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暖的想法雖然的確挺好,可是沒人知道,這樣做的可行性到底是多大。


    跟著進去的歐陽軒,很想再次出言阻攔,可是當著李蓓蓓母女的麵,也不好把話說的太直接。


    最後,見夏暖非要堅持己見,李媽媽在仔細考慮之後,還是同意讓她先靠近李玉芬試試。


    夏暖得到了她同意,連忙調整好了情緒,坐到了李玉芬床邊。


    看著她被堵住的嘴,很耐心的提醒道:“姑姑,我讓你說話,但是你要乖一點,別吵哦!”


    李玉芬眼神急切的看著夏暖,嘴裏的毛巾被拿走後,她立即點頭應道:“不吵不吵!……我不吵!”


    她的嗓音已經嘶啞,李蓓蓓連忙又倒了杯水過來。


    夏暖本想幫她再鬆開捆綁,可是李媽媽對李玉芬還是不放心,沒同意她那樣做。


    隻是整理好了被褥,讓李玉芬舒服些的靠在那,然後夏暖拿著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水。


    讓大家都無比吃驚的是,李玉芬這會兒居然出奇的安靜,很老實的張嘴配合著夏暖喂水。


    盡管她的眼神還是一會兒充滿異樣的驚喜,一會兒又是呆滯木訥的盯著夏暖不放,但是情緒明顯已經平靜了下來。


    一杯水喂完後,沒等夏暖說話,她突然又掉起了眼淚,抽噎著說道:“好女兒,媽媽好想你,你到底去哪了?媽媽天天找你!”


    “我去哪兒了?……我要上學啊!還要打工掙學費!”夏暖被她問的一愣,連忙反應迅速的接上了。


    她也算不上是胡編瞎說,隻是把自己認識淩亦辰前的真實生活,大概描述了一遍。


    李蓓蓓母女倆,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也不好多問,隻得麵麵相覷的愣在她身後。


    李玉芬倒是聽的很仔細,夏暖一說完,她又心疼的哭了起來。


    “……嗚嗚!都是媽媽不好,媽媽沒照顧好你,讓你吃了那麽多苦頭!……你才這麽點大,又要上學又要上班,太苦了!”


    歐陽軒怕驚嚇到李玉芬,一直靠在門口。


    見她又嚎上了,頭疼的拍著腦門哀歎道:“天哪!怎麽又哭上了!”


    “你別哭了,好好說話,再哭我就不理你了!”夏暖連哄帶嚇的嘟起了嘴。


    李玉芬一聽,哭聲戛然而止,眼淚汪汪的哀求道:“我不哭了,好孩子,你別離開媽媽!”


    “嗯,你不哭不鬧,我就不走!”夏暖連忙點頭應下了,順手又接過李媽媽遞來的毛巾,幫她擦了擦臉。


    “乖女兒,你真的不會騙我?”李玉芬安靜了一會兒後,突然又懷疑的問了句。


    說話間,扭頭看了眼站在床前的李蓓蓓母女,眉頭緊皺的說道:“她們是騙子!老說帶我去找你,可是又關著我,不讓我出去!”


    說完,又不解氣的衝著李媽媽呸口水道:“騙子!大騙子!你是大騙子!”


    李媽媽臉上一紅,哭笑不得的歎了口氣,隨後垂頭站到了一邊。


    歐陽軒斜靠在門口,很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這個李玉芬,你要說她真的瘋了吧,她這會兒腦子好像還挺好使的!


    “我不騙你!你乖乖聽話,我保證不騙你!”夏暖哄孩子似的,連忙舉手發誓。


    李玉芬盯著她舉起的手臂看了看,動了動胳膊,急著說道:“那咱們拉鉤!”


    “……拉鉤?”夏暖愣住,看著她被綁在身後的手,連忙扭頭看向李媽媽,詢問道:“阿姨,能不能鬆開繩子了?”


    “這個……還是別鬆開了,她這情況,沒個譜的!萬一又嚇到了你可如何是好!”李媽媽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搖頭拒絕了。


    夏暖被她一說,心裏也沒底了,隻得目光同情的看向李玉芬。


    李玉芬目光呆呆的看了眼李媽媽後,似乎是聽懂了什麽,突然轉向夏暖,猛點頭說道:“對,不能鬆開!一鬆開,你就不要我了!”


    說完又一臉堅決的看向李媽媽,皺眉眉頭叫道:“綁著綁著!不能鬆開!”


    “……”夏暖無語的扶額。


    歐陽軒朝李蓓蓓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蓓蓓,其實我覺得她這會兒挺正常的!”


    李蓓蓓歎了口氣,轉身說道:“她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很清醒,有時候又犯迷糊。”


    兩人話剛一落音,李玉芬突然瞪大眼盯住了夏暖,目光緊張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麽會在我家!”


    “……”歐陽軒突然覺得眼前一黑!


    尼瑪!剛才還誇獎她挺正常的,這還沒過三秒鍾,就被她打臉了!


    夏暖也同樣被她問懵了!


    ——哦湊!她剛才不是還親熱的叫著女兒,這會兒怎麽又突然不認識她了!


    果然是她的世界,沒人能懂!


    夏暖同學的大腦原本就比別人反應慢半拍,對李玉芬這種哢嚓一下說斷篇就斷篇的思維,根本沒心理準備,隻得發呆的看向李媽媽。


    “她是……難道你不認識她了嗎?”李媽媽本想據實介紹夏暖,可是一想到夏暖要假冒她女兒的提議,連忙試探了下。


    “難道我應該認識她嗎?”李玉芬目光發直的盯住了夏暖。


    片刻後,又癡傻的呆看了遍其他人,視線再度迴到夏暖身上後,突然焦慮不安的掙紮著問道:“她是我的女兒對不對?我女兒長這麽大了嗎?”


    “……可不是!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長大了,你看蓓蓓都這麽高了!”李媽媽連忙拉過李蓓蓓,跟夏暖並排站到了一起。


    夏暖看了眼身旁的李蓓蓓,連忙也點頭應道:“對,我跟蓓蓓姐一樣,都長大了!”


    “你真是我的女兒?”李玉芬盯著夏暖又是一番打量,安靜了約莫三四秒後,突然哇的一聲大哭道:“我的女兒啊!我的孩子!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上帝!”歐陽軒捂臉,忍無可忍的立即退出了房間。


    ——尼瑪!他要是再呆下去,他也得精神錯亂了!


    他離開後,一個頭兩個大的夏暖,又重新複製了一遍先前的程序,費了好長時間,才再度讓李玉芬安靜了下來。


    李玉芬的情緒終於平穩後,大家終於都鬆了口氣。


    吃了一半的午餐,也繼續開吃了起來。


    有所不同的是,被五花大綁著的李玉芬,在夏暖的攙扶下,也一跳一跳的坐到了客廳。


    夏暖陪李玉芬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自己的飯,一邊幫著李媽媽哄騙她吃藥。


    歐陽軒碗裏的剩飯,其實早就涼了。


    李蓓蓓想倒進垃圾桶,重新幫他盛一碗,可是為了做個勤儉節約,愛惜糧食的好孩子,他護著碗堅決沒同意。


    裝了點熱湯,攪拌攪拌後,硬是梗著脖子,堅持把那隻大湯碗,吃的跟狗舔過一樣,一粒米都沒剩!


    相比於不舒服的胃,其實他心裏更難受!


    因為李玉芬先前出房間,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時,又跳又蹦的罵他是壞人,趕他走。


    她當時的情況,差點就再次情緒失控。


    夏暖好不容易才安撫住她,然後又不厭其煩的,把歐陽軒是好人的定義,前前後後給她灌輸了個十幾遍。


    李玉芬在夏暖的反複洗腦,以及李媽媽和李蓓蓓的合力旁證下,才將信將疑的接受了歐陽軒是好人的事實。


    在整個過程中,歐陽軒一直咧著嘴各種賣萌裝乖,極力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悲催的!差點把他那張絕世無雙的俊臉,都摧殘得毀容了!


    李玉芬後來,雖然是接受了大家的勸說,沒再情緒暴躁。


    可是她對歐陽軒的態度,並沒有從根本上轉變過來。


    在行為上,她依然是很不友好。


    李媽媽給她喂飯時,她不僅隔三秒鍾就扭頭瞪他一眼,而且還齜牙咧嘴的老朝他呸口水!


    夏暖在一旁笑的肚子都疼了!


    可憐的歐陽軒同學,被打擊的數度無語向蒼天!


    苦逼的他,雖然已經被她撓的胳膊、胸口、脖子全是傷痕,可他自始至終也沒說一句怨言啊!怎麽就怎麽不討她喜歡了!


    就他這風流倜儻,英俊無雙的模樣,不管是在大唐盛世,還是二十一世紀,怎麽著也是帥的天下無敵,親和的無人能比吧!


    可怎麽在李玉芬眼裏就一點吸引力沒有,還非得從骨子裏超級鄙視他,從精神上狠狠打擊他!


    關於這一點,他是怎麽想都鬧不明白!


    餐後,歐陽軒心裏惦記著淩亦辰的交待,想早點送夏暖去淩遠那邊,他好去明珠灣查看監控情況。


    可是李玉芬是死活不讓夏暖離開,而他又不放心把夏暖一個人留在這裏,隻好在一旁作陪。


    好在李蓓蓓下午也沒離開,他也算是公私兩不耽誤,既完成了大/boss的交待,又能跟初戀培養培養感情。


    期間,淩亦辰的電話又來了幾次,他是擔心夏暖的安全,詢問他們怎麽還不離開紅梅花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歐陽軒沒敢把李玉芬的情況和盤托出,隻找借口說夏暖是跟李蓓蓓一見如故,聊得難舍難分。


    夏暖的朋友很少,難得能遇到個談得來的人,淩亦辰叮囑了幾句後,也沒好再說什麽。


    好不容易又熬過了一個多小時後,李玉芬在安撫類精神藥物的作用下,終於犯起困來。


    送她迴房間,照顧她睡下後,夏暖怕自己貿然離開,會被她罵做騙子,又細心的寫了封言辭真切的長信。


    她在信裏,仔細解釋了自己是暫時離開,以後會每天都過來看她,然後又叮囑她要乖乖聽話,要不然就不過來陪她。


    滿意的疊好,交給李媽媽後,她又叮囑道:“阿姨,等姑姑醒了,你轉告她,我明天還過來看她,讓她別亂跑,在家乖乖等我。”


    “哎,好,我記住了!”李媽媽連忙接好,收進了貼身口袋裏。


    看著夏暖拿了包包,轉身要走,連忙又拉住她,眼淚汪汪的感謝道:“小暖,你跟歐陽都是好人,今天真是太感謝了!”


    “阿姨,您別這樣!我隻是覺得姑姑太可憐了!”夏暖安慰的笑了笑,隨即又說道:“我明天做完家務就過來,您務必告訴姑姑別亂跑了。”


    “知道了,她現在有了盼頭,應該就不會亂跑了!”李媽媽點頭應允了下來。


    兩人的談話間,歐陽軒和李蓓蓓已經先下了樓。


    李蓓蓓一直低著頭,跟在歐陽軒身後,默默的下著樓梯沒說話。


    到了樓下院子,歐陽軒停下來等夏暖時,她低著頭沒注意,直接一頭撞上了他後背。


    “……對不起,我沒注意!”李蓓蓓一驚,連忙道歉。


    歐陽軒轉身扶住了她肩膀,看著她慌亂的雙眼,半真半假的說道:“蓓蓓,在我們之間,該說‘對不起’的人,其實應該是我。”


    李蓓蓓後退了一步,不著痕跡的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風淡雲輕的低笑道:“哪裏,明明是我粗心,沒發現你已經停了下來。”


    麵對她的刻意躲避,歐陽軒隻得鬆了手。


    沮喪的仰天長歎了聲後,複又很關心的扭頭問道:“對了,你工作找的怎麽樣了?有沒有想好進哪家公司?”


    “已經投了幾份簡曆出去,暫時還沒有答複。”李蓓蓓有些失落的垂下了頭,抬手理了下耳邊的長發後,低聲說道:“反正來a市一個月還不到,慢慢找吧!”


    歐陽軒怕她還像之前一樣,情緒激動的拒絕他的幫助,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蓓蓓,要不要我幫你安排一下?在a市我認識的人比你多。”


    “不用!我自己能安排好。”李蓓蓓依然態度堅決,立即搖頭婉拒。


    見她還是拒絕,歐陽軒也沒再給她壓力,隻好點頭提醒道:“如果需要幫助,就及時告訴我。”


    說完,連忙又轉身,指了下不遠處靜靜矗立的藍調公寓,囑咐道:“我就住在藍調公寓,如果你這邊有情況,隨時打我電話,我會立即趕過來。”


    “歐陽,謝謝!”李蓓蓓純淨的目光,一觸上歐陽軒湛黑的眸子,立即觸電般的又低頭避開。


    “蓓蓓,你跟我之間,能不能別這麽客氣?”歐陽軒的聲音壓抑低沉。


    李蓓蓓對他總是這種生疏的態度,他是真的很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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