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巧合響起的唿喊聲來的正是時候,直將那滿寵氣得麵色鐵青,反觀元仲則是一臉死灰。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可他真的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使君!這、這定是荊州之計啊!”元仲大喊一聲一個頭磕在地上。


    事到如今,滿寵豈會再信他?


    “哼,死到臨頭,猶在狡辯,不殺汝,不足以肅我軍法!來人!與我將此賊拿住!”


    滿寵一聲令下,左右立刻上前,順勢將本已跪在地上的元仲雙臂反剪,死死摁住。


    “饒命,使君饒命!我真的冤枉、冤枉啊!”


    拚命掙紮的元仲,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熱血沸騰的率領五百死士出城。


    到頭來沒死在關羽的刀下,反而即將死在自家主將手中。


    已然怒急攻心的滿寵,又怎肯饒下他的性命,邁步就要上前親自將此人斬首示眾。


    “使君,某觀元都尉神情、言辭,加之平日所為,實不像叛賊啊。其中是否另有緣……呃。”


    襄陽郡長史話未說完,就看到滿寵扭頭,冰冷的視線投過來,讓他立刻垂頭閉口。


    “哼!再有為此獠求情者,定斬不饒!”


    其實若非此人乃是滿寵心腹,他心知對方絕不可能反叛,此時恐怕就一並殺了。


    “嗬,哈哈哈哈!”元仲眼見自己必死無疑,也不掙紮了,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隨後破罐子破摔,開始大罵。


    “滿寵!汝這狼心酷吏,身中敵軍之計尚不自知,襄陽旦夕可下矣!曹將軍不肯將大軍置於襄陽,實在是明智之舉啊,哈哈哈!”


    元仲一句話戳了滿寵好幾個痛點,直把他氣得鼻子冒煙。


    聽元仲親口承認,滿寵對於他早被荊州買通的事也再無一點懷疑。


    其實元仲的意思是滿寵中了荊州軍的離間計,滿寵卻理解成對方終於承認自己是間諜……


    隻可憐大魏忠臣元都尉的心中所想,到死都和滿寵是兩條平行線,無法交匯半點。


    “吾追隨汝多年忠心不二,不想今竟死於你手,早知今日,不如早降……”


    噗!


    眾目睽睽之下,滿寵豈能容他再繼續動搖軍心,一揮手,寶劍劃出一道弧線,元仲死不瞑目的人頭已是滾落在地。


    斷了頭的腔子兀自在噴濺鮮血,染紅了城中地麵。


    “若再被吾發現暗通賊寇者,當如此賊!”滿寵高舉手中染血的寶劍,高聲喊道。


    城外漢軍的唿喊未停,襄陽城卻是一片死寂。


    滿寵與元仲的對話,稍遠一些的大部分將官士卒其實並未聽得真切。


    在他們看來,這事兒就是元仲帶隊出城毀車不力跑了迴來,滿寵大怒之下隨便找了由頭就把人殺了。


    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並不覺得大快人心,隻覺脊背發涼。


    元仲身為都尉尚且如此,他們身處下層若是有個閃失,豈非更沒有活命之理?


    一時間人人自危,心寒不已。


    氣頭上的滿寵眼見眾人噤若寒蟬,還以為立威的效果達到,一揮劍,將其上鮮血甩在地上,迴劍入鞘,說了個更令眾人心寒的命令。


    “將此人首級自城樓上扔出去!”


    雖然心寒,但此時可沒人敢違逆氣頭上的滿寵,立刻有守軍士兵上來拾起人頭,一溜煙往城樓上跑。


    滿寵也冷著臉緊隨其後。


    城下尚在觀望的關羽,見滿寵登上城樓,一舉刀,荊州軍士兵停下了咒罵唿喊。


    隨後一顆人頭被扔下了城來,滿寵高聲道:“關羽!區區內間小計,便以為可破我襄陽城門否?還是將這匹夫的人頭拿去,速迴江陵吧!”


    關羽眼前一亮,卻假裝氣急敗壞一般策馬上前,舉刀指向城頭:“滿寵匹夫!今我數萬大軍兵強馬壯,吾勸汝還是及早降漢,也可保全汝麾下數千士卒性命!”


    “拿弓來。”滿寵向後一伸手,低聲道。


    親衛立刻將他的長弓遞上,滿寵接弓,自一旁栓了紅繩的箭壺中抽出一支,挽弓搭箭,稍加瞄準之後便一言不發的突施冷箭。


    關羽為了麻痹對手,刻意策馬前驅了一段距離,但也還保持在普通士兵的弓弩射程之外。


    隻是滿寵雖非猛將,作為名士,卻也弓馬嫻熟。


    這一箭借著寶弓、高度之利,再加上一定的運氣成分,竟是出奇的準,直勾勾朝著關羽飛射過去。


    更要命的是,這支羽箭上麵……可也是淬了劇毒的,因此箭壺才特意標記。


    而當關羽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一箭時,並不以為意,立刻舉刀撥打……可這還是他第一次持青龍刀上戰場。


    盡管劉禪在信中曾囑咐他,如果用不熟不要勉強,但關羽對新技術打造的青龍刀無比喜愛,加上又是阿鬥親自設計、監造送來的禮物。


    關羽根本不會做出別的選擇,甚至每天都抽出很多時間,研究青龍刀的特點,修改自己的武學。


    為的就是在這次北伐之中,用這把侄兒……未來應該也是女兒的夫君打造的利器,大顯神威。


    但對於撥打羽箭這種對反應、精準、角度要求都很高的動作,比原本沉重不少的兵器還是拖了關羽的後腿。


    他慢了一步,劇毒羽箭直直朝著他的上臂射來!


    在襄陽城外,曆史的車輪再一次於不經意之間,試圖拐向原本的軌道。


    倘若關羽身中毒箭,就此毒發身亡,荊州的一路大軍失去統帥必將不戰自潰。


    此地距離東吳極近,消息傳到東吳,或許又會對孫權下一步的謀劃產生意料之外的影響……


    還有關中的張飛、尚在圍攻祁山堡的劉備,極度悲憤之下或許又將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鐺~


    一聲清脆的鳴響在關羽耳邊響起。


    毒箭成功射在了他的上臂上……


    可惜卻根本沒有破防,彈出些許火花之後,那羽箭就被崩到了地上。


    稍稍心驚的關羽立刻去看左臂鎧甲,上麵卻連個印子都找不到……


    “哈哈哈哈!”關羽捋髯大笑,“滿寵,汝這箭綿軟無力,怕不是嚇得沒了力氣?啊?哈哈哈……還是盡早開城降了吧!”


    說罷調轉馬頭,就這麽把後背亮給城頭的滿寵和曹軍,不緊不慢向己方陣中行去,完全沒有提速的打算。


    蔑視!


    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偏偏滿寵對此還毫無辦法,隻能咬牙切齒的目送關羽迴陣。


    諸葛筒袖鎧增加了立領和半袖,然而若隻是如此,雖能減弱箭矢威力,估計還是難免見血,其上見血封喉的劇毒仍能發揮作用。


    最終的結果,仍難免輸天半子。


    但現如今與天對弈的卻不止諸葛丞相一人,劉禪的冷鍛瘊子甲,五十步能擋強弩,這麽遠射來的弓箭又算得了什麽?


    太子劉禪與丞相諸葛亮,共同發力,又將打算拐迴來的曆史車輪一腳踹進了未知的軌道。


    而這一切,還都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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