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百川跟著席氏到院中圓石桌前,頓住腳步,這是他的女兒,長得瑰麗玉姿,安靜的像個瓷娃娃,和小時候繈褓裏粉雕玉琢的模樣極為契合。


    個頭不高,想來是自小吃苦缺營養造成的。


    一時之間老淚縱橫,席氏在旁邊狠狠剜他幾眼,裝腔作勢的老東西,當年趕我們娘兒倆出門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嶽百川迴過神來,收了情緒,把栗子糕紙皮盒打開,裏麵還冒著熱氣。


    他用紙皮取了一個栗子糕遞到雲泥麵前,雲泥假裝沒看到,聽到席氏叫她,“雲泥,這是剛買迴來的栗子糕,你嚐嚐。”


    雲泥手撫芙蓉花並蒂釵,垂睫思索半響,已經想明白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誰。


    她捏住釵環的手指用了些力,冷淡道:“母親,我不想吃栗子糕,想迴房歇著了。”


    她起身,鈴鐺趕緊扶著,二人離開院子往長廊走去。


    嶽百川停在原地,見她走遠了,唏噓道:“不愧是我的女兒,長的端莊秀麗,比年畫上的仙女還要美三分。”


    席氏翻了個白眼,假裝委屈道:“那不是我生的嗎?你又沒管過。”


    這樣說是為了更深層次刺激起嶽百川的愧疚之情,果然他馬上賠罪道:“阮娘,是我的錯,這麽多年你受苦了,帶著個孩子多不容易。”


    席氏趁機伸出自己的手,就連手腕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疤,含淚道:“你說的輕巧,哪裏知道我和雲泥露宿街頭,和野狗,和乞丐搶一口吃的多不容易。”


    嶽百川憐惜的趕緊摟住她,“對不起,對不起。”


    席氏啜泣許久,看了眼天色說:“天黑了,你快走吧。”


    嶽百川急忙說:“我不走了,陪陪你,正好晚飯,我去廚房給雲泥做幾個可口的菜。”


    “你還會做菜呢?”


    嶽百川苦笑,這些年他被張氏百般挑剔,調教出一手好廚藝。


    席氏感慨萬千,女人對男人真不能太賢惠,當年她可是一丁點活都不讓嶽百川幹,結果怎麽樣?


    試探道:“你不迴去,就不怕你那個船娘不高興?”


    嶽百川羞眉臊臉說:“讓她不高興去,她一個下賤胚子,如今賺夠了,我不想看她耀武揚威。”


    席氏心中譏諷,十六年前嶽百川為了張氏把她冷落在家,如今也讓張氏嚐嚐男人心在外麵人身上,不著家的滋味。


    走廊上,鈴鐺轉頭發現雲泥眼睛裏湧出淚,驚訝道:“小姐,您怎麽了?”


    雲泥抹了把眼淚,搖頭說:“沒事。”


    她讓鈴鐺將門關上,把自己關在房裏默默哭泣。


    剛才那個男人一定是她的父親,那個她想了十幾年,盼了十幾年的親生父親。


    可人到了眼前,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恨他。


    誰也不知道從小到大,每迴席氏因為勞累生病的時候,雲泥心中有多驚恐和害怕,深怕席氏也會離她而去。


    想起這麽多年的艱辛,別人都有父親護佑,而她沒有。


    如今她不需要父親護佑了,他卻出現了,何必還出現呢?


    此時,嶽府花廳裏,桌上擺著幾樣菜,張氏一人拿著筷子吃了幾口,惆悵道:“老爺怎麽還沒迴來?去門口迎著點。”


    管家應了一聲,跑到門口去等。


    放下筷子去了後院。


    後院裏,嶽澤辰已經恢複了七八成,能夠獨自起來活動。


    張氏一進來就緊張的喊道:“澤辰好好養著,別落下病根。”


    嶽澤辰坐在桌前,拿出一本書抄,這是給雲泥找來學的書。


    張氏在屋內踱步,問道:“你說你父親是不是外麵有人了,怎麽這些天日日不著家?”


    嶽澤辰書寫著一手漂亮的小篆,並沒有言語。


    張氏坐下抹眼淚,“從前他可從不這樣,近來日日睡書房不說,還不迴來,澤辰,你說母親怎麽辦啊?”


    嶽澤辰最煩嘮叨,又是這些瑣碎之事,尤其張氏沒有什麽文化水平,平日裏說話粗俗,更引得他不滿。


    “母親,你若是平日裏溫和大度些,父親就不會如此。”


    張氏一聽,暴跳起身道:“都是我的錯嗎?他就沒錯?男人不能慣著,當年那誰溫柔,結果呢?若不是母親籌謀,你和霧兒還是庶子庶女,有如今的好風光嗎?”


    嶽澤辰放下狼毫筆,氣惱道:“母親,這件事很光榮嗎?你為何近來頻頻提起,若是真的遇到那對可憐的母女,我願意讓出所有,本該就是她們的家業。”


    張氏氣得要吐血,指著他,“你說什麽胡話?你是還沒娶妻,若是議親,就知道嫡子和庶子的區別,還有你妹妹,若是庶女,連參選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如今成了太子妃。”


    嶽澤辰起身推張氏出門,“母親,你出去吧,我要看書了。”


    張氏唯一驕傲的就是當年拿捏了嶽百川,一躍從低賤的船娘轉正成朝廷命官的夫人。


    而近來她時常做噩夢,夢到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女孩子到門前咒罵她要遭報應。


    張氏在門外罵罵咧咧,而嶽百川在席氏這裏忙前忙後。


    不多時,一桌豐盛的菜肴便準備好了。


    花廳裏,嶽百川翹首期盼能看到雲泥來用晚飯。


    最後卻等來鈴鐺說:“夫人,小姐說她沒胃口,晚飯不吃了。”


    席氏讓拿了點心送到房裏去,心裏暗罵嶽百川,活該!


    ”當年,我生完雲泥才兩個月,你就把我們趕出家門,你指望孩子能記得你?”


    “是我虧欠你們太多了。”嶽百川一臉悔恨。


    忽然問道:“那日找到雲泥的玄公子到底是何許人也,可靠嗎?是真心喜歡咱們雲泥,會娶她做正妻嗎?”


    席氏一聽,暗示道:“玄公子家世好,雲泥沒家世,怎麽給高門大戶做正妻?”


    嶽百川陷入思索中,經過席氏一提點,他萌生了想要給雲泥還迴嫡女的身份,如此議親就不吃虧。


    可困難在嶽輕霧如今已經成了太子妃,若是讓宮裏知道她原本是庶女,這相當於犯了欺君之罪。


    一時惆悵,一個勁兒歎氣。


    席氏借機說:“我聽人家說有重要的事在京城的邸報上刊登,所有人都能知道,你若是真的為雲泥好,就把她的身份聲明登在邸報上,讓她認祖歸宗,才算你是真的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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