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亦辰低頭,略思忖了幾秒,沉聲應道:“爺爺,當務之急應該先清內,而後外。內部敗絮不清理出局,外表修整的再光鮮也無濟於事!”


    說完,踱步至書房窗前,蹙眉說道:“但是,這事目前又不能操之過急,畢竟……”


    他欲言又止的停頓住了。


    淩遠看著淩亦辰的背影,同樣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後,才搖頭歎道:“小辰,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一直以來,都怪我太縱容振聲了……唉!若他們父子能有你一半的責任心該有多好!”


    惆悵的端杯喝了口茶後,不無惋惜的繼續說道:“可惜他不僅才華和努力都不及你分豪,還貪得無厭、荒廢無度!連帶著凱瑞也不思進取!這父子倆,真是枉費我的一片苦心哪!”


    淩亦辰挺直著脊背,沒接話,隻斜手插在口袋中,安靜的繼續看著窗外的夜色。


    書房在三樓,視線很是開闊。遠方昏暗不明的海麵上,有一點燈火,正在忽上忽下的隨波行駛。


    此刻,正是這盞燈火牽引著他的視線,穿破了無盡的黑暗!


    見他在窗前沉默不語,歐陽軒的肩膀微微聳動了一下,也沒去提醒他,隻抬手將那份文件收進了檔案袋中。


    淩遠靠在皮椅上,長籲短歎了好一會兒後,突然清了清嗓子說道:“小辰,你別推托了,爺爺年事已高,撐不了幾年!你還是依我的意思,早點擔起大任吧!不能再任由他們父子胡作非為了!”


    “爺爺!”淩亦辰有些意外的扭頭,看著淩遠目光炯炯的看著他,蹙眉解釋道:“爺爺,我不是推托,而是,叔叔畢竟年長與我,而凱瑞也是您的嫡出,如果真按您的意思來,叔叔一家怕是不服!”


    “他敢!我還沒好好教訓他們父子!”淩遠的臉頰微微抖動了一下,目光犀利的看了眼淩亦辰扔下的那份報表後,他恨鐵不成鋼的搖頭說道:“他們若敢再造次,我定不輕饒!”


    淩亦辰瞳芒跟著一斂,看著淩遠氣憤難平的臉龐,不由的緘默了起來。


    淩振聲是他的叔叔,淩凱瑞是淩振聲的兒子,比淩亦辰小了兩歲,年前剛剛留學歸來。


    雖然名義上,他已經進入公司參與管理運作,可實際是整天在社會上遊手好閑,壓根就沒在公司老實呆過一天!


    淩氏集團國外的決策權,雖然早已經全部轉交給了淩亦辰,但是國內的控股公司,一直還是由淩振聲掛著最高名銜在掌控。


    淩氏集團在國外是以遠洋捕撈,海上運輸為主導產業,而國內則是以水產品深加工,海洋保健品開發為主打,兼營房地產投資。


    近兩年來,在淩亦辰的努力之下,國外的支線產業發展迅疾,業績全線飄紅。


    可是淩振聲的國內經營狀況,卻是越來越糟糕!


    原本很盈利性的水產品深加工項目,業務量已經逐漸萎縮中,而海洋保健品的新品研發項目,也基本處於停滯狀態。


    兼營的房地產投資項目,更是連年虧損!


    其實早幾年前,淩家的水產品深加工生意,原本一直很是紅火。


    民以食為天,天朝的子民數位居世界首位,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國內的消費群體日漸龐大,關於“吃”的這塊蛋糕,一直在日益增長龐大中。


    可是現在,本來在這塊大蛋糕上,占盡優勢的淩氏集團,卻一年不如一年!


    別說爭搶新市場,就連已經端在手上的那份,都已經被淩振聲丟的七零八落!


    而淩遠這次帶著淩亦辰一同迴來,就是希望能找到問題的症結,好好整頓一下國內的產業,重新奪迴霸主之位。


    但是他畢竟年事已高,經營理念和管理方式,都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所以他把挽救國內市場的希望,都放到了淩亦辰身上。


    對淩振聲和淩凱瑞這兩個嫡出,他其實已經是徹底失望!


    淩振聲此人,除繼承了父親淩遠的膽量外,在為人處世以及性格能力方麵,都跟淩遠截然不同,簡直就不像是親生的!


    為了應付父親此次迴來查賬,他居然膽大的連財務報表都全盤注水,建立虛假賬目掩蓋資金流失走向。


    若不是淩亦辰早就安排歐陽軒收集好了資料,這次淩遠肯定又要被他花言巧語的欺騙!


    淩亦辰在兀自沉思間,淩遠突然開口說道:“小辰,有爺爺為你撐腰,對公司有什麽想法,你就放手大膽的去做吧!”


    “爺爺,您的苦心我能明白,但是全線接手國內的業務,我覺得時機還未成熟。”淩亦辰薄唇輕抿了下,抬手下意識的撫了下左胸後,沉眉說道:“我出任冰島淩氏集團總裁,就已經讓叔叔很不滿意,我想,暫時還是不要動他吧!”


    其實淩遠在國外時,就數次表示過,要將家族產業全權交由淩亦辰打理,但是淩亦辰考慮到叔叔淩振聲的感受,他一直推托著不願全盤接管。


    畢竟淩振聲是淩遠的親生兒子,而且淩遠還有個親孫子淩凱瑞,把這麽大的家業全都交給他這個養子,隻怕外界肯定要議論紛紛。


    尤其是淩振聲這個人,雖然沒有真才實學,不善經營,可是卻貪權縱欲,心思極重!


    雖然他表麵上對人客客氣氣,但是內心非常歹毒,而且下手狠戾,絲毫不講情麵!


    淩亦辰在國外時曾幾次涉險,這些其實都跟他脫不了幹係!


    但是考慮到他跟淩遠的父子關係,淩亦辰隻是一直暗中加強防範,並沒有向淩遠透露一點風聲。


    片刻後,淩遠看著他還在蹙眉低思,不禁啞聲問道:“小辰,你究竟是怎麽想的?現在國內的業績已經一落千萬!若放任他們這樣胡鬧下去,再想翻身的就更難了!”


    “爺爺,這點您盡管放心!”淩亦辰緊抿了下薄唇,胸有成竹的冷眉說道:“我很盡快理清這裏的實際經營狀況,然後采取相應的措施來應對。”


    一直安靜而立的歐陽軒,也跟著附和道:“老爺子,辰哥剛迴國沒多久,對公司的具體運營情況還不太了解,現在貿然行動,確實是有些不妥當。”


    淩遠微微頷首,端著紫砂杯,仔細沉思了起來。


    雖然他心裏急著要把淩氏都交由淩亦辰打理,可是對淩振聲的惡劣秉性,他也很是了解,隻怕他到時候真的會狗急跳牆,做出對公司不利的事情來。


    半晌後,抬頭看向淩亦辰,開口囑咐道:“小辰,你們說的也有道理,那就先按你的意思,先不動他的職位,不過……”


    淩遠目光陰沉的看向那份財務報表,恨鐵不成鋼的連連搖頭。


    兩秒鍾後,轉眼注視著淩亦辰,殷切的吩咐道:“隻能讓他掛個虛名,現在公司的實際運作,必須由你來做決策!我不希望淩氏,再走下坡路了!”


    “這是自然!”淩亦辰冰藍色的眼眸,閃過一抹倨傲,很沉穩的冷聲應道:“爺爺!我保證,絕不會將您的心血都付之東流!”


    “好!有你這句話,爺爺就放心了!”淩遠欣慰的點頭,看著淩亦辰的目光,更是矍鑠讚賞。


    這些年,若不是有淩亦辰在他身旁打點事務,淩家的資產隻怕是早就劇烈縮水了!


    片刻後,淩亦辰低頭看了眼時間,關切的提醒道:“爺爺,時間不早了,您還是休息去吧!”


    “不急,我這幾天老是失眠,不想這麽早睡。”淩遠放下了紫砂杯,起身緩步走到了窗前。


    盯著夜色看了好一會兒後,突然開口問道:“對了,小辰,那件事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新的進展?”


    淩亦辰眉頭一沉,搖了搖頭說道:“時間跨度太大,暫時還沒有明確的線索。”


    “也是,一轉眼,都快二十年了……”淩遠喃喃的應了聲,一改剛才的精神奕奕,瘦削的臉頰於黯淡中顯現出幾分蒼老來。


    片刻後,他轉身去了書桌旁,緩緩拿了一隻赤褐色的木質首飾盒出來。


    抬手朝淩亦辰招唿了下,隨後將首飾盒打開推了過去,沉聲吩咐道:“小辰,這個你先收著吧!”


    首飾盒中,一塊半圓形的龍紋玉佩,靜靜的躺在紅色絨布上,這是塊羊脂玉,膚若凝脂,潔白豐盈,一看就是玉中極品。


    淩亦辰掃了眼玉佩後,瞳芒微斂,沉聲說道:“爺爺,這塊玉佩很重要,還是先放在您這裏吧!”


    說完抬手合上首飾盒,直接遞還了過去。


    “小辰,還是給你妥當,也許,將來真的能找到另一隻。”淩遠再度打開了首飾盒,取出了那枚玉佩後,失落的低語道:“放我這裏也沒什麽用,還是你替爺爺保管吧!”


    沒等淩亦辰再拒絕,他就已經起身走了過去。


    少頃,淩遠撫摸著已經戴在淩亦辰脖子上的玉佩,悲涼的低聲歎道:“那塊鳳形玉佩,當年我也是這樣親手給穎兒戴上的,也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流落在何方……”


    說話間,他硬朗的身軀微躬了起來,很難受的抬手捂住了胸口。


    “爺爺,您別難過!”淩亦辰連忙扶住了他的胳膊,沉聲保證道:“亦辰向您保證!一定會查明當年的真相,盡快找到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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