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蠡出了當鋪,又買了板油、堿和香料,還買了一大推菜,才迴到了小青那間偏僻的宅院。


    “公子迴來啦!”


    眾女見著王蠡,紛紛擁上前,接過大大小小的籃子包裹,臉色雖然仍是蒼白如紙,眼眸卻多了些神彩,顯然是對未來有了些期許。


    王蠡卻是想到了縣令自盡,而自己作為最直接的當事人,已經被卷進去了,不過事已至此,也談不上什麽後不後悔。


    再看著眾女眼裏的神彩,他覺得縱然將來麻煩不斷,也是值得。


    “嗯!”


    王蠡笑著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過幾天才能來呢。”


    小青依然一襲青衣,頭上包著青帕,身手矯健從屋中走出。


    王蠡道:“事情妥當了,首飾在薛家的恆舒典當了兩千二百兩銀子,又從他家賃了間鋪子,一年租金一千五百兩,押金五百兩……”


    王蠡簡要的講訴了情況,小青呆愣半晌,好一會兒,歎了口氣:“這些商賈真是黑心!”


    “嘿嘿!”


    王蠡嘿嘿一笑:“這算什麽黑心,更黑心你還沒見識過呢。”


    “哦?”


    小青抬起妙眸,又留意到姑娘們正在把王蠡買的菜一樣樣拿出來,不由問道:“你買那麽多板油迴來做什麽?”


    王蠡笑著招手道:“這是做香皂的原料,來,今天我教你們做香皂。”


    “噢!”


    眾女紛紛提起裙角,奔了過來。


    香皂的做法很簡單,王蠡教下去之後,就把小青拉到一邊,正色道:“江寧縣令自盡了。”


    “哦?”


    小青美眸微眯,問道:“你是不是想說,她們可能有危險?”


    “不錯!”


    王蠡毫不遲疑道:“所以我想多了解些情況,諸如大報恩寺的背後牽扯到什麽?”


    小青搖搖頭道:“我並不是太清楚,我也是偶然看到大清早有幾個男人從寺裏出來,眉飛色舞,容光煥發,才生了懷疑,因此在潛伏在附近試探打聽,漸漸了解了內情。


    其實我覺得,那幕後黑手未必會針對我們,因為我們都不清楚真正的情況,也包括她們,我昨天問過的。


    她們在大報恩寺被限製了自由,不得允許,不能出來走動,對大報恩寺真正的勾當一無所知,所以不見得會被滅口,再說……不是還有我嘛!”


    王蠡沉吟道:“這案子賈雨村遮掩不過去,過幾日,應該會有朝廷的人過來,我們要做好被傳喚的準備,不過朝廷的人下來了,恐怕幕後的人也會有所顧忌。”


    小青道:“我明白了,這幾日要保護好她們的安全。”


    “哎呀,真慘哪,一百多個和尚全死在了牢裏了啊!”


    “沒影的事兒,別亂說!”


    “什麽亂說,我家小三子他舅的姨姥姥家的大外甥就在府牢裏麵當獄卒,昨晚還沒事,今早交過班後,就聽說那一百多個和尚全死了,白花花的,麵帶笑容,好瘮人呐!”


    院外,有交談聲漸漸遠去。


    王蠡和小青不禁麵麵相覷。


    “該不會是大報恩寺的和尚吧?”


    小青現出了不敢置信之色。


    “很可能!”


    王蠡用力點頭,又道:“縣令被滅口了,大報恩寺一百多個和尚又悄無聲息的死在了牢裏,顯然也被滅口,而涵香浣香她們昨夜平平安安的渡過了,這也側證了小青姑娘的猜測,她們不是什麽重要人物,沒有被滅口的價值,當然,不能大意。”


    “哼!”


    小青輕哼了聲,內心很是不憤,她很想說有自己這個大高手在,誰敢來殺人?


    不過王蠡的修為太低,和他說了也不見得能領會到自己的層次。


    接下來,又就此事討論了一陣子,並約定了三日後再過來,王蠡便告辭離去。


    小青臉色卻是沉了下來,略一尋思,揮手一道飛符打出。


    ……


    迴到店裏,王蠡大致說了說租憑的情況,聽得一間鋪子要一千五百兩銀子一年,嬸嬸和巧兒均是咋舌。


    巧兒便是忍不住道:“這薛家心太黑了吧。”


    王蠡擺擺手道:“秦淮河邊都是這樣,房租貴是貴了點,但我們的香皂也是點金奇術啊,還怕不掙錢?”


    “但願如此吧。”


    巧兒信心不是太足的嘟囔了句。


    王蠡又道:“嬸嬸,等鋪子賃下了,我們也搬去吧,至少有個照應。”


    嬸嬸有些遲疑,主要是和那麽多陌生女子住在一起,總覺得別扭,而且銅鑼巷雖然不是什麽繁華的地方,卻是住慣了,好歹每天出門,能和街坊鄰居打個招唿,說兩句話,去了秦淮河邊,那可是舉目無丁了。


    王蠡勸道:“嬸嬸,這裏的房子還是我們的,想迴來了就來瞧瞧便是,巧兒,你說呢?”


    巧兒附和道:“娘,我想住在大街上!”


    “哎~~”


    嬸嬸無奈歎了口氣,寵溺的揉上了巧兒的腦袋。


    “店裏有人嗎?”


    這時,一名約十七八歲的女子走了進來,遍身綾羅、插金帶銀,花容玉貌,額頭光潔,分明是已婚婦人。


    “這位姑娘……”


    嬸嬸麵現疑惑,站了起來。


    自家店裏賣些鍋碗瓢盆,主顧都是周邊的街坊,不可能有貴人登門。


    王蠡隱有猜測。


    果然,那女子笑道:“我是榮國府璉二奶奶的身邊人,叫我平姑娘便好,上迴司棋拿了些香皂迴去,分給府裏的太太們了,太太們用了都說好,所以呀,璉二奶奶叫我再過來買一百塊,給姑娘們也用上。”


    “喲,平姑娘先請坐!”


    嬸嬸笑著招唿平兒坐下,並連給王蠡和巧兒打眼色。


    王蠡和巧兒會意的去了後麵。


    “哥,果然有生意耶!”


    巧兒興奮的猛一揮小拳頭。


    “這才剛開始,走罷,我們去把香皂點出來。”


    王蠡微微一笑。


    “嗯!”


    巧兒猛一點頭。


    很快的,一百塊香皂打好了包,當迴到前麵的時候,嬸嬸和平兒正拉著家常。


    “平兒姑娘,這是你要的香皂!”


    王蠡把包裹遞了過去。


    “哎喲,親勞王公子,妾可擔待不起!”


    平兒咯咯一笑,也不檢查,從包裹裏,取了十張十兩的銀票擱在了櫃台上。


    王蠡推迴去一張,笑道:“平姑娘身嬌肉貴,可不能白跑這一遭,些許車馬錢,還望莫要嫌棄。”


    ‘嗯!’


    平兒暗暗點頭,這位新科童生很是會做人,很讓她滿意。


    “那我就不客氣啦,璉二奶奶還在等著我,下迴府裏采買我再過來!”


    平兒把銀票揣起,拎著包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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