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青丘的光環照耀之下,對於劉鬆‘神仙’身份的忌諱也沒有了,反倒多出了‘這種玩意兒也能成仙’的嫌棄感。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閑言碎語中產生的情緒也是可以誕生‘念頭’的,甚至能被劉鬆所收集……但是這種念頭裏包含的情緒,他絕對是不敢吸收的。念頭雖然可以說是一種萬能的力量,但是卻不是所有都能吸收的,這種富含雜念惡念的念頭一般隻有魔頭和惡鬼才能吸收,而劉鬆敢要的話就是在找死。唯一能夠無視對象、屬性,無消耗煉化念頭的人,天下也隻有夏青丘一個而已。劉鬆不但無法獲得好處,甚至想要避免這些念頭的幹擾,還要另外消耗法力來阻斷……這也是天下佛道兩家,為什麽會嚴格把控戲本的質量,不允許旁人亂寫亂改的原因。他們可不像網絡明星那樣,黑紅也是紅,一旦出現了大範圍的惡名和惡性念頭,他們自己也是會受到影響的。不過這些事情,華陽城百姓們卻是不知道的,唯一能察覺到的也就玄清觀、蘇安然和裴城隍三方而已。除了裴城隍之外,守元老道與蘇安然在問了《三鬥》的大致劇情之後,便明白了無影宗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名聲了。夏青丘這是在,為那位大人出氣嗎……信徒為了神尊的榮譽而複仇,這是走遍天下都能說地過去的道理,哪怕這官司打到天庭,仙人們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不過敏銳的守元老道卻覺得十分有趣,因為在和夏青丘幾次短暫的交流之後,人老成精的他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位夏小友似乎、可能、大概,並不知道自己現在侍奉的神明的身份。夏青丘真的好努力地在推廣冬君的信仰啊!一邊侍奉冬君,一邊又在為月君出氣,夏小友日後發現之時,隻怕會特別有趣……可惜老道怕死,不敢上去戳穿啊!守元這邊保持了看好戲的意味,而蘇安然在被守元老道點破了夏青丘背後那位的身份之後,則對那無影宗產生了巨大的景仰……竟敢去招惹月神,真是好勇啊!蘇安然作為太上教親傳,可是有著很深厚的見識的,自然知曉月君絕非山野河神這樣的小神,而是實實在在的太古神,能夠幹涉天地、與世長存的大能。無影宗能夠流傳數千年,沒有被一道月光抹滅在這天地之中,已經是那位神法外開恩,不屑與之計較了,竟然還敢編出這種話本來吹噓自己、抹黑月神?蘇安然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的話,別說無影宗能流傳千年了,連他幾個開山祖師都別想活。竟然隻是讓信徒這樣的小懲大誡,月君真是一位仁慈的神啊!夏青丘還不知道蘇安然和守元老道的猜測,如果他能知道的話,一定會委屈地辯訴……他根本沒想讓曲淩雲去給他宣傳啊!他當日隻是隨便控訴了一下劉鬆這事的離譜,為他家的月君洗清一下冤屈而已,曲淩雲的全部行為都是粉轉黑之後的發泄式排雷,與他無關!他真正的報複計劃還沒有發出來呢,其實也沒多嚴重,也就是將他寫的新書裏最討人厭的反派宗門都改成了無影宗而已。真當就你一個人能寫小作文呢?這可是個不小的工程,而夏青丘則忍住了心疼,第一次用上了小黑屋!小黑屋,趕稿的神!趕完了稿子的夏青丘卻沒有直接將它發出來,而是直接送去了華陽城的書坊,先準備刊印幾千本,隨後便在拜月樓裏召集了華陽城裏的所有說書先生。華陽城裏的說書先生們人數不多,也就那麽幾十人而已,不過今天裴城隍沒有來,他去忙生死簿的事了,為首的是幾個入行幾十年的老說書人。因為【小說版塊】的緣故,夏青丘早早地就將他們聚集了起來,統統簽訂了雇傭合同,舍棄了傳統的飽一頓餓一頓的分成式收入,讓他們成為了合同工。拜月樓三樓是個大會堂,被夏青丘設計成了一個巨大的辦公室,諸位說書先生們紛紛入座,而夏青丘則坐在正前麵的講台上,身後有著一塊巨大的板子。許多說書人都好奇地看著夏青丘,他們有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夏仙師’,隻見對方生著一份光風霽月的俊美容貌,一身紅衣似火,真真一副仙人模樣。心中又生出幾分敬仰信服之感。夏青丘見人都齊了,隨即朝眾人道:“今天我叫諸位前來,主要是開個會,自從廣場開業以來,書坊全靠諸位支撐,實在是辛苦各位了。”見夏青丘如此客套,諸位說書人紛紛擺手,這有什麽辛苦的……在書坊裏說書,既不用擔心在外麵風吹日曬,還不用絞盡腦汁從聽眾手裏要錢,這旱澇保收的日子可比過去輕鬆多了。倒是書坊肉眼可見的冷清,聽書的人不少買書的人卻不多,以至於他們拿著工資,心裏都有些慚愧起來。夏青丘見他們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現在的百姓還真是淳樸啊……他安慰眾人道:“我知道大家擔心什麽,無非就是書坊生意冷清,賣書賺不了什麽錢,擔心我會開不下去。”“其實你們不用擔心這一點,哪怕這賣書不賺錢,我也會將這書坊長長久久地開下去,諸位就安心在這書坊說書就好。”他這樣開口,在場不少說書先生都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擔心夏仙師今日開這會是為了裁員呢。倒是有一個臉皮薄的說書小哥開口了:“夏仙師,其實你不用給這麽多錢……”“說書人吃開口飯,賺錢的功夫全在嘴上,我們借書坊之地說書,不繳納租稅就已經很占便宜了,不用您再開工錢。”他正是當日為蘇安然說書,因為覺得自己本事不夠,連賞錢都不好意思拿的小說書先生,在他看來自己就是在占夏青丘便宜,不像秦五德那時候繳納地租就很滿足了,怎麽能好意思拿錢呢?夏青丘卻是笑了:“我知道你的好意,你也不用覺得慚愧,繼而看輕自己,我給諸位派工錢,是真的將你們當做了我的員工,相信你們可以為書坊創造出更大的價值。”說書小哥紅了臉,他想說自己並沒有您想得這麽好,他說的書並不怎麽受人喜歡,賣書區也是門可羅雀。隻是同行們針紮似的眼神已經掃過來了,讓他不敢繼續開口……“咳咳。”夏青丘輕咳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為那個可憐的說書小哥解了圍,繼續道:“大家真的不用妄自菲薄,書坊的遊客之所以這麽少,多是因為廣場的娛樂項目太過聚集,將客人們分流而去的緣故。”在秦五德還在的那個時候,華陽城裏的娛樂項目是分散的,城中東西南北皆有勾欄坊市,所謂“東市看雜耍,西市聽百戲,南市飲美酒,北市遊畫舫”並非是虛假,這幾十位說書人也是分散到城中各地酒樓劇院,甚至還有撂地說書的。而夏青丘這個廣場則是高度集中,將一座城的文娛行業都匯聚到了一地,可謂是吃喝玩樂一條街,其中大部分的客人都被雜耍、百戲、皮影、戲劇、吃喝給吸引分流過去了,而留到說書這個小眾愛好這裏的觀眾,還要被幾十位說書先生哄搶!這直接讓說書先生們進入了行業寒冬。聽夏青丘這麽說,眾人也紛紛迴過神來,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書坊裏說書確實是免去了風吹日曬,但是地盤卻更擠更小了。若是放在過去,眾人們為了爭地盤早打起來了,但到了廣場卻不能這麽放肆,隻能默默的忍受下來。而夏青丘之所以要給他們發工資,而不是問他們要房租,就是為了彌補這一點。夏青丘見他們流露出恍神、察覺、忐忑的心情,輕輕的拍了拍手,繼續開口道:“而且除了人流量變少之外,大家之所以不能吸引聽眾,也是因為各位說的書同質化太高了。”“同質化?”說書先生們沒有聽過這個詞,但卻很快就理解了它的意思,確實如此……他們說的書同戲院的本子一樣,大多是從佛道雙方流傳下來的。若說二十四朝史書,多是帝王家事,那麽這個世界的戲文小說,也不過是佛道雙方刻意流傳的信史罷了。不提戲劇還有道具、扮相、動作、演員的變化,說書這一行在被定死了不許亂改之後,立刻就如同墜落的流星,迅速的失去了生命力。說書先生們將‘同質化’這三個字翻來覆去的念了幾遍,隨即流出了幾分愁苦之色,夏仙師說的不錯,說書一行的前路已成了死路,正是因為這同質化。而就在眾人一齊歎息之時,剛才那小說書先生卻是眼前一亮,早在夏青丘同他們簽合同的時候,他就打聽過了夏青丘的意思,明白對方有兩部新書。其中一部就是裴城隍的《幽都誌異》,直接讓他成為了華陽城裏炙手可熱的人物,而夏仙師今日提到這事,隻怕會提到這第二本書!難道這本書就是要給他們的……“正是同質化,宗門們壟斷了話本的創作權,以至於諸位隻能被動的用他們的書,說他們的話本,為了宣傳他們的神仙,甚至還不得改動。”夏青丘叩了叩桌子:“大家覺得這樣公平嗎?”“不公平!”“太霸道了!”“憑什麽這樣!”似乎是夏青丘的仙師身份,讓眾人的膽子大了幾分,最開始還隻是簡單地控訴,後來慢慢的聲音就大了起來。夏青丘並沒有帶節奏,但也不做阻止,隻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等待著他們宣泄自己的委屈。說書先生們就如同戲班班主那樣,想要獲得一本被準許使用的戲本,代價是十分的高昂的,不但要真心實意的上門求書,還要獻上金銀財物,或者為其辛勞工作數年才能獲得,在佛道雙方眼中,他們並不是免費宣傳的工具人,而是來‘求書’的被考驗者。不曆經九九八十一難,似乎自家的經書就不靈了似的。不過夏青丘還驚訝的發現了一點,其中有好幾位說書先生,似乎還做過自己寫書的打算,但是在動筆之後都被親朋好友阻止了,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寫的東西‘犯忌’了。這是一種類似於文字獄那樣的犯忌,因為這個世界尋仙問道的盛行,一切都以修行為尊,純粹的世情小說、言情小說、販夫走卒的故事並不吸引人,或許戲劇還能演上一兩個小段,但說書這個冷門行當想要用這個題材,那就是自找餓死。他們唯一能下筆的便是仙神題材的小說,但是他們卻不敢亂寫,因為這天上地下是真的有仙神的!太陽中有日神,月亮上有月君,星辰為鬥母所轄,山川河流皆有山神河伯,風雨雷電各有神明……漫天仙神們似乎壟斷了這個世界的一切,說書人們在獲得宗門同意之前,他們根本不敢亂寫。曾經就有過一位話本作者,因為亂寫了一位仙神的糗事,所以直接被的宗門後輩打上門來,一道五雷咒將其直接轟殺。後來也不知被誰所傳,直接就傳遍了整個世界,惹得天下有誌於此的作者畏懼不已,不敢再動筆寫上一字。夏青丘聽到此處,眉頭微微一皺,直接走上前去問那訴苦的說書先生:“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你們之所以不敢寫出自己的戲本,便是因為擔心碰上了這仙神的忌諱?”那說書人見夏青丘這麽問,直接被嚇了一跳,生怕是自己的話惹得夏仙師不高興了。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我聽那些宗門弟子說,天上的神仙眼觀三界,我們人間寫了什麽做了什麽,他們立刻就能心生感應……如若是胡編亂造,便是對神仙的褻瀆,立刻就會遭到天譴。”“隻有用他們的本子,才不會犯忌諱,便是觸怒了其他神仙,也有他們門派的仙界祖師斡旋,不會惹上什麽麻煩。”“嗬嗬,竟是這麽說的嗎?”夏青丘冷笑一聲,原來各大宗門就是這麽控製宣傳,讓天下之人為他們宣傳的。真要算起來的話,其實這個說法並沒有什麽問題,正如華陽城的惡意流言可能會對劉鬆帶來負麵影響一樣,如果真的放任負麵宣傳,天上的仙神們確實會受到影響。而他們在盛怒之下,自然也會從九天而下,給予褻瀆者天譴。然而這些宗門們卻曲解了這一點,將‘負麵創作’等同於了‘自由創作’,將‘不亂寫就不會有事’扭曲成了‘隻有用他們的戲本才不會有事’,成功的鎖死了所有文娛行業,讓它們變成了為自己宣傳的喉舌。恐怕那個被劈死的話本作者,便是被殺雞儆猴的猴子吧,這件事能被傳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廣,夏青丘可不覺得背後沒人推動。夏青丘的冷笑,讓諸多說書先生為之一愣,這個禁忌已經流傳了數百年的時間,以至於他們都將這當成了一道理所應當的鐵則,然後如今看夏仙師的樣子……難道這事是假的?夏青丘看著他們的神情,斬釘截鐵的說:“你們都被騙了!”眾人們一片嘩然!他們真的被騙了?夏青丘說:“諸位作為說書先生,應該都知道秦五德是如何伏法的吧?正是由孔班主扮做閻羅王虛審秦五德,這才詐出來了他的罪行。”眾人紛紛點頭,他們自然是知道這件事的。“那麽我想問你們,孔班主他在扮演閻羅王之前,可曾去哪位宗門那裏求過這個本子?”夏青丘問道。說書先生們微微一驚,他們為了求取各種本子,對於天下許多宗派可謂是如數家珍,但要說有哪個宗門是閻羅王的徒子徒孫的,抱歉,根本沒有。“但是,當年那個被雷劈死的作者,他是真的……”有人顫抖的開口了。“他是被修真者劈死的,而不是被仙神本人所殺的。”夏青丘玩味的說。眾人們的心頓時涼了下來,他們猜到了一個可怕又不敢相信的答案。“對於諸天仙神,胡亂編撰負麵故事,為他惹來諸多雜念,確實是一件會讓神仙動怒的事情。”夏青丘悠悠地說:“但是你們真的覺得,如果不用那些宗門弟子的話本故事,你們就會受到天譴?”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神仙真的這麽閑,那麽夏青丘也不會讓孔臣樓去扮演閻羅王了。然而實際上孔臣樓不但不會受到閻君的懲罰,如果他的《閻羅戲》能過帶給閻羅王正麵的形象,那麽在他死後或許還能靠著這份‘功勞’直接成為一位鬼差,甚至是獲得幽都將軍之類的職位。“而且不是用了他們的戲本,你們就真的安全了,你們就真的相信那麽那不過一兩位、三四位的仙人祖師,能有多大的麵子……幫你們斡旋矛盾?”夏青丘冷笑兩聲:“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最近流傳的無影宗之事。”說書先生們紛紛點頭,表示自己聽說過這事,據說那位劉鬆仙人是個十分卑鄙無恥的家夥,被夏仙師直接揭穿了故事裏的套路。……等等,夏仙師揭穿了對方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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