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閣裏,離塵完全沒想到,自家爺居然會給自己也開了間包間,問題是,還把紅綾塞了進來。然後,他們就走了,走了!孤男寡女、手拉著手!爺不是在生氣嗎?為什麽拉長了臉,還能湊這麽近和張大小姐說話?!


    桌上放滿了吃食,紅綾卻隻盯著自己麵前的茶,表情說不清是沮喪,還是迷茫。那個江正召,在把他們扔到這間包間時,小姐居然躲在那人身後笑,從來沒過這樣的事,小姐竟不要自己伺候了?!


    不過,張斕就不同了,從把兩人塞進包間開始,一直在笑,“紅綾和離塵……哈哈哈,他們會不會吵起來?哈哈哈,不讓他們離開,萬一他們真吵的不行,衝出房間,我們要不要真行家法?哈哈哈,他們那表情……”


    江正召正在把糕點、果子,擺成魚的形狀,邊擺邊說:“好不容易把他們兩個關起來,你別顧著笑了,我還在生氣呢。”說著,把擺好的一盤魚形果子推到她麵前,居然還撅了撅嘴。


    “剛才你明明說沒生氣的。”張斕看著這盤‘魚’又笑起來。


    “那是在你說‘沐儼’之前。”江正召一副‘你快哄我’的表情。


    “幹嘛老喂我吃魚?我喜歡酸甜口的,比如糖醋排骨啦、蜜餞果子啦這些。”張斕當沒聽見,把話題岔開。


    “這麽好養?”


    “是啊,吃的不多,超好養。”張斕不停點著頭。


    江正召等了一會,張斕隻顧著吃蜜餞果子,還時不時笑嘻嘻的看著他。終於,長歎一聲,“女人啊!哄個人都會半途而廢。唉,算了,我教你。”於是,從懷裏拿出一隻小木盒放到她麵前。


    張斕捂著嘴笑道:“不會又是炸小魚、烤小魚?”


    “不打開看看?說不定,猜錯了。”江正召極力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張斕笑嘻嘻的拿起木盒,打量了一會,掂了掂,評價道:“盒子不怎麽樣……嗯,會不會是黃金小魚?”


    江正召露出嫌棄的表情,顧自喝著茶。


    張斕看著江正召,笑著說:“現在我打開啦,會是什麽呢?”打開盒子的那刻,笑容僵住了。


    這是一支金銀蓮花發簪,簪頭上四、五朵大小蓮花交錯、層疊,漸漸與簪身溶為一體,而蓮花中間還鑲了幾條交織著的金邊,在簪身上匯成了兩股,纏繞至簪尾。


    見張斕一言不發的盯著盒內,江正召忐忑起來,忍不住問:“怎麽樣?”


    張斕小心的拿出這支簪子,眼睛不舍得挪開,輕聲問:“哪來的?”


    “反正,肯定不是萬寶齋的。”江正召盯著張斕,小心的說,有些擔心她會不喜歡。


    “你托人從京裏帶的?”張斕仍細細看著這支簪子,微笑著隨口問了句,找起有沒有店家落款。


    江正召抿了抿嘴,不太自信的問:“你先說喜不喜歡?”


    張斕偷笑起來,不停點著頭,“送我了?”


    江正召總算舒了口氣,帶著絲得意的表情說:“送你。而且,要是我說,這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當然不信。”張斕笑的更歡了,“這工藝沒幾十年經驗,做不出來。”


    “好吧,我吹牛了。”江正召痛快承認,“但樣稿是我畫的,還和那個首飾師傅一起琢磨了好幾天。”臉上那絲得意的表情一直沒散,補了一句,“絕對限量,當世獨此一件。”


    首飾匠是江正召十萬火急,讓沈維漢從武昌叫來的。這幾年都用慣了,有默契才能這麽快成品。


    張斕又細看起來,雖然懷疑是宮中手藝,但江正召還真能畫出樣稿。於是,強調道:“這個給我了,就不準要迴去。”


    “我才沒這麽小氣。上次弄壞了你那支,這支算是賠你的。”江正召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要不要幫你戴上?”


    張斕捂著嘴不好意思的笑起來,點著頭。


    江正召輕輕從她手上拿過發簪,仔細插到她發間。不知從哪裏又變出一麵小銀鏡,放到張斕麵前。


    張斕對鏡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了什麽,忙問:“你這些天都在弄這個?”


    “是啊。從設計、原料到拋光,用了好多天,今天淩晨才最後完成。”


    “鐵力木的事呢?”張斕擔心的問。


    “鐵力木?”張斕不提,江正召還真忘了。微微默了默,轉而無事人般笑著說:“沒事,木頭又不會跑。再說我臉皮厚,不怕。”


    這種事,臉皮厚有用?還說什麽不怕。張斕才不信。看他的樣子,八成是沒去了解,隻顧著做簪子了。不知為什麽,心中好像有一絲絲甜。


    摸了摸發間的銀簪,看著他,緩緩道:“這種木材產量極少,因為生長緩慢,成材時間長。如果是用於造船,至少五十年以上的年份。而且在大明,隻長於兩廣、雲南。不過,交趾應該也有。還有,我托人問了下收購的事,今年很奇怪,整個市場完全沒貨,若是民間造船已全用鬆杉木,甚至更差的木料。”


    江正召聽她說完,沉默良久,問:“那,按你的說法,是不是今年前還都有貨?”


    “是,有不少船主會用。不過,因為價格昂貴,民間的普遍做法是,重要部位用此木。”張斕迴道。


    “那是不是因為鄭大人要出海的緣故,才讓今年鐵力木緊缺?”江正召又問。


    張斕搖頭道:“寶船廠的原料,不論鄭大人出不出海,每年都會收,戰船倒不一定每年都有造。另外,朝廷收原料,都是從源頭征收。”


    “你爹在交趾打了場海戰,迴來就要戰船了。”江正召隨口說了句。


    這場海戰,張輔在給張斕的信上也寫了。原來,爹要的武器之一是戰船。


    張斕之前就有個疑惑,邊想邊說道:“朝廷要造戰船,所以鐵力木的用量就大了,但也沒理由完全收不到。這種情況,首先要源頭沒貨。要知道這種木頭很硬,不會蛀、不會壞,用不完的存上多少年都沒問題。其次,不僅源頭沒貨,連原本民間的存貨也都沒有。就算每年產量不大,但除了寶船廠、官船廠,其它的用量也不算大。怎麽會突然全沒了?”


    二人對視一眼,幾乎同時道:“有人在收?”


    張斕分析道:“此人知道去年的海戰,預測今年朝廷會重視海防,所以搶在官船廠之前收貨。但他應該知道寶船廠有料,如果鄭大人出海,短期內不會用到……”


    “現在寶船廠原料極缺,雖然新建及大型海船的維修已經完成,但大量更換部分配件的工作,因為原料的關係,沒辦法進行。”江正召聽她說的有理,索性據實相告。


    張斕皺起眉,搖了搖頭“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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