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裏，波金已等候多時，見朱孟炤出來，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公子。”
“考慮好了？”朱孟炤並沒那麽淡定。若是沒波金幫忙，後麵的事很難成功，剛才說有其它辦法，不過是不想張斕擔心。
“有些問題，談談？”波金嚴肅的說。
波金的住處在隔壁院落。這些苗人們早就換上了漢人裝束，在此處安頓好後，大家都很少出門，各個都在認真學漢話、漢字。
二人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裏認真學習的苗人兄弟，波金微笑道：“他們看到江南的繁華，非常羨慕，所以大家都很努力。”
朱孟炤笑著點頭：“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承諾的都會做到。”
波金也點著頭說：“夫人也說過，公子一言九鼎，我信。但是，任何事都有危險，隻要行動，你也保證不了一定安全，這個我明白。不過我們是台羅人，萬一有失手，就算是小失誤，對我們來說可能都……這裏畢竟是漢地。在漢地，我們就是異族，而且對朝廷來說，我們甚至是罪人。”
朱孟炤看著他，明白他心中的不安，於是道：“今年初，聖上已派蔣廷瓚去當貴州布政使。蔣大人捉拿田琛、查田宗鼎的案子幾次到過思州、思南，不過，貴州不止這兩地，更何況就算是這兩地，也不止漢人和苗人。”
波金仔細聽著，雖然沒明白這番話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所以，蔣大人去了貴州，就算漢人願意聽他的，那苗人呢？其他人呢？就算所有人都放棄前嫌、同心協力，畢竟剛經過大戰，一窮二白、百廢待興，該從何處下手呢？就算朝廷幾年不收稅、甚至撥銀子，之後呢？”
波金神態極認真，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
“不過我覺得，現在的貴州剛打過仗，哪來的同心協力，不仇視就很好了。而且他也不可能深入各苗寨，畢竟全是大山，路又這麽難走。”朱孟炤笑起來，“之前，台羅就是思州第一大寨，普亮頭人會盟，我也見到了。就算這次台羅被打殘，但餘威仍在。你看，夾山時，我提出讓大家先走，到時你去發他們銀子，大家都沒反對。”
波金笑了笑，“絕大多數不懂漢話，他們也是沒辦法。”
“對。如果到時，你一家家去發銀子，他們會怎麽待你？如果到時，台羅再次成為第一寨，而且與江南一般富足，他們會怎麽待你？”朱孟炤看著他問。
波金一愣，這事真沒想過。
此時，波金的表情讓朱孟炤比較滿意，當時提出離開的苗人一百兩銀子，除了想讓他們不再打外，也是想著與其讓亂七八糟的人當苗人首領，不如推波金為首。
“朝廷對前元用兵，聖上親征。為此，不惜都城北遷、天子守國門，這對大明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所以，田琛、田宗鼎多次亂仗，聖上都以安撫為主。因為，西南不能亂。這次對思州的雷霆手段，也是為了盡快平息、一勞永逸。隻是……”
朱孟炤停了停，看著波金說：“思州什麽情況你比我清楚，難得你不恨漢人。隻不過，按那邊的情況，光派個封疆大吏能成？我不信。但，他做不成的事，你能成。”
波金沒插話，似乎在消化他說的話。
朱孟炤笑起來，話風一轉：“所以，我不想為現在手上的這點事早死，還想今後能過瀟灑的日子，那可是全部要靠你了。”
波金想了想說：“這是大局和今後，現在呢？不瞞你，還有戰力的台羅勇士，隻有這些了。”
“向我投降。”朱孟炤說的輕鬆。
波金第一反應就是搖頭，苦笑道：“台羅勇士絕不投降。”
“我知道。我畢竟不是能上戰場的將軍，無非是你們投降之後，就是我的人了。按規矩，我要對你們的一切行為負責。到時，萬一真有什麽，你們直接報我名號。降書不過是有備無患，等你們迴苗寨就燒了，平時根本不用說起。”朱孟炤大方的說。
看波金還在猶豫，朱孟炤又加了句，“聖上是我四伯。”
“景陵郡王？”雖然早就確定他是，但波金還是問了。
“是。”這三年來，朱孟炤第一次覺得這‘郡王’還不錯。
波金尷尬的笑起來，“所以，您才會知道這麽多。”
朱孟炤聽他又用上了敬語，笑著說：“我們是朋友，還要合作。一般，我隻對心腸不好的外人才擺擺架子。”
波金想了想，決定信他，點頭，“好，我簽降書，向殿下投降。”
波金很有效率，在和自家兄弟們商量過後，就派了幾個兄弟跟著周止、離塵、老戊，一起離開。而朱孟炤也隻多留了兩日，就帶著波金等人向蘇州而去。
蘇州遠郊，一處偏僻的木屋，木屋前是塊菜地，不過荒廢已久，這裏是之前徐霈的住處。波金在地裏認出了好幾種菜，反正閑著也閑著，就和朱孟炤講解起哪些是菜，哪些是草。
賈明從遠處走來，見到朱孟炤忍不住笑意，“公子雅興。”
“賈先生，好久不見。”朱孟炤抬頭打了個招唿。
賈明搖搖頭，“在下胡淦，公子不要叫錯才好。”
朱孟炤笑了笑，“行吧，胡先生。”說著站起身，在水池中洗了洗手。
“沒想到會在蘇州賭場，看到公子留言。”胡淦笑著說。
“沒想到？”朱孟炤詫異的說：“我還以為你們都在找我呢。”
胡淦點頭，“確實在找。我家那位胡大人奉聖上之命，正在調查慎行堂劫持公子之事。”
“查的怎麽樣？”朱孟炤隨口問。
胡淦無奈搖頭，“很難，主要是沒任何線索。”
朱孟炤點頭，“這是個問題，要有追查的方向才好。”
“慎行堂還是徐霈？”胡淦問。
“不管慎行堂還是徐霈，都需要錢。”談錢，朱孟炤沒一點不好意思。
胡淦怔了怔，苦笑道：“公子每次都這麽直接。”
“不過，針對漢王、趙王，你們就不需要出錢了。”朱孟炤繼續說。
胡淦又怔了怔，不解的問：“我們為什麽要針對漢王、趙王？”
朱孟炤一攤手，“我看他們不順眼。”
胡淦笑了笑，停住又笑了笑，終於還是笑出聲，“公子，是想我們幫忙？”
“咦？不是合作嗎？”朱孟炤奇怪的看了眼胡淦。
“考慮好了？”朱孟炤並沒那麽淡定。若是沒波金幫忙，後麵的事很難成功，剛才說有其它辦法，不過是不想張斕擔心。
“有些問題，談談？”波金嚴肅的說。
波金的住處在隔壁院落。這些苗人們早就換上了漢人裝束，在此處安頓好後，大家都很少出門，各個都在認真學漢話、漢字。
二人透過窗戶，看著院子裏認真學習的苗人兄弟，波金微笑道：“他們看到江南的繁華，非常羨慕，所以大家都很努力。”
朱孟炤笑著點頭：“不管你答不答應，我承諾的都會做到。”
波金也點著頭說：“夫人也說過，公子一言九鼎，我信。但是，任何事都有危險，隻要行動，你也保證不了一定安全，這個我明白。不過我們是台羅人，萬一有失手，就算是小失誤，對我們來說可能都……這裏畢竟是漢地。在漢地，我們就是異族，而且對朝廷來說，我們甚至是罪人。”
朱孟炤看著他，明白他心中的不安，於是道：“今年初，聖上已派蔣廷瓚去當貴州布政使。蔣大人捉拿田琛、查田宗鼎的案子幾次到過思州、思南，不過，貴州不止這兩地，更何況就算是這兩地，也不止漢人和苗人。”
波金仔細聽著，雖然沒明白這番話的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所以，蔣大人去了貴州，就算漢人願意聽他的，那苗人呢？其他人呢？就算所有人都放棄前嫌、同心協力，畢竟剛經過大戰，一窮二白、百廢待興，該從何處下手呢？就算朝廷幾年不收稅、甚至撥銀子，之後呢？”
波金神態極認真，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
“不過我覺得，現在的貴州剛打過仗，哪來的同心協力，不仇視就很好了。而且他也不可能深入各苗寨，畢竟全是大山，路又這麽難走。”朱孟炤笑起來，“之前，台羅就是思州第一大寨，普亮頭人會盟，我也見到了。就算這次台羅被打殘，但餘威仍在。你看，夾山時，我提出讓大家先走，到時你去發他們銀子，大家都沒反對。”
波金笑了笑，“絕大多數不懂漢話，他們也是沒辦法。”
“對。如果到時，你一家家去發銀子，他們會怎麽待你？如果到時，台羅再次成為第一寨，而且與江南一般富足，他們會怎麽待你？”朱孟炤看著他問。
波金一愣，這事真沒想過。
此時，波金的表情讓朱孟炤比較滿意，當時提出離開的苗人一百兩銀子，除了想讓他們不再打外，也是想著與其讓亂七八糟的人當苗人首領，不如推波金為首。
“朝廷對前元用兵，聖上親征。為此，不惜都城北遷、天子守國門，這對大明而言是最重要的事。所以，田琛、田宗鼎多次亂仗，聖上都以安撫為主。因為，西南不能亂。這次對思州的雷霆手段，也是為了盡快平息、一勞永逸。隻是……”
朱孟炤停了停，看著波金說：“思州什麽情況你比我清楚，難得你不恨漢人。隻不過，按那邊的情況，光派個封疆大吏能成？我不信。但，他做不成的事，你能成。”
波金沒插話，似乎在消化他說的話。
朱孟炤笑起來，話風一轉：“所以，我不想為現在手上的這點事早死，還想今後能過瀟灑的日子，那可是全部要靠你了。”
波金想了想說：“這是大局和今後，現在呢？不瞞你，還有戰力的台羅勇士，隻有這些了。”
“向我投降。”朱孟炤說的輕鬆。
波金第一反應就是搖頭，苦笑道：“台羅勇士絕不投降。”
“我知道。我畢竟不是能上戰場的將軍，無非是你們投降之後，就是我的人了。按規矩，我要對你們的一切行為負責。到時，萬一真有什麽，你們直接報我名號。降書不過是有備無患，等你們迴苗寨就燒了，平時根本不用說起。”朱孟炤大方的說。
看波金還在猶豫，朱孟炤又加了句，“聖上是我四伯。”
“景陵郡王？”雖然早就確定他是，但波金還是問了。
“是。”這三年來，朱孟炤第一次覺得這‘郡王’還不錯。
波金尷尬的笑起來，“所以，您才會知道這麽多。”
朱孟炤聽他又用上了敬語，笑著說：“我們是朋友，還要合作。一般，我隻對心腸不好的外人才擺擺架子。”
波金想了想，決定信他，點頭，“好，我簽降書，向殿下投降。”
波金很有效率，在和自家兄弟們商量過後，就派了幾個兄弟跟著周止、離塵、老戊，一起離開。而朱孟炤也隻多留了兩日，就帶著波金等人向蘇州而去。
蘇州遠郊，一處偏僻的木屋，木屋前是塊菜地，不過荒廢已久，這裏是之前徐霈的住處。波金在地裏認出了好幾種菜，反正閑著也閑著，就和朱孟炤講解起哪些是菜，哪些是草。
賈明從遠處走來，見到朱孟炤忍不住笑意，“公子雅興。”
“賈先生，好久不見。”朱孟炤抬頭打了個招唿。
賈明搖搖頭，“在下胡淦，公子不要叫錯才好。”
朱孟炤笑了笑，“行吧，胡先生。”說著站起身，在水池中洗了洗手。
“沒想到會在蘇州賭場，看到公子留言。”胡淦笑著說。
“沒想到？”朱孟炤詫異的說：“我還以為你們都在找我呢。”
胡淦點頭，“確實在找。我家那位胡大人奉聖上之命，正在調查慎行堂劫持公子之事。”
“查的怎麽樣？”朱孟炤隨口問。
胡淦無奈搖頭，“很難，主要是沒任何線索。”
朱孟炤點頭，“這是個問題，要有追查的方向才好。”
“慎行堂還是徐霈？”胡淦問。
“不管慎行堂還是徐霈，都需要錢。”談錢，朱孟炤沒一點不好意思。
胡淦怔了怔，苦笑道：“公子每次都這麽直接。”
“不過，針對漢王、趙王，你們就不需要出錢了。”朱孟炤繼續說。
胡淦又怔了怔，不解的問：“我們為什麽要針對漢王、趙王？”
朱孟炤一攤手，“我看他們不順眼。”
胡淦笑了笑，停住又笑了笑，終於還是笑出聲，“公子，是想我們幫忙？”
“咦？不是合作嗎？”朱孟炤奇怪的看了眼胡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