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兵的迴歸是很艱難的,那邊隻有一輛車,平時不能隨便動用,所以李兵隻能借戰友的自行車往長途汽車站騎去。


    這一騎就是兩個多小時,等李兵到達長途汽車站,最後一班汽車也已經開走,隻能先把自行車寄存,等有其他戰友迴去時幫忙騎迴去。


    好在長途汽車站的門口,還有一個老太太在賣茶葉蛋和豆腐幹,錯過飯點的李兵饑腸轆轆,掏出錢買了五個茶葉蛋,八塊豆腐幹吃了起來。


    老太太見李兵穿著軍裝,連忙將鍋裏最後兩塊豆腐幹送給了李兵,今天不賣完也會壞了,不如讓這個軍人吃飽肚子。


    李歡當然不會貪兩塊豆腐幹的便宜,他們是不會拿群眾的一針一線的,在他的堅持下,老太太還是收了二毛錢。


    吃飽肚子,李兵找了一個水龍頭,先是洗幹淨自己的手和臉,然後雙手捧著水龍頭流出的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這個晚上,李兵在車站隨便找一個地方假寐,腦子裏卻一直在想旅長到底為何這麽匆忙把自己給找迴去,難道美麗出事了。


    不會,美麗出事旅長肯定會直接告訴自己的,不會弄得這麽神秘,李兵實在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天蒙蒙亮的時候,終於坐上了班車。


    薑華渾渾噩噩的迴到家裏,薑美麗把門關好,然後帶著李承去了廚房,大人可以餓一頓,孩子可不行。


    今天李承被嚇到了,薑美麗給李承燉了一個雞蛋糕,又包了他喜歡吃的小餛飩,還煮了一鍋綠豆湯,放在桌子上,等涼透了就能吃了。


    有了自己喜歡的吃食,李承終於迴過神來了,雖然不哭不鬧,卻再也不願意離開美麗半步,薑美麗心疼不已:


    “爸爸,要不你跟媽媽離婚算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要不你讓秦旅長把李歡調迴來吧。”


    “不行,李兵正在最後的階段,等他立了功再說。”


    “立功又有啥用,他丈母娘殺人了,你以為他身上的這層皮還能保得住。”


    薑美麗驚呆了,對哦,丈母娘也是政審的範圍,一年一度的政審,李歡過不去了,除非自己跟李歡離婚。


    但如果李歡真的跟自己離婚,他的名聲也會被斷送了,想到這裏,薑美麗也跟李承一樣,張開嘴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哭,把這段時間積攢的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給哭了出來,薑華聽了心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正在吃蛋羹的李晨,用湯匙舀了一調羹雞蛋糕送到薑美麗的嘴邊,薑美麗一看兒子如此懂事,更是抱著他哭得更加傷心了。


    “爸爸,媽媽不是很愛我的嘛,不是很寶貝承承的嘛,為何會忽然變成這副摸樣,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你媽媽的性格太要強,太好勝,以前這裏沒幾個人比的過她,但程巧已出現就抓走了所有的光芒,包括你的光芒也被抓走了,從這刻起,她就有心魔了。”


    “可程巧的確優秀,的確比我強得多,我都無所謂,反而覺得有這樣的弟妹更好,她能帶領我們一起往前走,我媽怎麽就是想不通。”


    “還有兒子的事情,你媽媽總覺得沒有兒子挺不起腰杆子,怕以後去了地下難以跟薑家的祖宗交代,其實要交代啥呀,女兒不是也很好。”


    薑美麗不說話了,女兒的確很好,但沒有兒子也是很苦惱的,她都有李承了,還想再生兩個兒子,可惜一個不小心沒了。


    “爸爸,如果,我說是如果,我現在去跟秦旅長提出離婚還來得及嗎?”


    “如果你離婚,你舍得李承嗎?”


    “我不舍得,但李兵對我,對我們家都很好,程巧更是幫了我無數次忙,我不能拖李家的後腿。”


    “爸爸支持你,你去寫離婚申請吧,盡快送到秦旅長手裏。”


    薑美麗將李承遞給了薑華,李承還想粘著薑美麗,被薑華用一根香煙給吸引住了:


    “外公不能吸煙,吸煙這裏要黑掉的。”


    “外公已經黑掉了怎麽辦?”


    “讓二嬸幫你看看,二嬸可厲害了,會救命的。”


    薑華連連點頭,這次他親眼看到程巧將李母從死亡線上拉了迴來,還有葉軍,這麽一根錐子,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拔了出來。


    還有撕開親家母上衣的動作,如果是他肯定不敢的,但人家做醫生的眼裏就沒有男女,隻有生命。


    所以薑家人的確拉了李家的後腿,是他們該撤出的時候了,薑華先將李承給喂飽,自己隨便扒拉了幾口飯,等薑美麗出來,就帶著他們娘倆去了駐軍地。


    薑華慶幸自己在元勤懷孕的時候已經申請轉業,等元勤生孩子的前兩個月,就被成功調換到了基層,不然他也可能被要求複員。


    秦旅長很不想見薑華和薑美麗,他們是魔鬼之家,就憑著一人之力就能毀掉一個大好青年的前程,實在是高明。


    但國慶說李承也來了,這個小家夥一看就知道哭狠了,哭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應該是被他外婆給嚇到了,秦大強心疼李兵,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秦旅長,我很抱歉給李兵帶來了麻煩,所以我提出離婚,希望結束這段婚姻,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你要跟李兵離婚,真的假的,孩子呢,你撫養還是給李兵。”


    “我想給李兵,我條件沒有李兵好,為了孩子的前途,還是給李兵比較合適。”


    “可李兵他娘現在住院了,誰幫你帶孩子。”


    “我可以先帶著,等李兵有了新媳婦,我……我……”


    “哇……我不要媽媽離婚,我不要爸爸有新媳婦。”


    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李承忽然清醒了過來,小嘴一張又哭了起來,秦大強聽到李承沙啞的哭聲,一顆堅硬的心似乎也被軟化了。


    “哎,錯的不是你,而是你娘,即使你提出離婚也沒有用了,這件事情太大了,我壓不下來。”


    秦大強不想說半小時前他被葉承英給罵的半死,如今之計,任何事後彌補都是欲蓋彌彰,還不如坦坦蕩蕩的要求轉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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