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伶人的出現,弗朗並不意外,方才他出手之前,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來源於角落處的能量波動。畢竟,這個躺在地上的蠢貨,似乎在不經意間說出了一些要命的話。


    嗬,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弗朗的那一巴掌,不管因為什麽理由扇出。倒是救了這蠢貨一命。不過此時這位無奈被一眾同伴推出來的伶人有些失望,他並不是看不出弗朗為何會在那個蠢貨沒有把話說完之前,便下手打斷。


    無非就是心慈手軟想要用一個不痛不癢的小教訓護下這個腦子似乎不太好使的家夥。


    畢竟從歡宴者現身在奧林的那一刻開始,弗朗的父親,便隻能是祂了。尋常叱罵倒是無所謂,那些伶人巴不得弗朗再次被激怒,然後為他們表演一曲瘋囂的頌歌。可是,一旦涉及到那一位與自家女士相熟的神明,無論是否惋惜,伶人們總是需要讓那些不尊之人,付出一些慘痛代價的。


    “帶下去,自行處理。”看著麵露失望之色的伶人,弗朗平淡開口,“不要髒了這裏。”


    伶人聞言一愣,隨後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弗朗說,不能髒了這裏。而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隻要不在這裏,髒了哪裏都可以。


    伶人後知後覺地越過弗朗並不寬厚的肩膀,看向這位年輕眷屬身後的那一對臉上露出近乎一模一樣驚訝神色的兄妹,隨後了然。原來是他們都想多了,這一位可從來沒有心慈手軟的,搶先在他們之前出手,隻不過是不讓某些不妙的場景髒了在意之人的眼睛。


    不需要多行吩咐,已經有一群伶人從角落中走出,用毫不客氣的方式在看熱鬧的人群之中強行分開一條過道,向著弗朗恭敬行禮之後,隨後如同拖死狗一般,將躺在地上不斷痛苦呻吟的蠢家夥脫離這件寂靜到落針可聽的教室之中。


    或許是有人通知了教導主任,那個一看就知道是急匆匆跑來的禿頂中年抹了一把腦門之上的汗水,徑直衝進階梯教室,但在與弗朗那雙紫色的眸子對視之後,聽到某些傳言的教導主任猛地刹住了自己的腳步,隨後衝著弗朗露出一個訕笑的神色,隨後便毫不客氣地開始驅趕那些看熱鬧不要命的學生們。


    直到人群漸漸不情願地消散,那名教導主任也不敢上前跟弗朗打一聲招唿,隻是匆匆地和一旁的伶人了解了一下情況,便急匆匆地離去,從始至終沒有看到那個傷勢淒慘的蠢貨。


    一開始出現的那位伶人接過同伴帶過來的新手帕,半跪在地上,細細地為弗朗抹去靴子上沾染的灰塵。


    弗朗對如此殷勤的照顧顯然有些不太適應,“這就免了,我還有些事情需要去做。”


    伶人從善如流,收起手帕,站起身來躬身問道,“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弗朗眉頭一挑,有些心動,似乎這些無處不在的伶人好像真的能幫上大忙。但是,想了想身後的泊森和沫林,他搖了搖頭,表示並不需要伶人的幫助。


    畢竟等會要做的事情,與其說是正事,倒不如說是一場遊戲,偵探遊戲?


    得到了弗朗的迴應,伶人沒有再多做停留,隻是默默地告退,將整間階梯教室留給那三人。


    “可以啊,你小子飛黃騰達了。”泊森興衝衝地跑過來一把攬過弗朗的肩膀,“你那一巴掌是真的解恨啊,要我說你早該這樣了,你以前不在意這種東西的模樣,隻會讓那些蠢貨們覺得你好欺負。”


    泊森的最後一句話似乎意有所指,弗朗點了點頭,隨後看著仍然坐在椅子上的沫林,“走吧。”


    似乎這一次鬧出的動靜有些大,就在弗朗三人走出教室之後,仍然有一群人圍在階梯教室的門口議論著什麽,看到弗朗三人的身影,又連忙的轉過頭去,假裝自己是在和別人閑聊。


    低頭看了一眼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之上殘留的一道血痕,弗朗搖了搖頭,將視線移到某一隻不知道在何時便出現在此地的黑貓。


    招了招手,黑貓便靈巧地穿過人群,躍入弗朗懷中。帶著一眾人離開了階梯教室,走出這棟宏偉而又巨大的教學樓,便是看到諾頓館的禮車在此地靜靜等候。


    被譽為奧林最好的大學,象牙塔在一般情況之下,是拒絕任何車輛進入校園區的,但是凡事都有意外,就好比曾經有一個位麵之中,國家級別的景區都可以將車開進去一樣。有些時候,某些事情行不通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規則在那裏,而是因為你沒有蔑視規則的能力。


    而在象牙塔這所輸出了不知道多少新貴的最高等學府,蔑視規則並不需要一些可笑的金錢財寶,至於地位?


    從象牙塔出去的哪一屆學生沒有幾個身居高位的?所以世俗人眼中可以打破規則的財權似乎在象牙塔沒有絲毫的作用。但是,正如之前所說的,凡事都有例外。


    桃李滿天下的象牙塔,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弗朗此時的身份呢?縱使心不甘情不願,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之前被斷劍強行塞進來的妖邪學生,此時的身份已經是他們不能觸及隻能仰望的存在了。


    故而,諾頓館的意義似乎就變得並不太一樣了。


    老管家穿著熨燙筆直的黑西裝,肅穆站在禮車的一側,看到弗朗三人走出,便主動上前接過弗朗手中的書籍。隨後在護送三人上了車之後,環顧四周驚詫萬分的人群。這個看起來素來優雅的老人在層層疊疊的人群之中,找到了自己想要尋找的家夥。


    帶有警告色彩地看了那個女孩一眼,老管家便上了車,發動魔晶引擎,隨後在人群的注視之下揚長而去。


    “去下城區。”弗朗坐在後座吩咐道,“進了下城區之後,按照我說的走。”


    賴在他懷中的烏雲有些無聊,“喵嗚~要我說喵,你這純粹是在浪費時間。明明可以不關,扔給那群莽夫們幹活,卻偏偏腦子抽掉了喵,非要接手這個事情喵。”


    弗朗順著手擼著懷中的烏雲,“突然想管一管閑事。你等會記得不要離開沫林和泊森。”


    “喵,可以倒是可以喵。不過呢……”


    “我讓廚子給你做一頓全魚宴。”


    “成交喵!”


    沫林伸出素手輕輕地在烏雲的腦袋上摸了摸,看著烏雲愜意的樣子,她開口問道,“所以我們到底要幹嘛?怎麽感覺雲裏霧裏的。”


    “下城區有一群邪教徒舉行了血祭,一家五口,盡數斃命,最小的僅僅隻有三個月大。”弗朗揉著腦袋,重複著摩根之前所說的話,“昨晚上我去……”斟酌了一下詞匯,他繼續說道,“處理了他們,因為一些緣故,我接觸到了那些邪教徒關於那場血祭的記憶。”


    在前座開著車的老管家聽到弗朗的話,竟是一愣神,隨後想起今早上手下伶人所上交的情報,倒終於是知道了為什麽今早上弗朗起床時麵色不太好。


    沫林和泊森兩兄妹陷入了沉默之中,在下城區長大的他們,顯然是知道那一片城區的混亂和危險。


    “喵嗚~這種事情,讓那些小家夥們跑跑腿不就結了喵。那群小瘋子們可是巴不得你讓他們幫你做事喵。”


    弗朗搖了搖頭,“我想自己去查一查。”


    “真是麻煩的兩腳獸喵~記得管飯喵。”


    禮車緩緩駛出幹淨整潔的上城區,在騎警們或羨慕或渴望的眼神之中,禮車進入了下城區。與上城區生機勃勃的樣子不同,下城區如同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無處不在散發著濃鬱的暮氣。下城區的街道之上沒有任何散布的行人,那些行走在路上的大部分人無不低著頭,急匆匆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畢竟,生存不易,稍稍停留幾步,便有可能會被黑心的工廠老板扣去一筆高昂的績效。


    行駛了一段距離,弗朗示意老管家靠邊停車,隨後帶著沫林和泊森下了車。唿吸了一口渾濁的空氣,三人這才真切的感覺到,他們真的迴到了曾經最渴望逃離的下城區。


    老管家也將禮車停在了路邊,有著暗中伶人的照看,倒也不害怕混亂無比下城區會有不長眼的人偷走禮車。但實際上,這倒是老管家想多了,貓有貓路,鼠有鼠道。下城區的人能在混亂無比的下城區存活,向來是有著一些自己的生存智慧的。


    而這些自祖輩們延續下來的生存智慧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永遠不要去招惹任何貴族。即便是最低等的男爵,也不能去招惹。無論是否占理或者不占理,見到貴族一定要擺出最低的姿態,點頭哈腰地繞道走。


    要知道,那些貪婪的騎警們可從來不會向著下城區的老鼠們,若是貴族殺了下城區的人,那最後的審判書上隻會寫著,是下城區的那些老鼠意圖襲擊貴族搶奪財物,而貴族老爺必然是正當防衛。而這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至於下城區的騎警隻有執法權沒有審判權?


    沒有人會在意這些,而那些老鼠則更不可能有膽子去更上麵的地方訴訟,也就是說,騎警在這片混亂的地方,就是土皇帝一般的人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瘋囂狂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一缺九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一缺九並收藏瘋囂狂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