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此等巨力,趙讓隻能退避,不敢硬拚。


    武器的重量雖然能讓威勢大增,但也會犧牲它的靈活。


    現在趙讓身處四通八達的長街,故而進退都可以由自己掌握,不是非戰不可。


    又是一棍以萬鈞之勢橫掃而來,趙讓足尖點地,身子朝後退了一丈多遠,徹底和對方拉開距離。


    這才看清持棍者竟然是方才那位瘦弱不堪的老秀才!


    此時的老秀才,已經脫去了上衣,係在腰間。


    身體雖然看上去還是很瘦,但他爆發出的力量卻能揮動這麽粗的一根鐵棍!


    眼瞅著老秀才一邊快步向前,一邊將鐵棍高舉過頭頂,舞出漫天棍影,趙讓倆忙大聲喊道:


    “老人家,你這是幹什麽?”


    老秀才並不答話,隻冷哼一聲,眼神裏滿滿都是恨意。


    隨即他的身影也逐漸在棍影中隱去,變得虛幻迷離起來。


    趙讓仔細想想,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北境中有什麽勢力或是人善於用棍。


    況且老秀才用的棍子,早就超過了一般棍子的極限。


    以趙讓五品的武道修為,最多隻能將其拿起,至於如這般舞動,卻是想也別想。


    大多數情況下,武者的氣力是和武道修為所掛鉤的。但專修外門功夫的人,氣力要比同等品級的武修大些也是正常。


    可老秀才這般的巨力,趙讓著實是沒見過。


    隻聽聞說以前江湖上有個專門修煉氣力的勢力,其中的弟子,一旦入門,就可擁有千斤之力。隨後根據修煉的刻苦程度以及對自身的掌控悟性,還能夠大幅度的提高。


    但這種修煉辦法委實辛苦,需要的時間也極其漫長。更不提他們為了將自身的氣力壓榨到極致,還需要許多天材地寶用來藥浴和服用。


    更要命的是,這種“拔苗助長”的方法,實則已經損害了本源精氣,導致修行此法門的武者,往往都壽命很短。


    長此以往下去,也再無人修煉,便就此曇花一現。


    聽說現在還有些隱世的廟觀會用此法門作為鍛煉信徒的標準,但卻未曾再見有人於江湖上走動過,便公認這種純以氣力見長的武道已經斷了傳承。


    今日見到老秀才,趙讓也覺得有些驚喜。


    他雖不是武癡,可習武之人見到自己不曾見過,亦或是隻出現在傳聞中的武道招式時,還是難免有些心癢,想要和他一較高下,比比互相之間到底誰更強些!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空口無憑,還是得手底下見真章!


    反正身後這條街還很長,所以趙讓並不著急出手。他想先觀察觀察這老秀才的路數。


    但看了半時天,趙讓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不是他看不懂,而是老秀才的根本沒有路數!


    他用一身巨力將鐵棒舞的虎虎生風,連一根繡花針都紮不透,借此護住自己周身。


    而後便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的朝趙讓走來,試圖以棍風將其逼迫入死角,然後一擊必殺。


    成年人腰杆粗的實心鐵棒,隻要中一下,趙讓想必就得飲恨西北……


    他可沒有連過什麽“金鍾罩”、“鐵布衫”這樣的外門硬功,所能依仗的,隻有一把刀而已。


    “老先生,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趙讓再度說道,但仍舊不能動搖老秀才的心性。


    此刻他就如一座噴薄的火山,氣力源源不斷的從周身傳至雙臂,再到手中的棍上。


    兩次開口,均是無果。


    趙讓也有些怒了!


    莫名其妙就動手,絲毫不講緣由,哪有這樣的人?


    你要說自己的罪過他,那還算了,可剛才臨走的時候,明明還給他買了五串烤肉!


    所以趙讓現在很是後悔……


    要是他少吃了五串烤肉,說不定這會兒力氣還會差些。


    兩人一退一進,轉眼已經僵持了一盞茶的功夫。


    這老秀才的氣力不但沒有絲毫減弱,甚至鐵棍的破風聲變得更加沉悶。


    再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要麽掉頭就走,要麽隻能速戰速決,將這老家夥製服,問個清楚。


    趙讓眼神往下一掃,突然發現這老秀才在舞動棍子的時候,和地麵有一圈半的空擋,剛好到腳腕的位置。


    也就是說腳腕的位置是沒有絲毫保護的,算是他這門招式的罩門所在!


    對於其他人來說,即便發現了這個破綻,卻是也難以利用。


    因為這跟鐵棍太重,舞動的速度又太快。它帶起的風勢蔓延下來,就能形成一層鐵幕,將罩門遮擋起來。


    但這卻難不過趙讓。


    他從罩衣裏抽出刀,而後淩空躍起,身子朝旁側一趟,直挺挺的落下。


    快要著地之時,想著老秀才的腳腕揮出一刀。


    一道弧形的氣浪夾雜著刀光,向前彈出。


    並不激烈,反而有幾分溫柔。


    但刀光畢竟是刀光,它絕不會想月光那樣溫柔,也不會像羽毛那樣輕盈。


    麵對這樣的一刀,老秀才連眼睛都不敢眨動。


    他知道隻要自己的精神稍一鬆懈,那他恐怕就再也沒有下一次眨眼的機會了!


    沒奈何,他隻得將手中的鐵棍舞動的更快!


    趙讓不慌不忙,再度重複了一遍先前的動作。


    這種刀法在他初遇元明空的時候,施展過一次,正是趙家的“四段刀”。


    一刀比一刀厚重,刀勢層層疊加,綿綿不絕,最終以摧枯拉朽之勢平推一切,讓人無比絕望。


    趙讓估計,自己不用四刀盡出。


    三刀應該就足夠了!


    果然,在第二刀劈出後,老秀才已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


    額頭青筋暴起,鬥大的汗珠不斷滾落,隻有招架之力,毫無還手的餘地。


    待趙讓出了第三到處,老秀才已經全然招架不住,一退再退,手中的鐵棒也慢了下來。


    趙讓以為老秀才的氣力已經到了極限,誰料他突然大喝一聲,將鐵棒高舉過頭頂,隨即雙手握住一端,以整個身體為軸心,原地旋轉起來。


    速度之快,竟讓鐵棒的另一端摩擦出火光!


    一道道火光如閃電般飛出,似是浴火重生的鳳凰,向趙讓逼來。


    趙讓不由得心神一緊……


    這老秀才遠比他想象的要難纏的多!


    迫不得已,他隻能鋌而走險。


    身形再度高高躍起,刀鋒縱然砍向老秀才的腦袋。


    這一刀,是趙家刀法中禁斷一式,名為“舍身刀”。


    是以調動自身的全部勁氣,才能擊出的全力一刀。


    稍不留神,就會兩敗俱傷,故而名為“舍身”。


    著實是拚命的時候才會用出來的刀法。


    不過趙讓顯然不會和他拚命。


    他要的,隻是想讓老秀才這麽想而已。


    “嗬嗬,就等你這一刀!”


    老秀才果然落在了趙讓撐開的口袋裏,手中鐵棒招式瞬間大變,斜裏一翻轉,便向趙讓直挺挺的捅來。


    以鐵棒的重量,再合上他氣力的加持,這一下若是中了,足以將趙讓的腦袋捅進肚子裏去。


    可趙讓焉能不知他想如此?


    在鐵棒距離刀尖不到三寸時,他手腕連翻帶轉,使得刀鋒盤旋在棍身上,如同蛇行。


    不僅讓老秀才的巨力打在了空氣中,更用刀鋒逼的他雙手無從持棍。


    “撒手!”


    趙讓大吼一聲!


    老秀才卻發了狠。


    寧願自己雙腕被趙讓的刀鋒砍斷,也絕不鬆手。


    好在趙讓對他沒有殺心,最後關頭,刀尖一挑,在他雙手手腕內側,輕輕劃過。


    力道控製在隻傷了皮肉,並不斷筋骨的程度。


    冰涼的觸感讓老秀才的氣力霎時泄了大半……


    鐵棍“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煙塵。


    趙讓抬起手臂,將刀鋒架在他脖子上。


    老秀才緊要牙關,說道:


    “是我技不如人,你殺了我吧!”


    趙讓歎了口氣,把刀重新收緊罩衣裏,說道:


    “老先生,是你要殺我!我隻是自保罷了!”


    明明是對方先出的手,怎麽最後弄得還像個英雄似的,寧死不降!


    趙讓覺得這老秀才不是老糊塗了,就是練氣力把腦子練壞了!


    “我攔不住你對太爺不利,也就隻有一死相報了!”


    趙讓一聽,趕緊問道:


    “太爺?汪三太爺?!”


    老秀才冷冷的說道:


    “除他之外,難道王城裏還有第二個太爺嗎?”


    趙讓玩味的說道:


    “所以你對我出手,是覺得我要對汪三太爺不利?”


    老秀才一臉鼻翼的說道:


    “你先是混進力巴們所集中的小巷,又對祥騰居的告示那樣上心,難道不是為了借此混進去做工,然後對太爺不利?”


    趙讓歎了口氣,原來這才是誤會的源頭。


    “你是太爺什麽人?”


    老秀才耿直了脖子迴道:


    “我老了,隻能給太爺丟人!”


    趙讓見老秀才麵無懼色,說出這句話時甚至還有深深的愧疚,便知他應當是汪三太爺的死士,在城中混跡於最底層,充當暗子。


    所謂暗子,是潛藏於暗處之人。


    平時不顯山不漏水,卻能在緊要關頭以自己的性命為主家搏一份周全。


    趙家也有這樣的人存在,所以趙讓很容易的就猜出了老秀才的身份。


    畢竟汪三太爺那三名義子名聲太大。


    知道的人多了,就會有所防備。


    而這樣的暗子,神不知鬼不覺,才是最有力的殺手鐧。


    “我不是要對汪三太爺不利,相反,我是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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