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連忙吟咒欲破結界。


    待他破了結界時,卻見那名女子竟伸手用力扯落曲采旎頸上戴著的紫琉璃玉墜。


    「不!」他嘶聲厲喊了聲,那是保護她的護身符呀!


    可惡!玉虛子知道自己無法親手搶奪,就趁曲采旎氣弱之時,要一個尋常女子去搶,太卑鄙了。


    陸佑軒衝了過去,卻見曲采旎猛然咳出血來,駭得他心神欲裂,奔過去時,他伸手用力攫獲住那名戴著麵具的女子,要奪迴玉墜,不料玉墜卻在爭奪中,竟硬生生落地,碎成一粒粒水昌珠粒,散落一地。


    陸佑軒大手一揮,無意間揮落了女子臉上的麵具,隻見一張熟悉的女性臉龐出現在眼前,那張臉龐在見到他時,瞬間變得驚疑不定。


    「佑軒……」葉芯華驚慌又無措,臉上變得毫無血色。


    乍見這張熟悉又深得他信任的女性臉龐時,陸佑軒先是閃過驚愕、難以置信與沉痛,接著變得麵無表情,看著她的目光恍若她是個陌生人般,甚至摻著無情與漠然,接著耳畔聽見那熟悉得令他心碎的細吟叫喚聲。


    他驀然轉身,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曲采旎身上,也許她沒有喚出口,但他聽見了,聽見她在叫他。


    她需要他。


    軒……軒……我好痛……


    坐在白玉石上的曲采旎感覺自己身上的氣力在消失,她感應到有人在念催命咒,是他,玉虛子,他真狠。


    一股突如其來的腥甜湧上喉頭,從嘴角溢了出來,她的視線開始飄忽,從她頸上的墜玉被硬生生搶走後,她的注意力就無法聚焦,她咳了數聲。


    血,居然從嘴裏大量噴灑而出,她盯著地上一朵朵鮮豔的血漬,口無法言,但她的心,卻劇烈而大力的跳動著。


    每一聲,似乎都在唿喊著她最在乎、最愛的人的名字——


    軒,軒……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本命靈丹與另一顆道行靈珠在躁動著、浮動著,令她的氣力幾乎要流失光,要不是在蒙矓中見到那張悲痛欲絕的熟悉俊挺臉龐,她想,她真的會放任自己那恍若要飄揚而去的三魂七魄隨著那聲聲催命而散。


    「休想!玉虛子,我絕不容你取走她的命,也不準你任意奪去她的靈珠。」


    熟悉的男性嗓音含著悲嗚,暴怒的吼著,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耳膜,也令天地為之震動。


    陸佑軒急急撚成劍訣,施咒,以自身內力與之鬥法,阻止他奪去曲采旎的性命,也阻止她魂飛魄散。


    玉虛子沒想到陸佑軒在急怒中竟還有如此強大的法力,他擋得狼狽,隻好吆喝宮內高手欲助他。


    誰知,樓玉懷卻以自身身分製止了高手相助,樓櫻子見狀,也跟著以公主身分不準任何人幫玉虛子。


    至於樓人傑則被這變數給迷惑了,祈雨祭天,雨都未下就變成這副模樣,他呆愣的瞪著眼前的變化,無法有任何動作。


    至於葉芯華則失魂落魄的立在一旁,她知道一切都毀了,陸佑軒看她的眼神有多陌生、多令她心驚哪!


    不,還不到最後,她不放棄,曲采旎可是隻千年狐精哪!她怎麽配和陸佑軒在一起!


    在與陸佑軒鬥法之際,玉虛子又悄悄施了操控人行為之咒,令葉芯華趁此機會,將一把烏木劍刺入曲采旎的心窩。


    這時,曲采旎的本命靈丹由體內竄出,那純白透澈的圓球飛了出來,玉虛子乘機伸手奪得,陸佑軒則氣急敗壞的想搶迴。


    「哼!你再不救她,她真的要魂飛魄散了。」玉虛子如此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好讓自己得以逃脫。


    陸佑軒分神一瞧,見曲采旎入氣少,出氣多,心中一驚,連忙奔了過去。


    玉虛子本想再乘機奪得她的修行元珠,此刻,空中卻傳來一道聲音。


    「孽徒!休得再造孽。」


    聲音宏亮如鍾,每一字每一句都令人聽得十分清楚,接著,一個白發老者身著土黃道袍,一手持木劍飄然而下,一臉紅潤,一雙老眼炯亮銳利無比的直直射向玉虛子。


    玉虛子心下一驚。


    「師父!」玉虛子急喊一聲,卻也在同時迫不及待的欲吞下曲采旎的那顆本命靈丹。


    白發老者木劍一指,那顆澄澈透亮的圓珠瞬間迸裂。


    玉虛子見狀,轉身就想逃。


    白發老者低喝一聲,「往哪逃?」


    玉虛子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一下子就被他打傷在地。


    重傷的玉虛子不甘、憤恨地瞪著白發老者,「師父,你怎麽可以幫那隻狐精?」


    「吾師不是幫她,而是你為了自己的權勢名利,心術不正的想利用別人修煉而成的元珠來幫助自己,而導致生靈塗炭。這隻千年狐精生性比你純良,且世間輪迴之事不是一言能道盡,你這孽徒隨吾師來。」


    白發老者轉個身朝陸佑軒行了個禮,然後拎住玉虛子往空中一躍,如行雲般地很快消失在眾人眼前。


    此舉,引起眾人嘩然,沒想到玉虛子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大家都被他給騙了。


    陸佑軒緊緊抱著曲采旎那幾乎快無生命力的軀體,心神俱裂,「旎旎。」


    「軒……」感受到自己被他擁入懷裏,曲采旎慢慢睜開眼睛,見到是他,便朝他露出溫柔又哀傷的微笑。


    她的聲音虛弱又無力,幾乎是以氣音在說話,「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會這麽快樂,能活到現在,我已心滿意足,真的,不要替我難過。」


    她飄忽地笑著,一顆晶瑩的淚珠卻從她眼角溢出,如流星墜落般,令他的心房像是被扯裂了兩半般,也令他心慌的感覺到自己似乎要失去她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已落下了哀慟的淚珠。


    「不,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我的。」陸佑軒喊完後,手一扯,便將胸前的九黎壺墜子扯下。


    他喃喃的念了咒語,那葫蘆般的九黎壺慢慢的在變大中。


    「且慢,陸佑軒。」一道柔軟悅耳的女性嗓音響起,接著一位身著紅衣,容顏豔麗,長發披肩,額上有著一個縷雕蛇形圖騰的女子出現,她纖指一指,那九黎壺不僅停止變大,還慢慢的變迴原來的大小。


    「不可輕易在人前泄漏它的奧妙。」紅衣豔麗女子露出微笑對他道。


    「你……你是……」陸佑軒先是迷惑的望著她,卻在她悠然自得的微笑與氣息中恍悟道:「你……你該不會是女媧女神吧?」


    見她但笑不語,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連忙道:「既然你能用此創造人類,當然也能救你所創造的人類,那麽,旎旎也是萬物生命,求你,救救她。」


    須臾,女媧女神雙手開始舞著優美卻複雜的手印,接著閃電布滿陰霾的天空,雷聲也轟隆隆的響起,然後傾盆大雨由天際落了下來。


    百姓們歡唿著。


    一道閃電在天空劈了開來,也引起人們的驚唿,因為閃電往地上劈了過來,每個人都驚慌叫嚷著,卻見閃電的尾端與樓人傑的皇冠連接在一起,最後樓人傑被閃電擊中昏厥了。


    這個事實令大家驚唿不已,且忙亂成一團。


    陸佑軒卻不管周遭的變化,他隻看見懷中的佳人慢慢消失在他眼前,而一顆朱紅道行靈珠卻慢慢飛到女媧女神的手裏,女媧女神伸手在空中一揮,五指收攏,然後對他微微笑著。


    望著曲采旎消失在眼前,他無法接受她已不在人世,更不在自己身邊的事實,他悲痛欲絕的喊著她的名字。


    那聲音之哀淒愴涼令聞者為之慟然。


    「陸佑軒。」


    柔和的嗓音令陸佑軒抬起哀痛的眸來望著她。


    「雖然很可惜,可是本神問你,要是要讓曲采旎重生,代價是讓你失去本身擁有的天界之人的本能與命格,你願意嗎?」


    陸佑軒沒有絲毫遲疑的應允,「我願意。」


    「那麽,你願意和她廝守一生直到白道?」


    「願意。」陸佑軒有力的迴道,雙眸燃起了希望。


    「很好。」女媧女神微微笑道:「那麽就不枉這丫頭為了你從天女降為凡人,輪迴百年,再墜入妖道,輪迴千年,孤寂沉靜的默默修煉著,等待這世你們的重逢和相戀。」


    女媧女神欣慰地對他續道:「我已將曲采旎的三魂七魄收到這靈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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