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樓矗立在岐山之巔,雄偉高大。樓分九層,每層高九丈九尺,呈正十二邊形,氣勢恢宏、磅礴壯闊。


    岐山之巔古木蒼翠、鬱鬱蔥蔥,周圍鬆柏成行,平日間極少有人來此。一條幽靜的青石小路早已被落葉鋪滿。樓前平坦寬闊的青石廣場上,放置著一尊獸吻四角大銅爐,爐中青煙嫋嫋,終年不絕,更為這片人跡罕至的山巔增添了幾分清幽。


    君妙玉跟隨著納蘭般若來到山巔,走過七十二級的白玉台階,推開那扇厚重高大的青銅大門,進入了鎮海樓的第一層。


    眼前的光線瞬間變暗,隨後豁然開朗。隻見十二根巨大的黃金龍柱聳立於殿堂之內,以四象八卦的方位支撐著大殿。殿內平坦寬敞,腳下金磚光潔如鏡,清晰地倒映著人影。殿內點燃著三千六百盞琉璃長明燈,這種燈的燈油是從萬年深海巨鯨的身上活取,加以各種頂級香料製成,點燃之後燈光柔和而不傷眼,更有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正中央有一座太極圓台,台子上擺著一張翡翠棋盤,棋盤周圍有四塊蒲團。


    棋盤之上已是一片殘局,白棋已經占據了絕對的優勢,而黑棋早已被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坐吧。”


    白元甲顯得很是隨和,淡淡地招唿道。納蘭般若看了一眼棋盤上慘烈的棋局,微微一笑,坐在了黑棋的位置上。


    對於納蘭般若的選擇,白元甲並不感到意外,他坐在白棋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君妙玉,輕聲笑道:“冰肌玉骨、七竅玲瓏。敏之,你這小女友的天賦倒是驚豔,難怪我白家的女孩子,你一個都瞧不上。和她比起來,真的是差太多了。你倆打算什麽時候大婚?爺爺我也好早做準備。”


    麵對著大秦帝國曾經公認的最強帝君,十四歲的君品玉神態自若,不卑不亢地說道:“白老太爺,我叫君妙玉。還有,您可能誤會了,我是納蘭師兄的師妹,不是他的小女友。我對大師兄隻有尊敬愛戴,絕無兒女私情。”


    見慣了三百年歲月滄桑、世事浮沉的白元甲眼中閃過一絲錯愕,接著便臉色鐵青,故意板著臉:“丫頭,你喚我一聲白老太爺,老夫很高興;可你說你不喜歡我們家敏之,我聽了很不開心。敏之的才情,千古無雙,喜歡他的女孩子可以從東南的雲洲排到西北的翰洲。在大秦,我不允許有人不喜歡我們家敏之!”


    白元甲每說一個字,周身的氣勢便愈發強盛一分,說到最後,鎮海樓外已經是烏雲滾滾、電閃雷鳴。


    煌煌天威,宛若神怒。在帝君強盛的威壓之下,天地元氣都是戰栗不已。


    “老夫做主,你們今晚就拜堂成親。丫頭,你敢不嫁試試?!”


    君妙玉望著眼前的白發老者,一雙青青的眼眸愈發明亮,其中光芒強盛,縱使麵對著一代帝君,也毫無懼色。


    “試試就試試!”


    君妙玉拍案而起,玲瓏的身軀迸發出淩厲的刀氣,盡管在帝君浩瀚的威壓麵前,那一縷刀氣顯得十分渺小脆弱,可是這世間,又有幾人敢在一位憤怒的帝君麵前,亮劍拔刀?


    納蘭般若輕輕咳嗽一聲,善意地提醒道:“白爺爺,妙玉有心上人了?”


    “誰?你說出來,老夫滅了他九族!”


    正在氣頭上的白元甲絲毫沒有領悟到納蘭般若眼神中的深意,於是,納蘭般若隻能無奈地說道:“她心上人姓白,名叫白承瑾。”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


    鎮海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極其尷尬。


    如海如淵的帝君威壓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白元甲就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張老臉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納蘭般若:“你怎麽不早說?害得老夫丟臉!”


    納蘭般若一臉無辜:“您老人家也不給我機會啊,而且,你這都幾百歲的人了,火氣還這麽大!”


    白元甲一時語滯,隻得把怒氣發泄到自己的後輩身上,憤憤不已:“承瑾這熊孩子,談戀愛了都不和我這個老祖說一聲,該打!該打!”


    說罷,白元甲尷尬地搓了搓手,目光躲閃,不敢對上君妙玉的眼睛,隻得向納蘭般若投去求救的目光。


    納蘭般若故意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地研究著眼前的棋局。


    “那個·······那個········”


    白元甲食指戳著食指,小心翼翼地賠笑著:“那個姑娘,你可得擦亮眼睛了。我們家承瑾雖然也很不錯,但是渾身臭毛病,比起敏之差太多了,你要不重新考慮考慮?”


    君妙玉望著此刻像老小孩的白元甲,露出三分涼薄的譏誚:“白老太爺,您是想著拆散我和承瑾,然後讓他迎娶傾城師姐,借著這個機會,白家和葉家聯姻,進一步封堵桃花源。”


    白元甲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不見,目光幽深,令人捉摸不透。


    君妙玉卻繼續說道:“如果我要是不同意,您是不是打算強行拆散我和承瑾呢?就像當年,您強行拆散家師和白帥,逼迫白帥娶了長樂公主。”


    “丫頭,你要知道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太聰明的人,往往都不長壽。”


    白元甲隨手一翻,掌心處便自動多出了一盞溫熱的極品仙茶,茶水淺綠,色澤如玉,芳香撲鼻。他的聲音平淡慈祥,然而話語之中威脅感十足,令人不寒而栗。


    “敏之,你真以為你在蠻荒的布局,能夠瞞得過我這個老頭子嗎?”


    白元甲掌心處光芒匯聚,露出一張黑色的龍紋信箋,淡淡地說道:“我隻需要將這封信傳遞給其餘的幾家,你這次費盡心血的謀劃布局,就會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納蘭般若輕輕瞥了一眼,黑底龍紋信箋,專屬於大秦帝國的風語者。他甚至不需要打開,就知道裏麵寫的是什麽內容。


    “風語者的情報能力,我當然知道。”


    納蘭般若輕輕一笑,隨手拈起一枚黑子,細細摩挲著。黑子取自極北苦寒之地的萬年黑晶,每一顆都被打磨得完美無瑕,堪稱極品。


    “老太爺,那您可知道,我這次放在蠻荒西境的神物,是什麽嗎?”


    白元甲望著納蘭般若自信的笑容,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我放在蠻荒的神物,是這世間最後一根,不死鳥的元始真羽!”


    話音未落,白元甲的臉色,徹徹底底陰沉下來。


    遠古神獸不死鳥的元始真羽,每一根都蘊藏著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神奇力量,對於白元甲這類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而言,它的價值,要淩駕在其它一切神物之上!


    長生不老········


    無數人夢寐以求的長生不老!


    白元甲冷冷地說道:“不可能。這世間最後一隻不死鳥已經隕落,你哪來的元始真羽?!”


    “那一根元始真羽是真是假,白爺爺可以自己派人探查。”


    納蘭般若緩緩落子,輕聲道:“用不了多久,其餘的七大家族和七十二道統都會知道這個消息。白爺爺若是猶豫,可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白元甲凝視著棋局,隻見納蘭般若落下的黑子竟是封堵了黑棋最後的退路。而隨著大片大片的黑棋被吃掉,原本的必死之局,忽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敏之,你就不怕這一根元始真羽被秦人鳳得到,再早就出一位一品的頂尖強者?”


    白元甲沉聲道。


    納蘭般若淡淡一笑:“人的貪婪和欲望是無限的。不知白爺爺有沒有想過,為了爭奪這根元始真羽,你們會死多少人?”


    “你苦心布局,不惜舍棄一根元始真羽,就隻是為了營救花未名那個女人?”


    “不,我要救的,是大秦的未來。”


    白元甲不屑地笑了:“敏之,以你的智慧,難道看不出來大秦帝國的大廈將傾?金帳王庭氣暈鼎盛,一統天下已是大勢所趨!你又何必逆天而行?”


    納蘭般若微微搖頭,目光堅定,聲音沉穩:


    “白爺爺,您太聰明了。我知道,以白家的實力和地位,哪怕是將來金帳王庭一統天下,你們白家不會受到絲毫影響,甚至還會比現在過得更好。白家如此,八大家族也是如此,七十二道統和那些強大的世家更是如此。”


    “所以你們現在冷眼旁觀,放任秦人鳳胡作非為,甚至同流合汙,共同欺壓天下蒼生!你們都知道大秦要完,所以都在拚命地攫取最後的利益。”


    “可是爺爺,做人不能太自私了。您老人家難道忘了,三百年前要不是武帝陛下的一飯之恩,您早就餓死在了街頭。”


    白元甲冷漠地說道:“老夫為武帝守護九洲三百年,那一飯之恩,早就還清了。”


    納蘭般若眼神銳利如刀,神情嚴肅地看著白元甲:“有我在,大秦不會完。隻要敏之還活一天,就要為四海九洲、為天下百姓,奮戰到底!”


    “天下大勢,豈是你一個人能夠阻攔的?”


    “還有我。”


    君妙玉挺直了腰杆:“白老太爺,天下大勢,您說了可不算。”


    白元甲笑道:“哦,那你說誰說了算?”


    “自古輸贏論對錯。”


    君妙玉指了指棋盤,平靜地說道:“該您老人家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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