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此景此人,李安生忍不住讚歎:“我原先一直以為黑雲山隻是一個山賊聚集的地方,沒想到這裏竟然會有如此充滿詩意的風景。”


    聽李安生提及“山賊”兩字,鬼醫異常嚴肅,當場糾正道:“小兄弟莫不可妄言,‘山賊’這兩個字隻是林家用來迷惑眾人的幌子罷了,方圓十裏的百姓哪個不知道,黑雲寨之初就是由一些流離失所的武師組建而成的,他們當時的初衷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經過數百年的發展,黑雲寨逐漸衍變成了一支劫富濟貧、打家劫舍的義軍,隻不過有一次劫了林家的道,這才遭到了林家軍記恨,林家不僅出動軍隊前來鎮壓,還向外散播謠言,說黑雲山上黑雲寨的山賊打家劫舍、無惡不作,是他們林家及時出麵,拯救世人於水火,給自己冠上了一個‘救世’的大帽子!”


    李安生默默地注視著鬼醫,可以明顯感覺到,當說到林城林家的時候,對方身上散發出的那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恨意,想來清風堂和迴春堂積怨已久,而迴春堂的背後又是林家在撐腰,這才導致惡其餘胥,讓其對林家深惡痛絕的吧。


    李安生連忙話鋒一轉:“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若是大家都能夠看到這裏一副欣欣向榮,自給自足的景象,那麽林家傳出的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鬼醫搖了搖頭,沉悶的腹語聽上去像是在盡量壓低著內心的怒火:“那是不可能的,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個黑雲寨可不像外界看來的那麽簡單,這樣吧,你先答應我,不將接下來我告訴你的事情外傳,我便把黑雲寨的秘密告訴你”


    李安生遲疑了一下,心中有些猶豫,其實他對於黑雲寨的孰是孰非根本不感興趣,但是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若是不接下去,會更加尷尬,所以,李安生隻能點頭保證:“放心吧前輩,我定會守口如瓶。”


    鬼醫稍稍緩和了怒意,並沒有馬上說黑雲寨的事情,反而是跟李安生講述起了黑雲山的曆史。


    “關於黑遠山的故事,那要追溯到數千年前了,那個時候,黑雲蔽日,整個大地被黑暗籠罩,那個時候的人類無法曬到太陽,人們在黑暗之中苟延殘喘,他們體質孱弱,再加上當時蠻獸遍野,人類不僅要忍受饑寒交迫,還要躲避各種蠻獸的追殺,幾乎是每天都在水深火熱之中度過……突然有一天!一顆隕石從天而降,衝破了天空的黑雲,陽光終於鋪灑到了大地之上,人類感受到了太陽的溫暖,同時也迎來了巨大的變更,而突破黑暗照射到大地的第一束光,所照射的,就是現在這個地方!所以,這裏就是突破黑雲之山,後人簡稱為‘黑雲山’!”


    鬼醫望向四麵八方高聳的環山,感慨道:“巨大的隕石砸落地麵,使得地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也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這樣!”


    李安生不由低頭看了一眼地麵,肥沃的泥土,鬱鬱青草,驚訝的問道:“前輩,難道說我們現在站著的地方該不會就是那顆隕石吧!”


    鬼醫嘴角微微上揚:“嗬嗬,剛剛說的隻是傳說而已,黑雲山的故事經過幾千年的傳唱,具體神化了多少,誰也不知道,你當故事聽聽就好,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才是黑雲寨真正的秘密。”


    李安生不再多言,靜靜地聽著。


    鬼醫接著說:“其實,黑雲寨在成立之時的落腳點是在環形山脈之外,後來,有人發現,這黑雲山山頂之上並不是高聳的山峰,而是一處巨大的盆地!於是,黑雲寨打算在黑雲山環形山內部的盆地建造屬於自己的家園,隨著人口的不斷發展,盆地裏的住所逐漸形成規模,於是,黑雲寨便分為外寨和內寨,你現在眼前看到的,就是處於盆地之中的是內寨,內寨對於外界而言是根本不存在的。而外寨則在黑雲山的環形山之外,那裏的寨子才是世人眼中的黑雲寨。”


    往遠處眺望,李安生發現,在田間勞作幾乎都是發盤頭頂的婦女,除此之外就是樹下乘涼的老人,還有三五成群遊玩的孩童。


    “你應該已經發現了吧……”鬼醫指向遠處的人“在這裏生活的,全部都是老弱婦孺”


    李安生默默點了點頭,眼中的靈光不斷閃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我想憑你的聰明才智,肯定已經想通了這內寨和外寨的區別了吧。”


    李安生微微低下頭,手掌摩挲著下巴,眼中的靈光已經變成釋然:“我想,在黑雲寨外寨的應該都是這些老人婦女的兒子丈夫吧,他們在外麵劫富濟貧,匡扶正義,而他們的家人們就在這內寨的室外桃園之中耕地織布,為外寨提供供需”


    鬼醫嘴角上揚,望向李安生的目光滿是讚揚,腹語也是一改之前的低沉,變得昂揚:“是的,你說的沒有錯,這片世外桃源是黑雲寨外寨的軍士們拚死守護的地方,他們的妻子父母在這裏耕田織布,為的就是延續他們的血肉,傳承他們的意誌!”


    說到這兒,李安生不由感歎:“黑雲寨在外人眼中誤解多於真實,難道他們不想以自己的英勇行為對外有所解釋嗎?”


    鬼醫臉上憤懣再現,粗糙的手掌輕輕搭在李安生的肩頭,滿腔不甘的腹語在崩騰的內力下顯得有些氣息不穩。


    “小兄弟,你還年輕,對於這個世道看得還不是很透徹,在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強者為尊,我們經曆過無數次的戰爭,擁有最終話語權的永遠都是勝利者,失敗者隻會在史書上成為勝利者炫耀功勳的犧牲品,所以,生於亂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什麽,隻要記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眾人皆醉我獨醒就可以了!”


    啞叔的話讓李安生陷入沉思,迴想起之前無眠公主對自己蠻橫的行為,她不也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而已嗎?完全不顧及他人死活,在皇室的眼裏,像李安生這種沒權沒勢的人,隻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砂礫,一個遭人唾棄的“白故”而已。


    “好了……”啞叔再次拍打李安生的肩頭:“不要去想這些悲天憫人的事情了,小兄弟,關於黑雲寨內寨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夠守口如瓶。”


    李安生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放心吧前輩,我李安生雖然沒有什麽文學涵養,但是說話從來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釘,今日之日我會永遠爛在心裏!”


    啞叔欣慰的點了點頭:“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走吧,我的那位老朋友應該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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