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召的房裏已經聚了不少人,除了老丙、老庚、老辛、離塵外,還有周止、沈維漢,加上吳嬤嬤的夫君、新來的掌櫃趙德全。這位趙德全是楚王身邊三大得力管事之一,讓他來,分明是楚王不放心這位爺。


    趙德全正在向江正召稟報,“公子,綢緞莊已梳理幹淨,確實有一家蘇州的絲緞莊給他們供貨。”


    “那家蘇州的絲緞莊什麽情況?”江正召問。


    “方記絲緞莊,在蘇州並不大,都是家中自己人加工生產。每年能出百匹素紗,品質隻能說中等。像這樣的作坊,在蘇州少說有上百家。”趙德全認真作答。


    江正召沒出聲,不知在想什麽。


    南英趁機上前行禮,“公子。”


    江正召抬頭看著他,笑了笑道:“有事要你做。我想收清風書寓,不過趙先生去估過價,平價出讓要五萬兩,這錢肯定出不起。所以,要想辦法。”


    想辦法這種事,不能讓自己做。南英笑笑沒說話。


    “麻煩南統領,明天去清風書寓,賣身當小倌。”江正召說的很平靜。


    “什麽?”南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看著江正召風輕雲淡的笑臉,不就是上次那幾句話得罪這位爺,報複未免太明顯了!“公子,是不是再考慮下?以在下的形象,當小倌有些出格了。”


    “我倒覺得正好。”江正召仍是笑著,“書寓裏的小倌各個都男身女相,少的正是南統領這種純陽之氣。再說南統領,難道你真想去招唿客人?”


    上次是公堂挨打,這次又要賣身當小倌,這位爺還真客氣。怪的是,自己居然不氣了。南英微笑點頭,“南某,領命。不知南某具體任務是什麽?”


    江正召一臉詫異,這麽淡定?大約是準備好的話沒機會說出口,反而鬱悶了。對沈維漢道:“你把這幾天的情況,我們的計劃大致和南統領說一說。”


    “是。”沈維漢對南英道:“清風書寓東家姓蕭,常州府靖江人氏。其父是洪武三十三年,禮部侍郎蕭原紳。”


    南英一驚,洪武三十三年,不就是建文朝……原來是舊臣。


    沈維漢根本沒看他,繼續道:“當時,蕭大人得罪上官被革職為民,永樂初,官複原職。之後,在應天府又做了二年官,永樂三年告老還鄉,時年六十七。”


    “蕭逸彬,是蕭大人幼子,好男風。幾年前,來揚州開了這家小倌館。可惜他不善經營,清風書寓早就入不敷出。外界有傳,他與李夫人關係甚密,幾次借款,金額在五千兩上下。而他也一直以拆東牆補西牆的方式,努力維持。所以,公子想趁機收了這間小倌館。”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還要讓自己賣身當小倌?就算自己不反抗,但總要給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吧?南英看著江正召,見他一手茶杯輕轉,早就神遊天外。


    “公子。”南英忍不住問:“那,讓南某賣身是要……?”


    江正召看著杯中茶,麵無表情的說:“這小倌館雖然入不敷出,但和揚州府的關係不錯,真要動他們挺難的。好在,他們接待女子。”接著又一笑,笑的有些壞,“雖然那些女客蒙麵、掩飾身份,但能去這家店中玩樂的都不是尋常人。我要,這些人的,隱秘。”


    南英皺起眉,還是沒懂,“公子要的隱秘,是指?”


    “比如,大腿內側一顆痣。”江正召想都沒想,隨口道。


    話音剛落,趙德全就噴出一口茶,周止的手抖了抖,其他人集體轉身,不看南英。


    南英歪著頭,盯著江正召。這位爺的心眼要小到什麽程度,才能想出這種事?平靜的問:“那,南某可要用化名?”


    “你自己看著辦,不過上次你已經在官府留過名,別砸了。”江正召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是。那南某先去準備,告退。”南英實在不願繼續留下。


    江正召擺了擺手,南英直接出門離開。老丙、老庚、老辛擔心的看著南英,可爺又沒讓走,隻能暗暗歎氣。


    趙德全大約是覺得此事過於針對南英,賠了個笑臉求情道:“爺,南統領一向神勇,在軍中更是有威信,此事……”


    “噢,對。此事,趙管事也要好好記下,迴去後,一定要為南統領記上一功,令必行、行必果,南統領確實是個人才,必須重賞才是。”江正召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將趙德全的話全堵了迴去。


    江正召又對沈維漢道:“之前你說鹽幫,怎麽迴事?”


    沈維漢看了看站著的老丙、老庚、老辛。這些日子,公子一直帶著他們。目前可用的人太少,沈維漢完全理解,隻是這三人出自護衛軍……估計是公子不喜南英,但又必須讓護衛軍這一方也參與進來吧。


    “此事……”沈維漢細想了想,道:“屬下隻是聽道上的兄弟說,鹽幫幾乎每月都會出些貨,不過,這些貨不進城,卻每批貨都扣了一部分在這裏。”


    這話什麽意思?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沈維漢卻不說了。


    “私鹽?”江正召手上的杯子轉的很溜。


    “公子爺,”趙德全急了,“此事有違律法。”


    江正召笑道:“趙管事,放心。人家貪贓枉法,我們當然不管。就是,好不容易知道這麽一點內幕,不敲詐一把多可惜。”


    “能將私鹽扣在揚州的人……”周止看了眼江正召,小聲猜:“知府董大人?”


    “董大人風評甚好。若無意外,明後年說不定會高升。”趙德全插道。來之前,他已大致了解了揚州官場中的每個人。


    江正召點頭:“升官和私鹽的利相比,確實不劃算。不過,私鹽雖沒進城,卻過揚州境,更不說扣下了部分,你們覺得他會不知道?”無論是否得了好處,此事捅出來,他就高升不了。


    趙德全看看周止道:“屬下這幾日聽說,在揚州,知府不算天,真正隻手遮天的是一位女子……”


    “李夫人?”周止接口,隨即向江正召解釋道:“自從開業後,李夫人一直想入股黃金銀滿樓,托人找過屬下幾次。”


    “哼。”離塵不高興的說:“那位李夫人就是想與美劍仙雙……”後麵‘宿雙飛’三個字硬生生吞了迴去,“我知道,那二萬兩就是她開的。”


    房間裏靜了靜,大家不約而同喝了口茶,除了離塵有些摸不著頭腦,沒人敢看江正召。


    江正召像什麽都沒聽到,轉了轉手中的杯子說:“我聽說有個賈先生?”


    趙德全點頭,“屬下覺得,此人最有可能與私鹽之事有關。但現在隻知他在揚州城中有幾家賭坊,其它都沒探聽到。”


    江正召板著臉,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算了,不管這事。還是想想,怎麽把清風書寓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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