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皺眉沉思,李夫人更覺好笑,“那時,你都沒出生,能想到什麽?所以,江正召,是化名?”


    這句轉的有些快。江正召頓了頓,盯著李夫人微笑道:“蕭逸彬是外鄉人,家中更不是巨富,為了維持這清風書寓的雅致,到處借錢。今日突然想到,夫人的錢,不是借的。”


    李夫人好笑的問:“噢,是嗎?”


    “那日城外長江上的戰事,對普通人而言,不可能知道所謂何事。剛才,李夫人好像提到私鹽?”江正召微微一笑,繼續道:“想來,蕭逸彬和私鹽的事,應該也是李夫人放出的消息吧。”


    李夫人喝了口酒,笑道:“你果然知道。”


    “江某猜測,夫人必定是幫他擺平了不少事,那位自然是要湧泉相報了。於是,夫人通過他的手,收了五千兩的私鹽。這官鹽、私鹽品相、價格相差巨大,這裏正好做個文章。文章好做,可是轉給誰呢?應該是官鹽場了。”


    江正召說到這裏,李夫人臉上的笑收了收。江正召當沒看到,繼續問道:“但官鹽場為什麽要收這私鹽?”


    李夫人沒答,顧自喝酒。


    “江某猜,會不會因為產不出鹽?甚至可能隻是占了官鹽場一個名頭,根本沒這麽個鹽場。就算這樣,官鹽場哪來這麽多錢給夫人?嗯,鹽引?這樣,就全是鹽商給的錢了。”


    江正召手中杯子一轉,笑道:“如此一來,不存在的官鹽場不僅為朝廷課了稅,還從李夫人、鹽商兩頭收錢中飽私囊;李夫人賺了錢;鹽商嘛,有了官鹽的名義,可以明著販私鹽。完全就是皆大歡喜嘛!”江正召笑問:“李夫人,這是不是也算祖蔭?”


    說著,突然腦中飄過一個名字‘李善長’。想了想,隨即盯著李夫人,一字一頓的說:“這裏離江浦不遠,絕後二字,李夫人言重了。”


    李善長的兒子尚了公主,李家當年因罪夷三族時,駙馬夫婦未死,而是被流放江浦,並育有兩子。所以,她根本不是李家人。


    “你以為我是誰?夷三族?”李夫人明白他的猜測,捂著嘴笑起來,“我沒夫君、沒孩子,誰都不是,隻是個客居揚州的弱質女流罷了,於我而言,難道不是絕後?沒想到,江公子對這種事也知道的這麽清楚。”


    行吧,不管猜沒猜錯,都不關自己的事。江正召不在乎的笑笑。


    李夫人很有興致的看著江正召,問道:“現在小彬走了,江公子可有興趣?”


    江正召大笑起來,“夫人以為江某想當這個私鹽的中人?”真要這樣,可以直接被四伯剝皮了,更何況蕭逸彬是什麽結果,自己又不瞎,這個中人是死也要死在揚州的。


    “不是?”李夫人詫異的問。


    “夫人對我有恩?”江正召反問。


    李夫人搖搖頭,笑道:“現在沒,不代表以後沒。”


    “出門之時,長輩交待,為商一道,誠信為本,不可貪贓枉法。最主要的是,家中祠堂沒火龍,跪著不舒服。”江正召苦笑了一聲。


    “小彬輸的不冤。”李夫人歎了口氣,接著淺笑了幾聲,可是雙眼深深的看著他,一刻都不移開。半晌,緩緩握住江正召的左手,溫柔的說:“還沒謝你放過我,不如,今晚我們好好敘敘?”


    江正召一怔,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急急甩開她,收迴左手。


    李夫人不想放手,輕聲道:“你出門應該戴麵具,不然碰到像我這樣的,見到你就知道了。唉,小彬想來也是知道的。二萬兩,陪我一晚,可好?”


    這句話,讓江正召的臉色徹底陰了,放下酒杯,一句話不說,起身離開。


    隻聽李夫人在他身後道:“你有你的背景,揚州也有揚州的規矩。江公子若是守規矩,以你的背景,你我自然能在揚州相安無事,不然……我等你。”


    這次真是趁興而來,掃興而去。沒等南英催促,江正召就陰沉著臉,讓離塵收拾行李,去蘇州。


    第二天一早,有兩駕馬車出了揚州城。


    沒過多久,車停了下來。離塵匆匆上車來報:“爺,揚州城裏的錢來賭坊今天要拍賣!”


    聽到這個消息,江正召愣了愣。


    離塵急道:“爺,沈大哥說,錢來賭坊是賈先生的。”


    江正召終於反應過來,問了句:“和我有什麽關係?”這事莫名其妙,哪有臨時想起變賣產業的?


    車廂外,沈維漢稟道:“公子,賈先生差人送來封書信。”


    江正召下車,接過書信,看完更是一臉莫名其妙,隨手把信給了沈維漢,“什麽意思?賈明?假名,這人還真實在。”


    沈維漢略略一看,也愣了愣。這賈先生的意思是,要把自己在揚州的四家賭坊全部送給公子?


    隻聽江正召道:“李夫人說過,揚州有揚州的規矩,這位賈先生在揚州這麽多年,想來也是個懂規矩的。你覺得,這事合規矩?”


    沈維漢點頭,“公子不要?”


    江正召想了想問:“這四家賭坊,價值多少?”


    沈維漢被問住了。


    “爺,”離塵見沈維漢答不出,小聲在一旁道:“之前,我聽說錢來賭坊是揚州最大、生意最好的賭坊。老丙哥說,一進門,看見的全是銀子、銀票。”


    “是啊……”江正召點著頭若有所思,半晌說:“蘇州,擺明是個坑。”又猶豫著自語道:“最近發生的事,都和他無關,做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要走?”


    過了半晌,突然笑起來,“管我p事。如果我手上有四家賭坊,以後就算借錢都有底氣。”轉而看向離塵,笑道:“離塵,拿紙筆。”


    江正召的意思是,賭坊收下了,全部過到趙德全名下,但不白拿。以一間一千兩的首付,總共先付四千兩。之後三年,收益一九分,賈先生拿九成,作為支付賭坊的收購款。同時,四間賭坊,三年內賈先生占一成的股,也由賈先生繼續經營。直到三年後,正式完成轉讓。


    沈維漢呆了呆。說了這麽多,這不還是讓他送?


    見沈維漢發呆,江正召笑著說:“我這個外鄉人不懂規矩。不管他們看中我什麽,若是答應這條件,那今後三年別走。哈,多個朋友多條路嘛。”說完,還大氣的拍拍沈維漢,“別想這麽多。不管他們肯不肯,反正我沒損失。走吧,去蘇州。”


    這也行?


    他們還沒到蘇州,揚州就傳來消息。賈先生居然同意了,於是,當日的拍賣變成了五位掌櫃歡聚一堂,展望共同的美好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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