下巴,嬉皮笑臉的抬高了音量。


    夏暖翻了個白眼,不用再問,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們玩地下賽車本來就是違法行為,為了避免暴露,肯定是希望保密工作能做好。


    這座山要是成了那些學生們的旅遊勝地,那他們的秘密早晚都會曝光!


    “你們簡直太壞了!居然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裝神弄鬼的欺騙別人!”夏暖很鄙視的瞥了他一眼。


    “我們壞?我們隻是嚇了嚇他們而已,那晚如果是地下室的那幫人,八成會直接放火燒他們帳篷,搞不好又要出人命!”


    “地下室那幫人?除了你們之外,這兒還有其他人嗎?”夏暖立即好奇的追問上了。


    ——哦湊!這裏有這麽大的練車場就夠讓她吃驚的了,難不成還有地下組織不成!


    淩凱瑞聳了聳肩,表情嚴肅了些的迴道:“他們可比我們厲害多了,而且他們也比我們更害怕有生人進入這片地帶。”


    抬手扯紙巾擦了下脖子後,搖頭笑道:“其實我們之所以能在這裏夏暖無恙,也算是托他們的福了,他們照顧自己生意時,也為我們提供了安全保障。”


    “這裏真的還有地下組織?”夏暖很意外的扭頭看向窗外,這裏已經到北辰山腳下了,可她除了滿目的枯枝落木,根本沒見有其他人影出沒。


    “地下組織倒不算,但是地下室真的有,迴頭我帶你去開開眼界!”淩凱瑞看了眼時間,立即鬱悶抱怨道:“時間真是無情,就這麽一晃,都兩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了,要不然時間不夠!”


    夏暖條件反射的也湊過去看時間,連忙提醒道:“凱瑞哥哥,你教我的漂移技巧,我還沒實際運用呢,你等會兒讓我上車練一會兒行不行?”


    淩凱瑞抬頭張望了一下路況,點頭應道:“放心吧,上山轉一圈很快的,下來就讓你練車。”


    正準備加速前行時,突然發現阿迪的車在前麵停了下來。


    “什麽情況,阿迪怎麽還停下來了!”


    兩人疑惑之間,身後又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響,夏暖連忙扭過了頭。


    兩個全副武裝的人騎著摩托車由遠及近的追了過來,看體型應該是小封和另外一個叫阿健的男孩。


    淩凱瑞聞聲也跟著看偏頭向後視鏡,發現是小封後,他立即探出了車窗。


    “凱瑞!”小封的車一支好,立即摘下了頭盔,上前提醒道:“今天就別上山了,我剛才聽他們說,前幾天下雨,路麵被破壞的很嚴重,汽車上去太危險了!”


    淩凱瑞怔了下,看了眼已經下車查看的阿迪,皺眉抱怨道:“前幾天的雨也不大啊!路麵怎麽會破壞嚴重?”


    同來的阿健也跟著下了車,抬手推高了頭盔上的麵罩,很鬱悶的解釋道:“市區雨量是不大,可是這邊就跟捅破了天似的,連著下了一整夜的瓢潑大雨,地麵都被衝的溝溝窪窪,有些地段還塌方了。”


    “這麽嚴重?那我們最近不是沒法再玩了!”淩凱瑞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立即下了車。


    夏暖被車顛簸的頭暈腦漲,巴不得趕緊下車緩緩,淩凱瑞一開車門,她趕緊也跟著溜下了車。


    淩凱瑞跟阿健他們去前麵查看前麵路段時,她索性找了塊大石頭,盤腿坐在那兒唿吸新鮮空氣了。


    幾個人商量修理路麵時,阿迪一路抱怨的走了過來。


    “什麽破路,根本沒法玩了!”


    阿健騎坐在摩托上沒下來,看他惱火不已的樣子,隨口提議道:“你要是真想上山兜一圈,不如騎摩托上去,雖然路麵壞了,但是摩托上去沒問題的!”


    “嗯哼!好主意!”阿迪臉上一喜,要過了他的頭盔後,偏頭朝淩凱瑞激將道:“凱瑞,怎麽樣,有沒有膽子上去?”


    “那還用說嗎!我什麽時候慫過!”淩凱瑞立即拍了下胸脯,轉身又朝夏暖招唿道:“小暖,你不是很想體驗風馳電摩的感覺嗎,我幫你實現願望!”


    夏暖正坐在大石頭,專心致誌的玩著幾根狗尾巴草,一聽騎摩托上山,立即又興奮了起來。


    帶上頭盔的那一刻她是滿懷憧憬,無比雀躍,可是真得出發後,她卻頓時後悔了!


    ——泥煤的!如果說淩凱瑞玩賽車的時候像個瘋子,那騎摩托的時候,整個就是神經病院逃出來的!


    這條山路已經被衝刷出了很深的溝壑,很多地方都布滿了石子,為了保持高速前進,他不得不左右遊走避讓。


    夏暖在顛簸和搖晃中,好幾次都差點掉下車,可是淩凱瑞根本沒減速,反而是加大油門,緊跟著阿迪身後,興奮的狂唿不已。


    身不由已的夏暖同學,在無比驚恐之中,隻能本能的抱緊他,也跟瘋人院出來的一樣,閉著眼扯著嗓子尖叫。


    最後車到山頂時,她整個人都癱在淩凱瑞後背,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


    阿迪扶著她下車時,她還閉著眼抱住淩凱瑞不撒手。


    後來,她站在白雲飄飄的山頂,被燦爛的陽光溫暖了好一會兒後,才終於清醒了點。


    確定已經到了山頂後,她連忙又跑去問淩凱瑞,他跟阿迪剛才到底是誰輸誰贏。


    淩凱瑞很無情的白了她一眼,非常鬱悶的迴道:“我能活著帶你上來就不錯了,還想什麽輸贏!”


    夏暖被他說得一愣,壓根不懂他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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