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限於落後的技術工藝,銅鎖的組件無法做到精密打磨,所以其內部結構根本談不上精巧,在現代人眼中自然不值一提,但是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卻是集合工匠智慧的精密工具,極少有人可以明白其中的構造和原理。


    對此,陳羽並沒有多做解釋,這是認知上的差異,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明白的。


    所以,在場之人除了秦婉之外,沒有人認為他說的話有任何根據。


    ......


    等了一會,負責看守官印的衙役和從事們被帶進了裏間,站在了陳羽麵前,一共有八人,其中六名衙役和兩名從事,分別在不同時間輪流看管官印。


    經過問詢,他得知這間存放官印的屋子,在亥時之後一直到次日卯時,這期間隻有兩名衙役在主廳附近巡邏。


    而看了看那六個肚子微微隆起有點發福,也沒什麽精氣神兒的衙役,他微微皺了皺眉,便在夜間巡邏的細節上多問了幾句。


    結果不出乎意料,得到的迴答亂七八糟,將幾句狠話撂出去之後,集合平日裏酒對巡狩司畏懼有加的衙役很快就說了實話。


    ……


    看守官印本就是個閑差,沒有人認為會有人茅坑裏點燈,跑到郡守府書來做賊,也沒有人認為有小賊可以在不破壞木櫃子的前提下拿走官印。


    所以,這幾個衙役對這份看守工作都不是很上心,白日裏人來人往他們還不方便摸魚,但是一旦到了夜裏,整個府衙不剩下幾個人的時候,所謂的夜間巡邏不過是有酒有菜的夜生活罷了。


    聽到手下的衙役都如此不負責任,李如賢和劉子夏雖不意外,但是在如此情景下當著巡狩司官員的麵說出,他們覺得很丟人,臉色都有些發黑。


    ......


    陳羽又看了看幾個衙役,也不再多問,差人去找來了一根鐵簽。


    並不是什麽特殊的鐵簽,隻是尋常用於挑燈繩的那種。


    “你要撬鎖?”秦婉好奇的圍了上來,對於這種隻在電視上看過的情節,她很感興趣,而她的這句提問,讓嶽介也起了興趣。


    那鎖住木櫃的銅鎖雖是朝廷特製,一般小賊打不開,不過對巡狩司內擅長破解機關的暗探來說,並不如何困難。


    但是嶽介知道,陳羽從來就沒有接受過此類訓練,不禁問道:“你會開鎖?”


    “我想試試…”


    聽到這個迴答,嶽介本想說旁邊得從事就有鑰匙,不過看到陳羽已經走到木櫃跟前,彎下腰開始研究銅鎖,他笑了笑,改口問道“你是想試試這銅鎖好不好開,還是想看看其中鎖著的官印。”


    “都有。”陳羽漫不經心的迴了一句。


    “你好像很確定那本奏書上的官印並不是因為其它原因蓋上去的,而是有人偷偷打開了這把鎖,偷用了官印。”嶽介也圍了上來,輕聲問道。


    陳羽手中的鐵簽已經插進了鎖眼,聽到嶽介的話,他點點頭,說道:“那位周大人固執刻板,極其遵守規矩這件事可是你告訴我的,所以我更願意相信,是有人偷用了這枚官印,而且,我覺得山河會人才濟濟,找一個‘手藝’不錯的大盜應該並不難。”


    話音未落,屋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哢噠聲,銅鎖已經被打開了。


    “這...”嶽介目瞪口呆的望著那把銅鎖,隨後又看向已經拿起銅鎖深入研究的陳羽,愣愣說道:“你這手藝,跟誰學的。”


    陳羽笑了笑,撬門別鎖本來就是特種兵需要學習的小技巧,而這世間還造不出彈簧這種東西,所以鎖眼中的機簧根本就不會複位,想要打開實在太容易。


    他晃了晃手中的銅鎖,淡笑道:“這鎖眼裏隻有兩個機簧,隻要挑開機簧,這鎖自然就打開了,沒什麽難的。”


    嶽介古怪的看了看陳羽,疑惑道:“你倒是說的輕巧,這種精密器物,不研究其原理,哪是這麽容易打開的。”


    “唔...”陳羽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顯擺了,頓了一下,他隨意道:“墨公子平日裏喜歡研究兵器還有一些小玩意兒,我在王府暫住的時候與他探討過。”


    秦婉:“......”


    ......


    甩鍋自然要甩給無從問詢的人,用秦家二公子擋住了所有人的疑問,陳羽將銅鎖隨手放在一邊,打開了木櫃子,看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這就是官印了吧。”隨口問了一句,他拿出木盒子,輕輕打開了盒蓋,看到了其中的官印。


    與私人印章和之前看到的密印不同,這官印體積不小,看上去像是用銅之類的金屬鑄造,並非玉質。


    從木盒中拿出,他看了看刻有文字的那一麵,發現上麵所沾染的印泥顏色深淺不一,較淺的那些地方,明顯是因為長期使用印染上去的,清洗不掉,而深一些的地方,明顯是使用過後沾上的印泥沒有被擦拭幹淨。


    隻是這沒被擦拭幹淨的地方,缺少了高科技的鑒定手段,光靠肉眼顯然看不出那些印泥是何時沾上的,於是他開口問道:“這官印每次使用完都會清洗嗎?”


    沒聽到有人答話,陳羽剛要抬頭,李如賢趕忙指著一名從事喝道:“你,迴答大人的話。”


    那名從事明顯是在陳羽剛才在問詢巡夜之事時受到了一點驚嚇,此時被郡守大人一吼,身子不自覺的顫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頭也沒抬扔在研究官印上痕跡的陳羽,才磕磕巴巴的說道:“迴...迴大人話,每次...使用完都要清洗幹淨才會收進櫃子裏。”


    陳羽抬起頭,眯了眯眼,追問道:“說的可是實話?”


    那從事身子又是一顫,趕忙拱手迴道:“大人,小人說的都是實話,周大人為人嚴謹,每次使用官印前都要檢查,所以我等每次都會細心清洗之後才會收好,不然會受罰的。”


    聽到這個迴答,陳羽又轉頭看向了另一名從事。


    那從事見狀,趕忙拱手迴道:“沒錯,周大人確實是這樣交代的,我等也是這樣做的,如不照辦的話要扣俸祿,嚴重點可能還會吃板子。”


    “哦...?”陳羽抬起手,將官印上有字的那一麵對向所有人,問道:“那誰來解釋一下,這上麵的印泥痕跡為何並沒有清洗幹淨,雖然被擦拭過,但是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使用過的痕跡,難道周大人平日要求的清洗,清洗到如此程度就算合格了嗎?”


    兩名從事聞言一驚,趕忙向前走了幾步,探頭貼近官印看了看,很快,二人的眼中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其中一名從事拱手道:“大人,最後一次使用官印是小人清洗的,絕對沒有留下印泥的汙跡!”


    “你確定嗎?”陳羽冷聲問道。


    那從事毫不猶豫的迴道:“我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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