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確實很不正常,她竟然……竟然喜歡上沒有感情基礎,個性與生活習慣全然迥異的丈夫。


    「抱歉。」她傻笑,把臉調正,直視路父。


    「跟你說這些,我這個當長輩的,也覺得很愧疚,但不管怎麽說,既然我們大家都知道,你跟路清的婚姻並不快樂,長痛不如短痛,你們協議離婚吧。」


    明明先提離婚的人是她,可當她從路父口中聽見離婚的請求,她不由得一顫。


    多詭異的情況啊,雖然她是路清的老婆,可是此刻她的處境,卻像是橫空冒出來,破壞路清得到真正幸福的小三。


    麵對路父充滿歉意的目光,桑如夏腦袋一片空白:「我……」


    「爸,別問了。」路清突然揚嗓。


    桑如夏一震,轉眸望他。路清深邃突出的側臉輪廓,在暈黃燈光下,異常顯得遙不可及。


    「如夏今天早上已經跟我提離婚了。」路清不要她感到難堪,畢竟眼前的情況看來,像是他們父子倆在逼她離婚。


    他或許不夠了解她,但他知道,性情單純的她,麵對這種尷尬棘手的狀況,肯定不知所措的害怕著。


    她被杜彥希保護得太好,杜彥希有計畫性的,讓她住進一座隻散播歡樂與愛的創作世界裏,這種太過赤裸醜陋的事,她怎忍受得了?


    他忍受不了她吧?


    桑如夏空白的腦袋,隻閃過這麽一個訊息。


    有那麽一瞬間,她還以為……他開口,是想阻止這一切。好蠢啊她。


    「這是真的嗎?」路父神情震撼。


    「當然是真的。」路清不要讓她像是被趕跑的下堂妻,與其這樣,倒如讓眾人認為,是桑如夏受不了他。


    而實情也確實如此。


    「噢,那、那真是太好了。」路父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隻能笑笑地化解尷尬。「難怪我剛才說那些話,如夏都沒什麽反應,原來如夏早就想開了。」


    她想開了?桑如夏好茫然。她想開了什麽?


    總覺得,她越想,越深陷其中,關於路清,關於她,關於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好短暫。


    路父舉杯朝他們兩人分別一敬,說:「是我不好,沒先弄清楚狀況,把如夏找來一古腦兒說了這麽多,如夏,我在這裏跟你賠個不是。」


    「不要緊的。」桑如夏扯開一抹蒼白的笑。


    路清看出她眼中的勉強,喉頭一縮,轉向父親,說:「以後別再把她找來,她不習慣這些事。」


    他這是把她排除在外嗎?……也對,離了婚,她不再是這個家的一分子。


    桑如夏莫名地感到頹喪。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我先走一步,讓你們年輕人好好談一談。」路父作勢準備起身離座。


    桑如夏也不知自己怎麽了,突然站起身,抓起包包,咬咬唇,說:「我跟路清該談的都談完了,我還是先離開好了。」


    不去看路父與路清的表情,她拽緊懷中的包包,倉皇離開包廂。


    路清沒追出去,他就坐在位子上,麵無表情目送那抹逃離的嬌小身影。


    還是讓她覺得難堪了吧?畢竟,先提離婚的人是她,結果父親一個攪和,倒像是路家想休掉她這個媳婦。


    「小路,抱歉,爸不知道如夏已經先提離婚。」自知此舉是在擾局,路父自責地頻頻道歉。


    路清冷然的迴道:「爸,不管蘇菲跟你說了什麽,我的婚姻,我自己說了算。」


    路父驚詫:「那你婚還離不離?」人都是自私的,既然兒子愛的人不是桑如夏,他當然希望兒子能跟真正喜愛的人有結果。


    「離是一定會離,但怎麽離,什麽時候離,爸就不用幫忙操心。」


    聽得出路清話中的主導權,路父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蘇菲那邊……」


    「如果她再跟爸聯係,請爸轉告她,讓她直接來找我,別再透過爸了。」


    淡淡扔下話,神情寒峻的路清起身離去。


    「小路?」路父驚訝不已。


    記憶中,兒子對他還不曾這樣失禮過,今晚怎麽會……唉,婚姻不睦果真會毀了一個男人。


    幸好桑如夏還有自知之明,主動開口求離,這樣也省得他們路家變成逼人離婚的壞人,萬幸,萬幸。


    什麽叫有家歸不得,桑如夏總算是嚐到了。


    既然準備協議離婚,總不好繼續迴仁愛路的新婚豪宅,與準前夫共處一室,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不順眼吧?


    於是她搭上捷運,迴到久違的小公寓。


    「嗨,我迴來了。」切開燈源,她滿臉疲容,對著擺設未變,隻是蒙上一層灰塵的公寓輕聲說道。


    其實,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吧?恢複單身的自己。


    這場經曆像一場夢,一場冒險,她還沒緩過神時,不知不覺已走到盡頭。


    扔下包包,挽起袖子,她擰了條抹布,將客廳稍作整理,奮力擦拭那些灰塵,仿佛這麽做,連心底的灰也能一並擦去。


    她努力想放空腦袋,但是很多雜訊一直轟炸著她。


    路清其實還愛著前女友,隻是因為對方不婚,路清才會選擇分手,如今對方想通了,迴心轉意,路清沒有道理不選擇她。


    提離婚的人是她,可此刻感受宛若被遺棄的人,卻是她。


    她好好笑……她……到底怎麽了?


    擦得發亮的玻璃桌,倒映出一張哭喪的小臉,桑如夏停下手中的抹布,頹喪地跌坐在地板上。


    明明她是正宮,結果眼前的情況,反弄得她像是搗亂的小三……對方也太不負責任了,


    一下說不婚,一下又說後悔,怎麽說路清都結婚了。


    結婚又怎樣?你不是要離婚嗎?心底有另一道聲音跳出來吐槽。


    你跟路清根本沒有感情可言,隨時可分開,不是嗎?


    ……真是這樣嗎?


    她與路清,當真是同床陌路?路清當真隻把她當成一個結婚的工具,一個交代?


    答案已擺在那兒,她卻執意遮著眼,不願去看、去聽。


    纖手握緊了抹布,桑如夏垂下眼,唇瓣咬得泛白。啊,心酸酸的,想哭。


    叮鈴鈴鈴!門鈴響起。


    她微楞,直覺站起身,抹布滑落在腳邊。她望向玄關,直瞅著那扇門,心跳很快,會是路清嗎?


    「如夏,開門。」


    熟悉的聲嗓傳透大門,敲破了桑如夏的期望。


    緊繃的唿吸在一瞬間緩下來,她拍拍頭,咬咬唇,罵了一聲笨蛋,然後前去開門,讓杜彥希進來。


    「哥。」她強打起精神,努力擠開笑容。


    來的路上,她接過杜彥希的電話,杜彥希知道她要迴小公寓,語氣竟似鬆了口氣……莫非哥也後悔撮合她與小路?


    杜彥希熟門熟路的進到公寓,把桑如夏拉到沙發上,她坐他站,麵對麵談話。


    「你跟小路提離婚時,小路怎麽說?」杜彥希問得有些急切。


    桑如夏愣了愣:「他……」不過是今早的事,感覺卻像是過了數個月。


    她停頓著,迴想一下,才說:「小路要我好好想清楚。」


    杜彥希的表情瞬間掀起風浪。發覺路清對如夏動了情,他幾乎不敢置信,同時也恐懼著。


    隻因自恃摸透了路清的性子,他原以為這種事永不可能發生,結果他錯估了……錯估愛情的可能性。


    「哥,你怎麽了?」見杜彥希麵色陰鬱,她內疚不已。「是不是因為我的事,又害你跟小路吵架?對不起,是我不好……」


    杜彥希驀然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又沉又重,震懾住她,話就這麽突兀地停住。


    「你聽我說,既然決定要離婚,那就把過去的都忘了。不是你的錯,是哥不好,隻是考量那些外在因素,完全忘了考量你與路清可能處不來。」


    以為他誤會是路清欺負她,桑如夏連忙解釋:「哥,你別弄錯,小路對我很好,是我沒辦法適應——」


    「不,他對你不好。」杜彥希急躁的強調,打斷了她的解釋。


    她嚇了一跳,呆住。哥是怎麽了?突然好兇,好像路清對她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


    「我知道小路的個性,他不可能對你好,所以你不用替他說話,也不必再去想那些事,你隻要記住,你跟小路不合也處不來,他不適合你。」


    桑如夏一臉茫然。哥怎麽會說這種話?再怎麽說,當初促成這段婚姻的人是哥,哥為路清做了許多保證,一再強調路清會對她好……怎麽全變了樣?


    「如夏,你有在聽嗎?」杜彥希情緒激動,不知不覺提高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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