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讓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掛著一抹苦笑,與西門大壯並肩走出屋外,夜風拂麵,帶著幾分涼意,卻也吹不散他心中的紛擾。


    “大壯,你莫要多想,我與柳姑娘之間,並無你想的那般複雜。”趙讓的聲音低沉而誠懇,試圖解釋,卻發現自己言語間似乎總少了些說服力。


    西門大壯拍了拍趙讓的肩,大笑道:


    “讓哥,你我兄弟多年,你的心思我怎會不知?江湖兒女,情字最難解,但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他的笑聲爽朗,卻難掩眼中的關切。


    趙讓的話才說了一半,心頭忽地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佛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遺漏了。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如電,轉身望向那扇半開的窗欞,心中一沉——柳琴心,那個神秘莫測的女子,已不見了蹤影。


    “糟了!”


    趙讓低唿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迴屋內,隻見桌上原本放置五皇子密函的位置空空如也,隻留下一抹淡淡的墨香,證明那裏曾有過一封至關重要的信件。


    望向窗外,哪裏還有柳琴心的影子?


    “大壯,快,我們追!”


    趙讓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他深知那封密函的重要性,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西門大壯聞言,也是神色一凜,兩人迅速衝出屋外,直奔向柳琴心可能離去的方向。但皇莊之內,亭台樓閣錯綜複雜,夜色之下更是難以辨認方向,不多時,兩人便失去了柳琴心的蹤跡。


    “讓哥,這可如何是好?”


    西門大壯焦急地問道。


    趙讓沉吟片刻,忽地想起先前那兩個侍女,或許她們能提供一些線索。


    他拉著西門大壯,迅速返迴居所,卻發現屋內情形已大變。


    原本那兩個熟悉的侍女,竟已換成了兩個陌生人,正端坐在屋中,一副恭候多時的模樣。


    “二位姑娘,你們……”


    趙讓話未說完,便被其中一名侍女打斷。


    “公子可是找先前的兩位姐姐?她們已被總管召迴,留下奴婢二人伺候公子。”


    侍女的聲音溫婉動聽,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


    趙讓與西門大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與警惕。


    這皇莊之內,任何細微的變化都可能暗藏玄機。


    “總管可有說為何突然換人?”


    趙讓試探性地問道,目光如炬,試圖從侍女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破綻。


    侍女微微一笑,答道:


    “總管並未多言,隻說是為了更好地伺候公子。”


    她的迴答滴水不漏,讓趙讓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二位姑娘,既然總管如此安排,那在下便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趙讓行事,向來喜歡明明白白。二位若是真心想伺候我,便需得讓我知道你們的來曆,以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趙讓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讓屋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兩名侍女麵麵相覷,似乎未曾料到趙讓會如此直接。


    片刻的沉默後,其中一名侍女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猶豫:


    “公子,奴婢二人確實是總管新派來的,至於具體的來曆,奴婢們也不甚清楚。但請公子放心,我們定當盡心盡力,伺候好公子。”


    趙讓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卻藏著鋒利的鋒芒。


    “盡心盡力?隻怕你們的‘盡心盡力’,與我想的有所不同。不過,既然你們不願多說,我也不強求。但請轉告總管,我趙讓雖非皇莊中人,卻也非任人擺布之輩。若他日我發現你們有何不軌之舉,休怪我手下無情。”


    說罷,趙讓轉身欲走,西門大壯連忙跟上。


    臨出門前,趙讓又停下腳步,迴頭望了望那兩名侍女:


    “還有,關於柳琴心姑娘的下落,若你們知曉,最好也一並告知。否則,後果自負。”


    留下這句話,趙讓與西門大壯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居所。


    ,兩人的身影漸漸遠去,隻留下那兩名侍女在屋內麵麵相覷,心中暗自揣測趙讓的意圖。


    走在迴廊上,趙讓與西門大壯皆是一臉凝重。


    趙讓深知,柳琴心的突然消失和那封密函的被盜絕非偶然,這背後定有更加複雜的勢力在暗中操控。


    “讓哥,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西門大壯低聲問道,眼中閃爍著擔憂的光芒。


    趙讓沉吟片刻,道:


    “我們要確定柳琴心的去向。她既然能從皇莊中輕易脫身,必有所依仗。那封密函關乎重大,我們必須盡快找迴。柳琴心既能輕易進出皇莊,必對這裏的地形與人事了如指掌。我們需找到她的軟肋,或是她所依賴之人。”


    “軟肋?”西門大壯眉頭緊鎖,似有所悟:


    “你是說,她在這皇莊中還有同夥?”


    趙讓點了點頭,目光深邃:


    “不錯。那封密函對她而言如此重要,她定不會輕易丟棄,極有可能藏在了某個安全之地,或是交給了她的同夥保管。”


    “那我們如何找到她的同夥?”


    西門大壯急切地問道。


    趙讓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皇莊之內,信息最為靈通之地,莫過於總管府邸與皇莊教坊。柳琴心既為皇莊教坊之人,又能在皇莊內自由行動,她的同夥很可能與這兩處有關。”


    “那我們直接去總管府邸或皇莊教坊?”


    西門大壯躍躍欲試。


    趙讓搖了搖頭,道:


    “直接前往,隻會打草驚蛇。我們需要一個更為巧妙的方法。”


    他頓了頓,繼續道:


    “大壯,你記得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侍女嗎?她們或許能成為我們的突破口。”


    西門大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你是說,利用她們打聽消息?”


    趙讓點了點頭,道:


    “嗯,但不可硬來,需得智取。我們可以假裝對她們的身份感興趣,試探她們的口風,或許能從她們的言語間找到線索。”


    兩人商議已定,便決定分頭行動。


    趙讓負責前往總管府邸附近暗中觀察,試圖從總管身邊的人或事中尋找蛛絲馬跡。


    而西門大壯則前往皇莊教坊,以尋訪柳琴心為由,與那裏的侍女套近乎,探聽消息。


    夜色降臨,皇莊內華燈初上,趙讓悄無聲息地穿梭於亭台樓閣之間,在夜色中忽隱忽現。他來到總管府邸附近,隱藏於暗處,靜靜地觀察著府邸內的一切動靜。


    總管府邸戒備森嚴,趙讓觀察了許久,也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忽見一名侍女匆匆走出府邸,神色緊張,似乎有急事要辦。


    趙讓心中一動,決定跟上這名侍女,看看她究竟要去何處。


    侍女穿過幾條迴廊,最終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前。趙讓躲在暗處,隻見侍女輕敲院門,片刻後,門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誰?”


    侍女低聲道:


    “是我,有急事稟報。”


    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中露出一張陰沉的臉龐。


    趙讓凝神細看,發現此人並非皇莊中的熟麵孔,心中更加疑惑。侍女匆匆進門,門隨即緊閉。


    趙讓心中暗想,此人定與總管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或許正是柳琴心的同夥之一。


    與此同時,西門大壯在皇莊教坊的探查也有了進展。


    天下首富之子的身份,讓他從沒有缺過朋友,因此他很快便與那裏的侍女們打成一片。


    閑聊中,西門大壯有意無意地提及柳琴心,果然引起了侍女們的注意。


    其中一名侍女悄悄告訴他,柳琴心在皇莊教坊中雖然獨來獨往,但似乎與一位名叫雲娘的老鴇關係匪淺。


    西門大壯聞言大喜,決定立即返迴與趙讓會合,將這一消息告訴他。


    夜色中,趙讓與西門大壯再次聚首。兩人交換了各自的消息後,都感到一陣寒意。


    “既然柳琴心與雲娘關係匪淺,我們不如親自去皇莊教坊走一遭,看看能否從中找到些線索。”


    西門大壯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興奮:


    “嘿,那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啊。不過話說迴來,那裏的姑娘確實個個不凡,尤其是那些犯官之女、名門之後,氣質談吐,都非尋常女子可比。”


    趙讓微微一笑,眼神中卻無半點輕浮:


    “我們此去,非為尋歡作樂,而是為了追查柳琴心與那封密函的下落。記住,時刻保持警惕,不可掉以輕心。”


    西門大壯收起笑容,正色道:


    “讓哥放心,我曉得輕重。咱們這就動身吧。”


    於是,兩人並肩而行,穿過曲折的迴廊,向著皇莊教坊的方向而去。夜色中的教坊,燈火輝煌,絲竹之聲隱約可聞,一派繁華景象。然而,在這繁華背後,卻隱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秘密與陰謀。


    趙讓與西門大壯踏入教坊,頓時被一股濃鬱的脂粉氣所包圍。四周是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或倚門賣笑,或翩翩起舞,無一不展現出誘人的風姿。


    趙讓與西門大壯卻視若無睹,他們的目光如同利劍,穿透這表麵的浮華,直抵教坊的深處。


    “讓哥,你看那邊,那個穿紅裙的女子,據說是先帝時期某位大人的千金,氣質果然不同凡響。”


    西門大壯低聲說道,手指輕輕一指。


    趙讓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名紅衣女子正獨自坐在角落,手中把玩著一杯清酒,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憂傷與不屈。


    趙讓微微點頭,心中暗自思量,這樣的女子,或許真的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紅衣女子似乎察覺到了趙讓的目光,輕輕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


    她輕輕放下酒杯,站起身,緩緩向趙讓與西門大壯走來:


    “二位公子,可是有何貴幹?”


    紅衣女子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如同初春融雪般沁人心脾。


    趙讓拱手一禮,道:


    “在下趙讓,這位是我的兄弟西門大壯。冒昧打擾,實因有事相詢。不知姑娘可曾聽說過柳琴心這個名字?”


    紅衣女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恢複平靜:


    “柳琴心?自然聽說過,她是這教坊中少有的才女,琴藝超群,隻是性格孤僻,鮮少與人來往。”


    趙讓心中一動,繼續追問道:“那姑娘可知她近日可有異常之舉?或是與何人走得特別近?”


    紅衣女子沉吟片刻,似乎在迴憶著什麽,隨後輕聲道:


    “異常之舉倒是未曾聽說,不過柳琴心與雲娘的關係確實非同一般。雲娘雖為老鴇,但在這教坊中威望極高,許多姑娘都對她敬畏三分。柳琴心能在這教坊中自由出入,雲娘的作用不可小覷。”


    趙讓與西門大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趙讓再次拱手道:


    “多謝姑娘告知,在下感激不盡。不知姑娘可否引薦雲娘一見?”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中似乎藏著許多未言明的秘密:“引薦倒不必,雲娘此刻應在她的閨房中。不過,她是否願意見你們,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說罷,紅衣女子轉身指了指一條幽深的長廊,示意他們自行前往。


    趙讓與西門大壯感激地點了點頭,沿著長廊向深處走去。長廊兩側,燈火闌珊,映照出一張張或嬌媚或清冷的臉龐,但兩人皆視若無睹,心中隻想著如何找到雲娘,揭開柳琴心與那封密函的秘密。


    穿過長廊,他們來到了一處裝飾華麗的院落前。院門緊閉,門上掛著一塊精致的牌匾,上書“雲隱閣”三個大字。趙讓輕輕敲門,片刻後,門內傳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聲音:


    “何人?”


    趙讓朗聲道:


    “在下趙讓,有要事求見雲娘。”


    門內沉默片刻,隨後“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縫隙。一名身著黑袍的老者站在門內,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上下打量了趙讓與西門大壯一番,方道:


    “二位請進。”


    趙讓與西門大壯踏入雲隱閣,隻見屋內陳設典雅,香氣撲鼻,顯然雲娘是個極講究生活品質的人。


    屋內中央,一位身著華麗長裙的中年女子端坐於軟榻之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珍珠項鏈,正是雲娘。


    雲娘見二人進來,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風韻猶存的嫵媚,又有曆經世事的沉穩:


    “二位公子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


    趙讓上前一步,拱手道:


    “在下趙讓,這位是我的兄弟西門大壯。我們此行是為了尋找柳琴心姑娘的下落。聽說雲娘與柳琴心關係匪淺,特來求見,望雲娘能指點迷津。”


    雲娘聞言,目光微微一凝,隨即恢複了常態:


    “柳琴心?她確實曾算我的徒弟,但近日來行蹤不定,我也許久未見她了。”


    趙讓心中雖有疑慮,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雲娘言重了。我們既已找到這裏,自然是有備而來。還望雲娘能坦誠相告,以免傷了和氣。”


    雲娘輕笑一聲,那笑聲中卻帶著幾分寒意:


    “和氣?在這皇莊之中,和氣二字可值不了幾個錢。二位若真想找到柳琴心和那封密函,不妨自己去查。”


    言罷,雲娘站起身,緩緩走向內室,似乎要送客。


    趙讓見狀,眼神一凜,卻並未有絲毫退縮之意。


    與雲娘這等老於世故之人周旋,需得更加謹慎與機敏。


    “雲娘此言差矣,和氣雖不值錢,但能少一份恩怨,便多一份自在。我們並非無理取鬧之人,隻是確有要事相求,還望雲娘能體諒一二。”


    雲娘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趙讓,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她似乎未曾料到,這位年輕的公子竟有如此沉穩與機智,微微一笑,重新坐迴軟榻,手中珍珠項鏈輕輕搖晃,發出悅耳的聲響:


    “公子果然是個明白人。不過我雲娘雖為教坊之主,但有些事也無能為力。”


    趙讓聞言,心中暗自思量。


    雲娘這是在試探他,看他是否真的知曉內情,抑或是隨意猜測。


    “雲娘過謙了。我知你在這皇莊教坊中威望極高,許多事情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柳琴心姑娘的失蹤與那封密函的被盜,定非尋常之事。我們二人雖非皇莊中人,但此事關乎重大,不得不查。還望雲娘能指點迷津,告知我們柳琴心可能的去向,或是她在此地是否有何特別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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