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丘聽著月璽的講述,對方說的輕描淡寫,但他卻能從中聽出那一份被掩藏的硝煙與血腥,那一場爭奪神位的戰爭,肯定不隻是月璽說的這麽輕鬆。夏青丘還記得自己曾看過的典籍,其中就記載了古神的強大與威能,他們就如同行走的天道,可以為世界賦予自己想要的規則,比如日夜輪轉、比如四季輪迴、比如人死後必須前去地府……這些規則並非世界本來就有,而是那些古神自己設定出來的。而根據靈狐一族記載,月君就曾經數次改變過天地間的規則,比如每六十年一次的庚申年,就會有無數帝流漿垂落人間,為天地間的飛禽走獸、草木精靈帶來一份機緣。亦或是給靈狐一族設定了,隻要初一十五虔心拜月而舞,就能獲得來自月君的賞賜。雖然這種規則在夏青丘看來,頗有幾分自動貓糧喂食器的感覺,但也能從側麵看出,昔日的諸多古神是多麽的強大,如果說古神們是翱翔於九天的神龍,那麽現在這些仙神充其量就是一隻小貓咪。然而這樣強大的古神,如今卻也睡得差不多了。“隨著空白神位的慢慢消失,天地間的古神也差不多都齊全了,而我們也看不慣那個混亂的世界,於是紛紛聯合了起來,以天帝和泰山府君為首,創造了天界與地府,同時又定下了許多規則,將如今這個世界穩定了下來。”“然而在世界穩定下來之後,許多曾經很活躍的夥伴卻以一個個沉寂了下去,那個時候我們還以為他們隻是累了,或者想要享受一段新世界的生活。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都睡了過去……”“睡了過去?”夏青丘心中一凜,這是終於講到正題了。“與其說是沉睡,不如說是被‘神位’給同化了。”月璽的神情沒有變化,語氣卻直接冷了幾分,“神位作為天地的權柄,融合了神位就代表了合道,就算我們這些古神實力再強,也不可能以一個人的心神來對抗天地。”“所以被世界給同化,失去了身為修士的真靈,最終陷入沉睡之中,也是必然的。”“月璽。”夏青丘眉頭緊皺,有些擔心的握住了月璽的手。“不用擔心,我暫時不會沉睡。”月璽看著緊張的夏青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有青丘你帶給我這麽多有趣的東西,我不會合道的。”夏青丘這才明白,為什麽這樣強大尊貴的月璽,會對自己撰寫的這些小故事這麽感興趣了。原來創作還有這種作用,看來他以後得多努力一些了。“關於同伴們被神位同化,最終合道這件事,直接驚動了當年的所有神明,大家都開始尋找對抗沉睡的方法來。而在我們的集思廣益之下,最後竟然還真的找到了一個方法。”“什麽方法?”夏青丘有些好奇。“信仰之力,也就是如今的念頭!”月璽輕叩桌麵,說出了一個讓夏青丘震驚不已的答案。“信仰之力可以抵擋沉睡?”夏青丘一愣,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消息:“那為什麽天帝要頒布禁令,不許三界一切生靈強迫獲取念頭?”而且若是真的發現了抵抗沉睡的方法,那為什麽如今的古神大部分都消失了?“在一開始的時候,信仰之力是有用的,來自於虔誠信徒的信仰可以幫古神們維持住道心,不至於被浩瀚的天道所擊潰,然而到後來我們才發現信仰是有毒的。”“有毒?”夏青丘有些不理解。月璽見他不解,隨即問道:“如果青丘你是我的信徒,你會怎麽看待我?又會如何看待月君?”“你是我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對我幫助很多。”夏青丘下意識就迴答了自己的想法:“月君在我眼裏,是一位很好的長輩……”“不……不對,我想錯了。”夏青丘搖搖頭:“如果我是一個普通的信徒,再知道了月璽你的冬君之名後,肯定會將你朝著‘寒冷’、‘冰霜’、‘凍結’這些方向想。而月君的話,應該會將他看作天上的明月吧。”他明白什麽是信仰有毒了,如果不是與神明親身接觸,明白對方是一個怎樣的人,那麽信徒為神所貢獻的信仰,其實是偏向於神位和天道那邊的。在一開始的時候,信徒或許還能認清自家神尊是個怎樣的人,而隨著信仰越傳越廣,那麽對神明的印象就會越來越靠近對方的神位。“在發現信仰對古神們失去作用之後,天帝與泰山府君一起商議,將自己的力量分割出去,以保證自己在沉睡之後,這個世界也可以繼續運轉下去。”“而許多古神也同意了這個計劃,紛紛為後來人留下了‘神位’,也就是如今天庭中的仙神,以及地府的十殿閻君與諸位判官的神位。”“我因為實力不強,涉及的神位也不重要,所以並沒有留下‘神位’,這幾千年來也是半睡半醒的過日子,直到遇見了你才最終醒來。”“至於為什麽天帝會定下法旨,讓天元界所有生靈都不許以強迫和欺騙的方式貢獻念頭,我就不得而知了。”聽完月璽的話,夏青丘心裏的一些疑問被解開了,但也多出了許多新的問題。他總覺得天帝所定下的最後一條規則,裏麵似乎大有深意,絕不會像它表麵上那樣簡單。對抗‘沉睡’的方法,或許就隱藏在其中。第89章 夏仙師的第二部 戲劇,《狀元街》上映了! 自從廣場方麵,傳出夏青丘在排演新戲的消息,整個華陽城就陷入了一片火熱之中,所有人都在猜測與討論著,夏仙師的新戲會是哪一方麵,究竟是將小翠與王恆後來的故事,還是要另開新戲,亦或是將廣場說書人的小說拿來改編?甚至有傳言,夏青丘新戲的題材會和城隍鬼神有關,裴城隍的《幽都誌異》立刻成為了猜測對象,給他帶去了好大一筆流量。據說在探討的最為激烈的時候,還有人悄悄開了地下盤口,賭夏青丘的新戲會是什麽題材,結果直接引來了蘇安然這位華陽知府查賭,把違法犯罪消滅在了萌芽之中。真要說起來,夏青丘其實也隻有《白狐》一部戲,其他的創作都是小說,還全部成為了說書人和鬼魂特效組們的劇本,但他偏偏就是有這樣的影響力。原因無他,《白狐》作為夏青丘的第一步作品,帶給華陽城百姓們的震撼太大了,而且它那能夠帶給觀看者念頭反饋的效果,也是無數人的魂牽夢縈的存在。或許是因為戲劇(電影)帶給人的感染力,天然就比說書和小說要強一些,所以哪怕有說書人和小說們也能帶來念頭的好處,但百姓們最喜歡的仍然是《白狐》,其中看的少的重刷了三五遍,看的多的幾十遍都有。蘇安然作為夏青丘的粉絲之一,自然也在公務之餘,托手下人為他買了首映的票,前來觀看新戲的首映。蘇安然聽說夏青丘煉製了新的法寶,如今的戲劇不隻有一個劇場能放,而是在十幾個劇院裏同步播放,而且也不再叫做戲劇了,而是一種名為‘電影’的東西。電影是什麽意思?難道那法寶竟是用天地間的雷電來驅動的嗎?蘇安然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走到劇院的門口,突然看著門邊懸掛著一張巨大的海報!海報上畫著的是一條窄長的石街,前半段是一座精美絕倫的白玉牌坊,一位身著藍衣的妙齡女子漫步其上,一旁是挑著扁擔的貨郎與活潑的孩童,呈現出一幅暖融融的溫情之景。然而那白玉牌坊的影子垂落在地麵,卻超乎常理的蔓延其上,像是一道鴻溝將石街分成了兩段,前半段溫情明快,而後半段則充斥著一股濕冷、斑駁、陰鬱的氣息,整個畫麵也由明變暗,生出了一股殘朽破敗的感覺。而在那街道的盡頭,卻也站著一位藍衣的女子,隻是她長發覆麵,身形瘦長而佝僂,墨藍色的長裙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沒入了石街的深處。所有人在看到那個長發女人的時候,心裏都不禁打了個寒戰,隻覺得脊背發涼,立刻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那位長發的藍衣女子,肯定是一個鬼!在猜到這個事實的時候,許多觀眾心裏都不禁打起了退堂鼓,畢竟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片這種東西的,然而夏仙師的新戲卻將她正大光明的擺在那裏,按照《白狐》的規律,那個女鬼難道就是主角。大家都沒有看過鬼片,心裏發怵啊!而在那條石街的下方,則是猩紅色的厚厚泥土,泥土之中以黑底白邊寫著三個扭曲的大字,正是華陽城中許多百姓心中的童年陰影:狀元街!真是鬼戲啊……觀眾們看到這裏,不免有些踟躕,他們想起在大半年前,就曾經出現過一次有人以‘狀元街怨鬼’之名,嫁禍夏仙師勾結怨鬼的事情,據說後來連城隍廟都被打塌了。那夏仙師這次排演這部《狀元街》,難道是要在戲劇裏除掉一次怨鬼,徹底洗清自己的名聲嗎?觀眾們這麽想著,再加上對夏青丘的充分信任,紛紛走進了劇院之中。然而蘇安然卻不這麽想,他在華陽知府的身份之外,可還是太上教的真傳弟子,這自然是知道夏青丘與本地城隍,以及狀元街那群鬼魂們都是有聯係的。而且夏青丘身後的那位神,甚至可能已經和地府達成合作了,冬冥商會在他這裏可是如雷貫耳,雙方顯然有著深入的合作。他想起自己曾經委托裴城隍,讓他幫忙傳話,想要同夏青丘見上一麵,談一談合作的事情……然而如今的結果卻是夏青丘與地府那邊合作了,顯然他的消息也被對方給攔下了。不過他這就錯怪裴城隍,裴城隍可是幫他穿過話的,不過夏青丘考慮到自家剛跟地府合作,立刻又跟太上教弟子談合作不好,後麵又要加入一群狐狸,所以直接耽擱下來了。蘇安然想到這裏,眼底微微發黯,他想起冬冥商會這段時日的紅火,還有宗門那邊推算出來對方可能獲得的念頭數量,心裏就有些火熱。看來他得再找一次機會,親自與夏青丘見上一麵。蘇安然走到進場口,門外站著一位檢票的年輕員工,對方依次將門票結果,仔細的檢查和對照信息,這是一個十分繁瑣卻麻煩的工作,然而對方的臉上卻洋溢著興奮與幸福的光彩。每給一個觀眾檢票完畢,檢票小哥都會用雙手遞去門票,嘴上說著:“歡迎您的到來,祝您觀影愉快。”,語氣裏都帶著有些欣喜。蘇安然走到他旁邊,將自己的票遞給檢票小哥,在對方檢查訊息的時候,他開口問道:“狀元街裏出來的?怎麽這麽開心。”檢票小哥微微一顫,身上不經意間泄露出一點點冷氣,隨即又猛地收攏起來,他撓了撓頭,迴答了蘇安然的問題:“我確實是狀元街裏出來的,夫人和夏先生給我安排了檢票的工作。”“至於為什麽開心……”小哥微微一笑,右臉頰出現了一個淺淺的酒窩:“能夠將當年的事情說出來,洗清身上的冤屈,當然會很開心啊。”“你的票。”檢票小哥用兩隻手遞過門票,歡迎您的到來,祝您觀影愉快。”蘇安然朝對方點點頭,隨即走進劇院之中,他坐在了最後一排,身邊的座位已經有人了……雖然已經可以支持多劇院同步播放了,但是票價仍然和《白狐》那樣便宜,而且沒有包廂。不過……蘇安然輕輕叩了叩右邊扶手,隨即一行符文亮起,他隻覺得身邊飛速安靜下來,仿佛他這一個座位,就是一個獨立的空間。這是夏青丘同地府那邊要來的新技術,能夠在一個空間裏隔斷出多個層麵,原本是閻王們用來批量審判鬼魂的,畢竟一個一個上太浪費時間了。據說高明的判官和閻王,能夠在一個大殿之中,同時審判數以萬計的鬼魂,而且每個空間相互獨立,被審判的鬼魂甚至都不知道身邊就有一萬多個同伴。然而夏青丘不需要這麽高端,他隻弄了個低配版,能夠給每一個觀眾帶來隔音、隔斷、保證隱私的個人空間,再也不用擔心劇院裏有吵鬧/吃東西/劇透的人了。蘇安然對這個功能有些好奇,隨即開啟關閉開啟關閉好幾次,直到旁邊走過來一個和檢票小哥相似,看上去是人實則是一個鬼的保安小哥走了過來,讓他不要把弄這個隔音裝置了。每次開啟和關閉的時候,耗能都是很大的,如果觀眾您使用了超過配額的消耗,可能會從你後續得到的念頭中進行扣除。還能這樣的?蘇安然看著保安小哥氣喘籲籲的樣子,隨即發現了這個隔音裝置的能源竟然是由這位怨鬼來提供的?是的,這是夏青丘為他們找到的合適工作之一:鬼力發電。蘇安然點點頭,朝著保安小哥道歉一聲,雖然有很想繼續研究下去,但若是扣除了後麵到手的念頭,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要知道就算他是太上教真傳,能夠獲得的念頭也是很少的啊!就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整個劇院之中突然按了下去,隨即一陣雲煙浮現,將在場眾人拉進了幻象之中。蘇安然沒做反抗,也被幻境給拉了進來,隨即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繁華喧鬧、欣欣向榮的街道之中。蘇安然同許多觀眾一樣,都抬頭看向了那幢白玉牌坊,心裏不禁有些詫異,他們現在是在狀元街?隻是在那場大火之後,狀元街與附近的一片區域,不是都被大火燒成了殘垣斷壁了嗎?為什麽會有如今這幅模樣,難道他們來到了一切開始之前?一想到如今這片生意盎然的街道,即將化作一場白地,在場所有人心裏都生出幾分遺憾來,特別是夏青丘在剪輯的時候還運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將《白狐》裏的一些建築也融入了狀元街中。其實也差不離,畢竟《白狐》也算是在華陽城中排演的。而在場所有重刷了多遍《白狐》的觀眾,都會不經意間被這些熟悉的景象所迷惑,產生一種這裏就是小翠與王恆生活過的地方的感覺。這波啊,這波是劇情聯動!一想到這裏可能會被一場瘟疫、一場大火給毀滅,觀眾們的心裏又多出一絲憤怒來。第90章 《狀元街》的前半部分劇情十分的日常,劇情以女主角沐娘子的視角進行發展,大抵就是她作為酒樓老板的一天生活。對於《狀元街》的主角是一位女子這事,觀眾們的接受程度還算良好,畢竟《白狐》最開始也是以小翠為起點,不過與小翠和王恆的故事不同,沐娘子的丈夫已經去世,隻為她留下了一座酒樓,而《狀元街》也顯然不是一部愛情片。不過沐娘子的生活,卻被夏青丘拍的十分溫馨,沐娘子能夠成為怨鬼們的首領,也並非因為她的實力最強,而是因為她本就是眾人心中最得人心的那個人。沐娘子的性情熱誠善良,對於所有的街坊鄰居都溫和以待,無論是老人與孩子,還是朋友與客人,都將沐娘子看作一個純良和氣的人。而狀元街這個故事的前半段,就是在這樣一幅寧靜祥和的氛圍之下進行的。觀眾們看著這個劇情,心裏不免有些疑惑,這個故事和市麵上所有的戲劇小說都不一樣,它沒有那些神仙鬼怪的正邪鬥爭,也沒有那些癡男怨女的愛恨糾葛,就隻是一些平平淡淡的發生在他們自己身邊的生活一樣。而且《狀元街》的演員陣容也不一樣,如果說《白狐》裏除了王恆與小翠兩個主角之外,所有配角都是專業的戲劇演員,身上難免帶著幾分匠氣不同,《狀元街》裏的故事就像是真的發生在他們身邊,就在這華陽城中,同他們的平淡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同。然而這種平淡、簡單又無趣的日常劇情,卻給了觀眾們一份感同身受的溫馨感,就像是帶著帶著暖意的涓涓細流,落進了大半觀眾們的心中。反倒是許多對這種日常生活感觸不多的達官貴人,乃至於蘇安然這個皇子兼修士,對這種日常劇情沒有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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