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請問如何飛升文界?”


    有人問道。


    老者嗬嗬笑道:“儒家心法安境大成,學問深厚,身負功德,可達飛升標準,雖自古以來,飛升者寥寥,但爾等不可放棄。”


    又有人問道:“飛升入文界與死後入文界有何區別?”


    老者道:“飛升者,便是仙,死後入文界,便如老朽般,雖為仆,亦是常人尋不到的機緣,諸聖先賢嚴於律己,寬於待人,不觸犯律法,可時時閑讀詩書。”


    很多人現出了向往之色,王蠡卻是一聽就沒興趣了,文界看起來不錯,其實挺枯躁的,遠遠不如傳說中的仙界。


    尤其是文界這麽多人,竟沒看到一個女性,仙界有很多知名仙子,儒家哪有什麽出名女性?


    佛門還有比丘尼,還有天女,文界連佛門都不如。


    本來上的就是和尚班,畢業了,工作環境又是純爺們兒,王蠡對文界一點都不向往。


    老者又道:“以活人之魂入文界,機緣難得,望諸位勿要空費機緣,悉心學習儒家六藝,不枉諸聖先賢栽培,請隨老朽來!”


    說著,伸手一指!


    每個人的腳下,出現一朵白雲,冉冉升起,隨著老者,飄向一處廣場,再徐徐降下,讓人嘖嘖稱奇。


    廣場上,一名峨冠博帶,麵容清古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與大成殿中的孟子像極為相似。


    “見過亞聖!”


    老者施禮。


    “學生見過亞聖!”


    眾人心懷激蕩,這可是真正的亞聖啊,忙齊齊長揖施禮。


    孟子捋著胡須,溫和的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個被看到的人,都如沐春風,心底泛出淡淡的喜悅。


    ‘是我膚淺了,原來……在文界中,真的沒有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說法,一群純爺們兒也挺快樂的!’


    王蠡也感受到來自於心靈深處的喜悅,暗中哀嚎。


    好一會兒,孟子徐徐收迴目光,沉聲道:“當世修行之法,佛、道、儒、妖、鬼、邪、魔,七分天下,儒居其一,爾等既能於萬千學子中脫穎而出,自是佼佼,至聖先師不求爾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唯盼謹執本心,勿為禍世間。”


    底下嘩然,我儒家弟子的追求就這麽低麽?


    有人忍不住問道:“請問聖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乃每一名讀書人的理想,為何至聖先師不提倡?”


    “明者自明,懂者自懂!”


    孟子含糊其辭,眸中卻隱現陰晦之色。


    王蠡也暗暗歎了口氣,要說對明朝的反思,在場沒一個比得上他。


    明朝滅亡由多種因素構成,朱元璋從一開始,就種下了禍根,但是儒家絕對脫不了幹係。


    當代很多人推崇心學,貶理學,可實際上,心學的危害要比理學大的多,理學是條條框框,禁錮人性,心學卻是心證自由,為所欲為。


    當然,僅從王陽明的論述來看,心學非常好,卻不是每個人都有王陽明的境界,念著念著,就把經念歪了。


    明末東林黨,多數都是心學中人,不可否認,其中必有忠君家國之士,可一旦形勢稍有好轉,因著心學唯心自律,唯道德論的特征,就會陷入無休止的內鬥。


    《南明史》的作者顧誠曾說過,南明史是最不堪入目的曆史,內鬥亡國!


    這正是心學最大的弊端,內鬥!


    聖人有鑒於此,不再提倡修身齊國,治國平天下。


    畢竟世間,管仲諸葛亮寥寥無己,卻多是嚴嵩、溫體仁之輩,聖人恐怕看到這些人,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時,這也從側麵說明,儒家的理論根基已經動搖了,卻缺乏新的理論支撐,這無疑是尷尬而又危險的處境。


    不過佛門和道門也好不到哪裏,禪宗幾乎要被證偽,其餘唯識宗、楞嚴宗等佛門諸宗,都是禪宗的手下敗將,連禪宗都不如。


    而道門以前很有自信,自稱代天宣化,但自黃巾之亂與天師道之亂後,就被打斷了脊梁骨,重拾清淨無為的老路。


    總之,儒釋道三家在曆史長河中,都被無情的現實衝擊的七零八落。


    當然,理論基礎被動搖,並不意味著衰亡,而是失去了前進的方向,難免會彷徨,猶豫,王蠡也不清楚這個世界的儒釋道是否麵臨著與地球上類似的困境。


    孟子默然片刻,又道:“儒家雖隻禮樂射禦書數六藝,卻包含萬千。


    禮有五禮:吉、兇、軍、賓、嘉。


    樂有六樂:雲門大卷、鹹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者也。


    射有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禦有五禦: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


    書有六書: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注、假借。


    數有九數:方田、差分、少廣、商功、均輸、贏不足、重差、夕桀、勾股。


    心法由學政代傳,餘不再贅述,今日隻講總綱,自明日起,日習一藝。


    然儒家六藝,博大精深,六日所學,僅為皮毛泛泛,諸位迴去之後,不可懈怠,須常思常慎,勤練不綴,或還有可能悟出神通……”


    孟子帶著濃重先秦口音的妙聲繚繞於耳,王蠡一邊與詠歎讀書法印證,繼續修正讀音,並且認真聽講,悉心思索。


    本來一心兩用是很困難的,但他的悟性已是99,世間難尋,完全不受幹擾。


    隨著孟子講解,王蠡漸漸對儒家術法有了概念,具體而言:


    禮是陣道


    樂是音攻


    射是箭術


    禦是身法


    書雖表麵是文字,實則是體術


    數是卜噬之術,包括周易與奇門遁甲。


    孟子講解,字字珠磯,領會透徹了,都有可能領悟出神通,隻是非有大機緣,大氣運,大智慧與大勇氣者,很難領悟出來。


    可以說,六藝中的每一藝都值得一個人耗費一輩子的精力去鑽研,孟子隻能泛泛的講,能體會多少,全看個人。


    不過孟子也不是單純的說,每一字都有莫測威能,引動各人的文氣,通過文氣有規律的震蕩,進而震蕩神魂,將儒家六藝的練習方法與進階法門刻印在了每個人的靈魂當中。


    換句話說,孟子說的是真言,傳的是真法。


    誰都知道機緣難得,沒人東張西望,交頭接耳,無不凝神細思。


    廣場上,文氣翻湧,種種奇景此消彼漲,顯然是有所得。


    天色漸漸黑了,孟子道:“今日到此為止,諸位可就地休息!”


    說著,身形徐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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