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美眸微訝,她沒想到王蠡真是要開店,但隨即,心裏又哼了聲。


    十裏秦淮,每一家店鋪的租金都高到嚇人,至於買,沒有門路,再多的銀子想都別想,因此在這條街上做生意的,個個實力雄厚,並且做的都是賺錢的買賣。


    諸如賭檔、青樓、酒樓、以及各種罕見珍稀藥材與物品。


    據她所知,王蠡家以前是賣古董的,古董店這種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鋪子,根本不適合開在秦淮河邊。


    ‘他……他該不是要開窯子吧?’


    寶釵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大跳,但越想越有可能。


    在大趙,青樓和一部分畫舫屬於教坊司,受官方認可,這類地方不便宜,哪怕什麽都不做,隻是吃個小酒,聽聽曲兒,沒個二三十兩銀子打不住。


    而知名的清倌人梳籠,至少十萬兩起步,前明候方域為李香君梳籠,花了三十萬兩,引為一時盛事。


    可是官方消費太貴,不是每個人都能消費的起,因此除了青樓,還有民間開的伎寨和窯子,以相對低廉的價格提供服務。


    她對王蠡已經有了成見,前麵的店鋪不賺錢沒關係,後麵的院子才是真賺錢,那十幾名女子能被大報恩寺鎖在地宮裏,專門服侍達官貴人,姿色必是上上之選。


    隻要開業了,必然門庭若市,些許租金,幾天就能收迴來。


    寶釵眸中,現出了不善之色,她覺得,應該去幫助王蠡開店,然後舉報他!


    雖然開窯子不犯法,特別是如王蠡這種有功名的,最多補點稅金,卻能敗壞他的名聲啊!


    “黃伯可知道附近哪有店鋪要轉讓?”


    寶釵問道。


    “哦?”


    黃伯驚訝的推了推眼鏡,自家姑娘的性子他清楚,外熱內冷,對別人的事基本上不上心,如此對一個人上心還是頭一迴,不過他不至於多嘴去問。


    沉吟了片刻,黃伯道:“這裏的鋪子可是金蛋蛋喲,哪家也不會轉讓,不過賃咱們自家鋪子的李員外要到期了,前兩日過來說,要降租金,老朽自然不依他,三年沒給他漲價,已是仁至義盡,哪還能給他降,姑娘,要不到期了就叫李員外搬走,改賃給王公子?”


    寶釵問道:“李員外此人我有印象,專門賣人參鹿茸,賺的也不少,他差這兩個房租?難道是無理取鬧?”


    黃伯道:“倒也不算,他有渠道能從關外弄來老山參與鹿茸,但是北邊的清國這兩年來,諸子奪嫡鬧的兇,李員外一直走的十三阿哥的線,而十三阿哥與四阿哥,和以八阿哥為首的幾個阿哥是對頭,他的貨叫八阿哥派人給劫啦,聽說虧了幾十萬兩銀子,還饒進去好幾條人命呐!


    可這到底是真是假,全是他自己說的,李員外素日也不是個地道人,老朽懷疑他想漲價,才故意演了一出苦情戲。”


    “哦?”


    寶釵杏眸微凝,尋思道:“黃老說的也有道理,金陵地界上,能與北邊搭上話的人不多,好歹全憑他一張嘴了。


    此事不要理會,告訴他鋪子不賃了,他若肯提前搬走,饒他些押金便是!”


    “行,老朽迴頭就去!”


    黃伯點了點頭,便向王蠡道:“王公子,我家那鋪子,往東數第十五間便是,前麵通透,後麵有個小院,住幾十個人不擁擠,隻是租金……


    也罷,老朽說個實價,一千五百兩一年,押金五百!”


    王蠡暗道了聲果然黑,自己一家三口,一個月二兩銀子足夠,可這一千五百兩僅僅是一年的房租。


    不過十裏秦淮自古以來就是銷金窟,香皂也主要是賣給大戶人家與青樓姐兒粉頭,尋常老百姓根本消費不起。


    “多久能弄好?”


    王蠡問道。


    黃伯沉吟道:“王公子若是確定要,最多五日,不過王公子需付二百兩定金!”


    距縣學傳法還有六日,傳法則需要七日,五天有些緊了,王蠡希望能在傳法前,把店鋪搞定,不然夜長夢多,那些姑娘也未必安心。


    “三日,三日我就賃了!”


    王蠡伸出三根手指。


    “這……”


    黃伯有些為難的看向寶釵。


    寶釵卻是暗哼了聲,一來一迴,兩千兩沒了,王蠡手頭隻剩兩百兩。


    話說兩百兩銀子能做什麽生意?


    顯然是沒本錢的皮肉生意啊!


    這讓她更加篤定了王蠡要開窯子!


    ‘讓你開,看本姑娘怎麽讓你這偽君子身敗名裂!’


    寶釵嘴角微撇,沉聲道:“那李員外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家,無非是年輕時仗著膽大,敢往關外闖一闖罷了,黃老你去告訴他,押金饒他一百兩,限他三日內,必須搬出去。”


    “是!”


    黃老笑道:“有姑娘這句話,就妥當啦,王公子,您稍等,老朽再寫一份文書。”


    說著,抄起筆來,擬了一式兩份的租借合同,租期暫限一年。


    王蠡簽上大名,剛到手的銀票,隻留了二百兩,其餘的全還了迴去。


    這時,一名夥計匆匆奔了進來,看了眼王蠡,麵現遲疑之色。


    “怎麽了?有話就說!”


    黃老不經意道。


    “掌櫃的,剛打聽到的事兒,昨夜江寧縣令上吊自殺啦……”


    那夥計繪聲繪色的道出。


    江寧縣令在縣衙的柴房裏上吊了,清早被發現,屍體僵硬,臉上長了屍斑,身著官服,腰間懸著官印。


    “這……”


    寶釵與黃老不約而同的看了眼王蠡,臉色都有些凝重。


    王蠡也是眼神微眯,能逼一個縣令自盡,賈雨村都沒這本事,如果江寧縣令是大報恩寺的同謀,不可能手頭沒有一點賈雨村的把柄。


    賈雨村逼他,他可以漁死網破。


    縣令也是進士,真要與賈雨村不顧體麵的鬥法,也就是官氣上吃點虧,即便不敵,逃走沒問題。


    本來隻是詐捐案與逼良為昌,案件的主體是大報恩寺與閩東呂家,縣令無非撈點錢而己,最重的懲罰也不過是罷官去職,革除功名。


    卻偏偏被逼死了!


    顯然此案尚有不為人知的內幕,還有更高層次的大魚,背後的水深的很呐。


    寶釵也猜到了個中關鍵,王蠡作為當事人,租房子給王蠡和那些女子,就等於間接與案件扯上關係,心裏有了悔意,一雙妙眸不禁看向文書與當票。


    她恨不得鋪子不租了,珠寶首飾也還給他,徹底撇清。


    王蠡卻是把當票和文書揣入懷裏,拱了拱手:“三日後王某再來,請掌櫃的多費些心,告辭!”


    說著,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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