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與人一搭一檔,能有這效果。江正召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那人似也正好露出個微笑,向江正召略一點頭,顧自坐了迴去,誰都沒搭理那句問話。


    “喂,你們剛才在說什麽?什麽疫病?黃花村有疫病?”暴躁之人一下蹦到江正召麵前。


    江正召奇怪的看著他,“不知道嗎?秋收之日,農田絕收。”


    “有這事?”邊上一位也忍不住問。


    江正召看著他,道:“不是本地人吧?我也不是。”笑著點了點那張地圖,“除了田疫,還有,最好別問這些地收沒收到?”


    那幾個挑地的麵麵相覷,半晌,有人問了句,“這位公子,你知道這些地在何人名下?”


    江正召點了點頭,大家等他繼續,他卻不答了,淡定的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這位公子,在下隻問一個問題。”提問之人,緩緩收起手中紙筆。“此事,是否有違大明律?”


    江正召像是想了很久,下了決心道:“若是強行將人請到家中,不賣地不讓走。而那些人的家屬,為了公道寧願受罰,也要四處伸冤。這怎麽算?”


    場中眾人表情各異。


    江正召笑起來,“當然不算違律。就算他們現在就關在後院柴房,一畝地都不肯賣,那也是一群刁民。隻不過,我是外地人,在蘇州沒郭氏幫忙,處理不了這種事。”


    按這意思,買了這些地,還要被郭氏拿捏?客廳中又靜了半晌。有一人笑了笑,“若是郭兄的地還未收到,其實此事倒也不急。天色漸晚,在下先告辭了,各位自便。”


    有了第一個退出,就有第二個,一會功夫,就隻剩下那位暴躁兄和呆坐兄了。


    暴躁兄看著江正召,突然笑起來,豎起拇指,“把人都趕光,你小子好手段!”


    江正召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也如那位呆坐兄一般,麵無表情的坐著。


    不知過了多久,會客廳的大門被人急急推開,郭塘到了。


    “郭兄,我們開始?應該也沒人和我爭。”暴躁的那位迎了上去。


    郭塘卻是盯著呆坐的二人,苦笑了一聲,“賈先生、江公子,你們不是來買地的,又何苦攪了我的生意?”


    賈先生笑了笑,“郭兄,賈某一來就被人讓進這間房,等到現在。沒想到,郭兄還在做田地生意。”


    郭塘歉意的笑了笑,又轉身對暴躁男子道:“戚兄,不如先到邊上花廳小坐片刻?”


    “再等一會當然可以,但你的地我全要,不準賣給別人。”此人瞪著眼睛道。


    “自然不會。”郭塘賠了個笑。


    此人倒也幹脆,有了這句話,直接開門走了。


    “郭兄賣了田地,糧可還夠?”賈先生見此人一走,開口問道。


    “糧自是夠的。賈兄,我們合作這麽多年,再有什麽也不會黃了你我之間的生意。”郭塘迴道。


    “好,我信。”賈先生點頭,“但,聽說蘇州有大災,從桑蠶開始到農田?”


    “田疫就是謠言,賈先生千萬別信。”郭塘擺手。


    賈先生笑了笑,繼續點頭,“好,此事我也信。”說完,看了眼江正召,“不過,剛才江公子講的故事。不巧,賈某也從別處得知。雖不知真假,至少被扣的家屬四處求助、伸冤,卻是真的。所以,賈某受人所托。”


    郭塘微微皺眉,不出聲。


    賈先生勸道:“郭兄,今日是我,明日可能是其他人,後日……保不定就是順天府來人了。”


    郭塘表情尷尬起來,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


    賈先生微笑道:“我知郭兄定有隱情,但村民鬧起來,知道的人太多,反而對任何人都不利。若是郭兄真有心要做成,最好另想它法。”


    郭塘苦笑,“我是真不得已。”


    賈先生點頭,貼心的說:“我知。所以郭兄,凡事拖一拖,總比現在就禍事上門好。”


    郭塘低頭想了半晌,終於說:“我明白。”


    賈先生又微微一笑,起身道:“好了,賈某的話說完了。郭兄再考慮考慮,賈某告辭。”說完,幾步出了書房,由小廝引著離開了郭氏大宅。


    剛出門沒多久,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住他。


    “賈先生。”


    賈先生迴頭,見是江正召,笑了笑,“江公子,這麽快就出來了?”


    “要說的你都說了,也就沒我什麽事了。”江正召笑嘻嘻的看著他,“聽口音,賈先生不是蘇州人?”


    “不是。”賈先生笑著點頭。


    “不知賈先生是如何得知此事?”


    賈先生苦笑,“他們說被算命先生指引,找來的。”


    “哈,算命先生。”


    “是啊。我與黃花村村老有些生意上的往來,他們來求,就應了。”賈先生看著江正召,“江公子呢,也是算命先生?”


    “那算命的真是神了。”江正召無奈道。


    賈先生頓了頓,小心的問:“還沒請教江公子大名。”


    江正召笑起來,“江正召,不知賈先生怎麽稱唿?”


    賈先生愣住了,半晌不可思議的輕笑,“不會吧?揚州黃金銀滿樓的東家,江正召江公子?”


    江正召點了點頭,也笑著問:“賈先生不會正好是揚州四間賭坊的老板?”


    賈先生大笑起來,“在下正是賈明。不過那四間賭坊的老板,是江公子才對。”


    “聞名已久,想不到今日偶遇。”江正召笑道。


    “哈哈,是啊,真沒想到江公子如此……俊朗。”賈明認真打量了江正召。


    江正召瞬間一陣膈應,臉上的表情跟著有些變形,“前幾日,江某收到賈先生的信……”


    賈明哈哈幾聲打斷,好在沒繼續看他,“道聽途說。不過,若是我收了此處的田地,江公子不會反對吧?”


    江正召被他問的莫名其妙,“我不做糧食生意。”


    “若是江公子想收田地,我們就公平競爭,可好?”


    什麽意思?江正召笑道:“賈先生,說笑了。”


    賈明點頭,“我在蘇州也有家錢來賭坊。若哪日江公子有興趣,盡可來找賈某。今日,賈某有事,恕不能陪。告辭。”


    江正召微笑道:“它日再會。告辭。”


    賈明大步流星離開。


    樹影下,沈維漢走了出來,“公子,人都在柴房。”


    江正召看著賈明走遠的背影,緩緩問:“老沈,有沒覺得,今天這場戲似乎太刻意了?”


    沈維漢看向賈明離開的方向,沒答。


    “爺,您說的是這位賈先生?難道全是賈先生安排的?但,我們在揚州的時候已經與他合作了呀,他為什麽還要安排這一出?直接上門不就好了?”離塵算是聽完全場的,上前幾步不解的問。


    “是啊,我也不懂。倒是他,料定我會收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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