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把整個小區的地皮都翻遍,也找不到一棵紅梅,不過,枯敗的狗尾巴草倒是隨處可見!


    歐陽軒住在藍調公寓,經常站在陽台上,遠眺近望的放鬆精神,對紅梅花苑那片低矮破舊的建築,經常嫌棄的直搖頭。


    卻怎麽也沒想到,原來那片亟待改建的舊房子裏,還住著他一直魂牽夢繞了六年的人。


    ——這人世間,緣分向來是真奇妙,而造化卻始終是太弄人!


    紅梅花苑入口處的鋁製伸縮門,早就已經破敗不堪,失去作用的縮在一邊。


    門口坐著個五十多歲的保安,此刻舒服的靠在椅子上,眯著眼曬太陽打盹,根本不管外來車輛。


    歐陽軒的車順利進入小區,在李蓓蓓的指路下,七拐八拐了好幾個彎後,終於到了她們租住的房屋前。


    這是棟兩層帶閣樓的小樓,樓下兩層已經被房東分割成了若幹個小隔間,單獨出租出去,而頂層閣樓,經過一番改造後,也當成了正房出租。


    李蓓蓓一家,租住就是頂層閣樓。


    雖然閣樓層高太低,歐陽軒伸手就能摸到屋頂,不過兩室一廳的布局倒挺合理。


    房間和客廳的麵積都不是很大,但是也收拾的挺幹淨清爽。


    歐陽軒在李蓓蓓的安排下,將已經熟睡中的李玉芬,送迴東邊的小房間後,簡單的在屋內轉了一圈。


    李媽媽安頓好李玉芬後,連忙就去了客廳。


    她動作麻利的卷起了沙發上的被子後,又把茶幾上一疊紙張收到了一邊。


    歐陽軒站在房間門口,扭頭看了眼,拿著毛巾幫李玉芬擦臉的李蓓蓓,隨口問道:“蓓蓓,這裏就兩個房間,你們一家是怎麽住的?”


    李蓓蓓臉色泛紅,局促的低聲答道:“我們剛到a市沒多久,工作還沒落實好,暫時租不起大房子,隻能把客廳也利用起來了。”


    歐陽軒看了眼沙發旁的紅色拖鞋,有些難受的皺眉問道:“是你睡客廳?”


    李蓓蓓沒說話,隻默認的點了點頭。


    李媽媽整理好了沙發後,連忙又倒了兩杯開水過來,難為情的招唿道:“對不住,我這條件太差,沒有茶葉,你們將就下吧!”


    “阿姨,您別客氣了!”夏暖連忙接過了一杯,笑嘻嘻的安慰道:“白開水的營養價值可是最高的!”


    “夏小姐見笑了!”李媽媽很不好意思的欠身,隨後又看向李蓓蓓,低聲吩咐道:“蓓蓓,你陪歐陽先生和夏小姐坐一會兒,我有事出去一下。”


    李媽媽走後,歐陽軒抬頭看了眼低矮逼仄的閣樓頂部,低聲問道:“蓓蓓,你們在景明市不是有房子,在那邊住的好好的,為什麽要突然搬到a市來?”


    李蓓蓓跟著抬頭看了眼屋頂,一邊給姑姑擦手,一邊低聲迴道:“說起來一言難盡,景明的那套房子現在已經租出去了,租金都用來給姑姑看病。”


    “對了,你姑姑怎麽是你們照顧了?”歐陽軒很不解的皺眉,抬頭看了眼李玉芬房間後,補充說道:“我記得她以前是跟你爺爺在一起生活在鄉下。”


    歐陽軒雖然一直沒見過李玉芬,但是早就聽李蓓蓓說過這事,在他的記憶裏,李玉芬應該還是跟李蓓蓓的爺爺生活在一起。


    “高考後沒多久,爺爺就生病去世了。”李蓓蓓難過的垂下了眸。


    難過的做了個深唿吸後,苦笑著繼續說道:“爺爺去世後,姑姑沒人照顧,隻能靠我們,她的情況一直不好,到處亂跑闖禍,媽媽為了照顧好姑姑,隻好辭去了工作。”


    夏暖看了眼皺眉中的歐陽軒,試探的低聲問道:“蓓蓓姐,姑姑的情況應該可以送精神病院的吧?”


    “不行,爺爺臨終前,爸爸答應他,一定會把姑姑的病看好。”李蓓蓓搖頭,仔細理順了李玉芬淩亂的頭發。


    幫她仔細掖好被子後,起身迴到了客廳。


    歐陽軒和夏暖坐到了沙發上,李蓓蓓搬了張折疊椅,坐到了兩人對麵。


    看了眼室內的簡易擺設,低聲解釋道:“我奶奶去世的早,是爺爺一手把爸爸和姑姑拉扯大,爸爸很疼姑姑,他不舍得送姑姑去精神病院,堅持帶她四處求醫,希望能讓她盡快康複。”


    李蓓蓓的神情比先前平複了不少,隻唇角還掛了抹淡淡的苦笑。


    陳舊的木質茶幾下麵,一顆銅質的紐扣遺落在地,無意間發現後,她隨手撿了起來。


    歐陽軒端起自己麵前的那杯水,體貼的放到了她麵前,輕聲問道:“……那你們這次舉家遷來a市是怎麽迴事?”


    李蓓蓓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後,順手又推了迴去。


    扭頭看了眼李玉芬的房間,輕聲開口道:“爸爸原來的廠子出了點狀況,他不得已失業了,我們決定來a市生活,其實是為了給姑姑看病。”


    一提起李玉芬的病情,夏暖頓時好奇起來,連忙插話道:“蓓蓓姐,你姑姑到底是怎麽迴事,她為什麽一看見年輕的女孩子,就要去追?”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隻是聽我媽媽說過一些。”李蓓蓓抿了下唇,把玩著手上的那顆紐扣,盡量簡單的介紹了起來。


    原來李玉芬年輕的時候,曾經在a市做酒水推銷工作,她人長得很漂亮,又善於交際,日子過得挺不錯。


    她二十四歲那年,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整整一年的時間,都是隻按時給家裏寄錢,打電話,卻不肯迴景明市。


    等到再迴去時,已經是未婚先孕,生下了一個女兒。


    家裏人追問孩子父親的情況,她一直不肯多談,隻說兩人已經分手了,孩子由她獨自撫養。


    李爺爺想讓她把孩子送人,或者留給自己帶到鄉下照顧。


    可是李玉芬性格高傲,脾氣也倔強,任誰都無法說服她,隻得隨她又帶著孩子迴a市了。


    她帶著女兒在a市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好像又交了個男朋友,兩人一開始處的還可以,可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兩人經常爭吵。


    李玉芬提出分手,可那男人不同意,並且為這事,打電話威脅過李蓓蓓的父母,揚言李玉芬要是敢分手,他就放火燒死她們母女。


    李蓓蓓父母不放心李玉芬,讓她趕緊帶著孩子迴景明市,可是李玉芬卻不肯,而且也不肯對家裏說出真實情況,隻說自己會處理好。


    李爺爺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李爸爸也是隻知道低頭幹活,從來不會跟人紅臉的主。


    這種情況下,李家人也隻好不再過問她的事情。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概一年多後,有一天晚上,李玉芬突然打電話給李媽媽,哭著說孩子丟了。


    一家人急著讓她報警,可是她說已經報警了,警察也找不到孩子。


    等李爸爸隔天趕到a市,找到李玉芬的時候,她正披頭散發,滿大街的到處找孩子。


    當時的她,已經頻臨精神崩潰,言語都有些不正常了。


    一直纏著她不放的那個男人,趁機卷走了她的錢財,也不知了去向。


    李爸爸見孩子遍尋不著,隻得強行帶著她,迴到景明市。


    李玉芬迴來後,先是天天痛哭流涕,後來又突然不言不語的隻盯著窗外發呆。


    再後來,她就徹底精神失常了,除了家人外,她誰都不認識了。


    她瘋瘋癲癲的到處找女兒,一會兒說自己的女兒被人殺了,一會兒又說孩子被人搶走了。


    偶爾清醒的時候,又抱著七八歲大的李蓓蓓,哭著說她的女兒如果還在人世,應該上幼稚園了。


    愁腸百結的李爺爺,帶她四處求醫問藥無果後,隻得領著她迴鄉下生活了。


    她在鄉下這一呆,就是十多年。


    直到李爺爺積勞成疾,撒手離世後,才被李爸爸再次接到了景明市。


    說話間,李蓓蓓抬起頭,難過的說道:“這麽多年來,她的情況就這樣時好時壞,有時候會拉著我媽,說她的女兒失蹤了,有時候又糊裏糊塗的見了女孩子就說是她的,鬧著就要去追……”


    歐陽軒支起胳膊,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很是同情的說道:“她這種情況,肯定是對自己的孩子思念過度,才導致了腦神經損傷。”


    李蓓蓓讚同的點頭,低聲說道:“醫生也是這麽說的,可是治療了這麽久,都沒有明顯的效果,姑姑就這樣固執的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中。”


    說話間,隨手拿了紙巾,一邊擦拭著手上的銅質紐扣,一邊把姑姑到她家後的事情,也都娓娓道來。


    聽了她的一番介紹後,夏暖終於了解清了她的全部情況。


    李蓓蓓的奶奶,在生下李玉芬後沒兩年就去世了,李爸爸和李玉芬,都是李爺爺親手拉扯大的。


    李爸爸比李玉芬年長五歲,從小就疼李玉芬,兄妹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李爺爺去世後,李爸爸對她這個唯一的親人,更是疼愛有加。


    他一心想治好李玉芬,讓她能夠恢複正常,往一起一樣好好生活。


    在求醫過程中,很多精神科的專家,都說李玉芬是刺激過度,隻要堅持不懈的進行係統性治療,以後康複的希望很大。


    可李家的經濟情況並不是很好,李媽媽辭職後,隻能靠李爸爸一個人的收入養家糊口。


    他雖然是印刷廠的技術骨幹,可是哪家印刷廠的效益並不好,他也掙不了多少工資,加上還要供李蓓蓓上大學,他那點死工資也隻能勉強維持一家人的日常開支。


    李玉芬的病情,就因為醫藥費的問題,一直斷斷續續,沒有進行全麵徹底的治療。


    而且糟糕的是,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治療,她的情況也越來越棘手。


    她已經從一開始的抑鬱型精神分裂症,漸漸演變成了伴有暴力傾向的狂躁症精神分裂症。


    每次發病時,她不是整夜不睡,大叫著有惡人在追殺她,就是想方設法的逃出家門,滿大街的到處去找女兒。


    而且,隻要是見了跟自己女兒差不多大年紀的女孩子,更是撲上去就抱著不放。


    就在上個月,景明市精神病治療中心,來了位在精神疾病領域很有造詣的一位老教授。


    在全麵了解過李玉芬發病的前因後果後,建議他們在采用藥物控製緩解病情,以及心理疏導的同時,帶她迴到曾經熟悉的地方,找到發病的根本症結,刺激她的腦神經迴歸正常。


    李爸爸工作了大半輩子的印刷廠,正好也因效益低下也關門倒閉了。


    而李蓓蓓的文秘工作,也因為不堪上司的長期騷擾,也選擇了辭職走人。


    一家人商量了一番後,遂決定將景明的房子出租,帶著李玉芬來a市謀生,希望能利用熟悉的環境,刺激李玉芬曾經的記憶,讓她早日康複。


    他們計劃的很詳細,可是想在a市落腳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李爸爸雖然是老技術工人,可是因為年齡問題,找了好幾家印刷公司,才有人願意錄用了他。


    李蓓蓓還沒有他幸運,她大學畢業後,因為不熟悉職場潛規則,換了好幾家單位,才做了文秘工作。


    可是因為不願意答應上司的齷齪要求,她也隻做了一年不到就離職了。


    a市這邊,可能因為她是外地人,而且工作經驗也不是很豐富,所以簡曆都已經投了好幾十份,也還是沒找到合適的落腳處。


    一家人來a市,眼看著就過了一個多月,可是一家人的生活開支,還是隻能靠李爸爸一個人的試用期工資支撐。


    李媽媽因為焦急著生機問題,經常上街去找點零工做,結果對李玉芬就疏於防範,導致她偷偷溜出來了好幾次。


    米線店鄧老板的女兒正好十六七歲,那次放學無意間被李玉芬碰到,結果就被她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一路驚魂的猛追迴了家。


    那次被李媽媽從派出所領迴來後,她又偷偷溜出去過一次,還是目標很明確,還是直奔鄧老板的米線店。


    今天她又是趁李媽媽不備,偷跑到了米線店搗亂,她的目的肯定還是想找鄧老板的女兒,


    隻是沒想到鄧老板的女兒上培訓班去了,她誤打誤撞的遇到了夏暖,所以又立即轉移目標,盯上了夏暖。


    歐陽軒和夏暖把李玉芬的情況了解清楚後,不禁都是一陣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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