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越看越驚訝,王蠡的劍勢很別扭,極不符合劍理,可是看久了,又帶有某種說不明的道韻,似乎劍就該這麽練。


    這讓她有了興趣,眸光灼灼的盯著王蠡。


    “咦?”


    小青又輕咦了聲,她發現,王蠡的氣質,竟漸漸地與紅塵氣息貼合,整個人都融入了紅塵,不分彼此,圓潤投契,有一種在紅塵中打滾了無數歲月的老油條感覺。


    這就樣看著,直至王蠡收了劍勢。


    王蠡內察自身,體內劍氣澎湃奔湧,流淌過經脈,每當滿盈之時,則滲入奇經八脈。


    這一次的無意識練劍,是第二和第五套基礎劍法混著練,根骨由15增加20,神炁由8壯大到11!


    根骨一下子提升五個點的好處是極大的,劍氣有了顯著增長,而神炁是一個人的本源,本源壯大了,做什麽都利索。


    王蠡就覺得,自己的實力,至少提升兩成,心情激蕩之下,一掌揮出,指尖道道劍光噴射。


    “嗤嗤嗤嗤!”


    不遠處的一塊青石嗤嗤連響,石屑飛舞,被打出了數十個細窄的深坑。


    王蠡心裏充滿著喜悅,但更重要的是,以前自己總與這方世界,有著些隔閡,畢竟是穿越而來,不是原生土著,有一種獨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心靈上是孤獨的。


    而從此刻開始,他真切感受到,自己徹底融入了這方世界。


    突然腦海中,有聲音迴蕩:神炁到10,劍目開啟!


    轟隆一聲,劍氣上衝雙目,刹那的刺痛過後,王蠡再看向腳下的金陵城,有各色靈光。


    有黑色,有白色,有灰色,還有深淺不一的紅色,甚至明黃色。


    他心裏有了些明悟,這或許就是紅塵氣息,無數人的善惡交織在一起,是為紅塵。


    其中以灰色居多,這也好理解,很多人不能單純的以好壞去評價,處於善惡之間,可為善,也可為惡。


    王蠡不禁看向小青。


    小青渾身纏繞著淺紅色的靈光,這是功德的象征。


    “你有些變化了?”


    小青走上前,盈盈笑著。


    王蠡自信的笑道:“人總是會成長的,今晚在這小土丘上,坐而望道,讓我心有所感。”


    “你感應到了什麽?”


    小青饒有興致道。


    王蠡問道:“陳圓圓是不是還活著?”


    “你……”


    小青一怔,臉色不大好看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蠡悠悠道:“哪怕我不與陳圓圓同處於一個時代,也聽說過她的豔名,這樣一個美人兒,香消玉隕了豈不是可惜?”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我看錯你了!”


    小青哼道。


    王蠡微微一笑,指著下方道:“小青姑娘,你看這金陵城,紅塵氣息點點,喜怒愛恨交纏,難道不是最好的修行場所?


    剛剛我隱有所感,人心上應天道,修人心便是修天道,七情道的探尋方向或許沒錯,錯的隻是手段,走了極端。”


    小青現出若有所思之色,望著金陵城,好一會兒才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隻是莫要輕易嚐試,一旦沾上了七情道,就會有數不盡的麻煩。


    我可以肯定,秦淮河邊的畫舫青樓裏,肯定有七情道的弟子借風月修行。”


    “所以說,不要逛青樓是吧?”


    王蠡接過來道。


    “噗嗤!”


    小青掩嘴一笑:“我又不是你的什麽人,我管你啊?”


    王蠡卻正色道:“這不是我招惹不招惹的問題,因著劉挺,我早晚會與七情道有所交集,躲無可躲,與其退縮,惶惶恐恐,不如早做應對。


    對了,小青姑娘對獻王陵可有了解?”


    小青沉吟道:“獻王陵是張獻忠死後立的陵墓,他雖稱過大西皇帝,但民間仍稱他獻王,故名獻王陵。


    說起來,獻王陵也是件奇事,張獻忠身亡不過百年,但名氣卻遠遠大於上古帝皇陵,什麽傳說都有,吸引無數人前赴後繼的去挖掘。


    我知道你二叔去了獻王陵再未迴來,我也不是要勸阻你去,隻是提醒你一句,張獻忠是七情道的人,他的陵墓,未必簡單。”


    “我知道了,多謝小青姑娘提醒!”


    王蠡點了點頭。


    二人不再交談,並肩站立,任由夜風吹拂。


    漸漸地,滿城燈火逐一熄滅,隻餘下稀疏的星點,唯一的例外,是腳下的大報恩寺,燈火通明,僧人們影影綽綽,為明天的法會忙碌。


    九層琉璃塔更是點起了長明燈,塔身碧光璀璨,光耀全城!


    不覺中,天光放亮,香爐廣場上,也搭起了法台,僧人們肅穆莊嚴,列隊以待,另有執事知客在山門迎接往來貴賓。


    小青神色凝重道:“寺裏至少有兩個老和尚的修為不遜於我,這才是我不敢冒然去救人的原因。”


    王蠡問道:“佛門講究慈悲為懷,大報恩寺卻藏汙納垢,就不怕汙染了佛心麽?”


    小青哼道:“誰跟你說過佛門慈悲為懷的,不然為何會有三武一宗滅佛?現在的佛門講慈悲,隻是表象,是吸引善信的手段。


    佛門主旨是覺,即覺悟,與慈悲本無關聯,達至覺的境界,也不需要慈悲,佛門的諸多流派,是千百年來,圍繞著對覺的爭論而產生,最終越走越遠,分道揚鑣。


    諸如有修歡喜禪者,有伏虎降魔,滿手血腥,卻於一瞬間,放下了屠刀,立地成佛者。


    還有變著法子折磨自己或者別人,在痛苦中尋求覺。


    總之,佛門的修行手段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念經參禪隻是讓你看到的表象,你也不要對佛門報有太大的希望,就不會有過多的失望,我們此行並非針對佛門,隻是單純的救人。”


    “我明白了!”


    王蠡點了點頭。


    小青說的很清楚,就事論事,不要一竿子把一個群體打死。


    王蠡也認同這個看法,佛門能在中土立足千年,必有他的道理,敵視佛門,隻會無謂的把許多人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麵。


    陸陸續續,小山丘上也站滿了人,多是附近的百姓,沒有資格被邀請進寺,就自發的登上高處看熱鬧,這倒是方便了王蠡和小青。


    “嗚~~”


    突然法螺吹響,法會正式開始,全寺綾羅傘蓋,經幡林立。


    在有節奏的擊打樂器的伴奏下,禪唱聲莊重肅穆,有濃濃的慈悲禪意散發開來,山頂的圍觀群眾們,無不虔誠的合什為禮。


    甚至有年紀大的,都跪了下來,連唿阿彌陀佛。


    王蠡和小青,不禁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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