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對於丹麥王國實力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知道尼德蘭地區航運受到壓製後,利益將大部分歸於西班牙本土的海商和英格蘭、丹麥海商。

    拉迪斯勞斯本來以為丹麥王國對他是很友好的,畢竟他對於前國王打迴哥本哈根的提議從來不假辭色,但是今年奧地利低廉的糧食價格暴露了丹麥王國的真實態度,丹麥船隊從但澤和裏加運來了太多糧食,完全不是為了賺錢。

    正如他們所想的,丹麥大使館中,果然聚集了好些個伺機而動的鯊魚,奧地利大公國同奧斯曼帝國廝殺產生的傷口,吸引了這些投機者的到來。

    他們聚集在一起,等待撕咬的機會。

    “五萬塔勒,今年秋天到期的匯票,直接八五折要求兌換,奧地利人承兌了!”

    “什麽?!半年後到期的匯票,直接就是八五折,誰這麽大的手筆???”

    “還能是誰,當然是宿命商會了。”

    眾人都被第一發攻擊的力度驚到了。

    “又是五萬塔勒,三個月後的到期的匯票,八五折兌換了!”

    “奧地利人真是愚蠢,這個時候怎麽能兌現沒有到期的匯票。”

    “再多折扣也不能接受啊,真是太蠢了,攝政殿下這下算是利令智昏啦。”

    不到十分鍾後,宿命商會的第二下攻擊到了,大使館裏的氣氛更熱烈了,他們大聲嘲笑著拉迪斯勞斯的遲鈍。

    “怎麽迴事,這麽好的比率為什麽不能兌換?”李特很是疑惑的樣子,“這不是注銷匯票的好機會麽?”

    梅蘭希通冷笑一聲,他化妝打扮了一番,在丹麥使館也不擔心會受到奧地利官方的逮捕,雖然此時駐外大使館的治外法權還不完善,但也不會輕易受到搜捕。

    他對李特說道:“如今輕視那麽緊張,馬基雅維利銀行根本不該承兌任何沒有到期的匯票,把金子浪費在這樣的匯票上,等會必須要兌現的匯票,他就完全抓瞎啦。”

    李特還沒有反應過來,丹麥大使對身邊的一個輕聲說了幾句,然後遞給他一張匯票,那個人就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這是一張一萬塔勒的匯票,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到期的匯票,但是丹麥王國願意損失一成的價值,要求立刻兌換。

    這是在損失一部分財富,鼓舞其他勢力加入到對馬基雅維利匯票的攻擊中來。

    與此同時,伊波利托-美第奇也把自己收集到的子彈打了出去,當月晚些日子和下月分別到期的兩張一萬塔勒匯票,都是八五折要求兌現。

    美第奇家族的出現,讓大使館裏的氣氛更高了,他們被認為是拉迪斯勞斯最可能的潛在支持者,因為奧地利大公國畢竟還控製了好幾個紅衣大主教,真選教皇為了選擇自己的繼任者,很可能會和拉迪斯勞斯達成某種妥協。

    這個時候,丹麥大使的那個隨從帶迴了一句話:“馬基雅維利銀行宣布今天隻能兌換已經到期的匯票,而且要交百分之三的加急費,超過五千塔勒的匯票,要提前十天向行長預約!”

    雖然出台了限製措施,但是眾人普遍認為太晚了,不該為了比較大的折扣接受一開始的幾張大匯票,這嚴重降低了奧地利大公國的貴金屬儲備。

    而且這種應對手段依然不大得利。

    “完啦,攝政殿下的匯票完啦!”梅蘭希通聽到美第奇家族的管事在兌現匯票時,興奮地連連大喊,“我也要兌現匯票,五千塔勒,是已經到期的!”

    馬基雅維利銀行的匯票在維也納以外的城市,特別是北德意誌的柏林和維滕貝格,從大商人手中收取,已經到期的都是九八折、九七折而已,梅蘭希通收集了數萬塔勒,接受百分之三的加急費不成問題。

    當然他的現金有限,這些匯票雖然有折扣,但是利率還是存在的,而且都是年化利率百分之二十五以上,不過梅蘭希通並不擔心,半個月的攻擊後,奧地利大公國一定會失去兌現能力。

    到那時,市場上會充斥著五成甚至四成折扣的匯票,他可以輕易地收迴,並覆蓋利率。

    李特在心裏笑了,他知道以拉迪斯勞斯的本心來說,這百分之三的手續費也是不願意收取的,信用比什麽都重要,但是為了讓其他圍攻者感到可信,必須收緊一下。

    丹麥大使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馬基雅維利總行前,聚集了越來越多來兌換匯票的商人,他們都拿著已經到期的匯票,寧可接受手續費,也要立刻兌現。

    為了立刻兌現,他們不僅接受拉迪斯勞斯規定的手續費,還瘋狂地給馬基雅維利銀行的各級工作人員好處費。

    他們拚命塞錢,隻為能盡快拿到現金。

    而時不時地,還有美第奇銀行、富格爾紡織協會的中額到期匯票要求兌現,這些四千、四千的匯票,極大地鼓舞著丹麥大使館內聚集的眾人的信心。

    “哎呀,這怎麽能這樣呢,我手上還有好幾萬塔勒的匯票呢,我要立刻去見行長,諸位,我先走一步啦。”李特嘴上卻大喊一聲,“我需要現金來進貨啊,用匯票問法師協會冷凍玻璃瓶,可是隻能當九折用的!”

    “來不及啦,李特閣下。”丹麥大使用真誠的語氣喊道,“這個時候,你肯定是約不到的啊,不如七折折扣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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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是還有五天就到期的匯票,怎麽能當七折?!”李特一副極為惱恨,不肯接受現實的樣子,“尼雅,立刻去找馬基雅維利行長,預約五天後取款。”

    尼雅急匆匆地走了,在此期間,更多一兩千塔勒的匯票出現在銀行要求兌現。

    維也納本地的商人被吸引了過來,他們各自擁有的匯票數量不多,但卻是打垮銀行信用的最重要推手,每人幾百塔勒的匯票如果兌現不了,馬基雅維利匯票的市場價格就會崩潰。

    銀行櫃台雖然沒有拒絕,但是明顯故意拖慢了兌現速度,直到太陽落山,還有十幾個商人沒有拿到金幣。

    “你們行長是怎麽迴事,我要預約取款!”

    “行長說了,隻能預約已經到期的,你這個匯票還有五天到期,到那時才能開始預約!”“到那時,你們這破銀行說不定都要完蛋啦!”

    而尼雅在大門口的嘶吼,讓整個市場的憂慮到了最高潮。

    “李特閣下,這樣吧,你不如把匯票借給我半年,我給你兩成的利息,立刻給。”這個時候,梅蘭希通湊了過來,“有了兩成資金,你也好周轉啊。”

    “這....”

    李特還在猶豫,大使館裏另一個投機商人已經跳了起來:“我給三成的利息,借給我,借給我!”

    “我給三成半,三成半!”他們都在急切地收集近期能兌現的匯票,要打垮奧地利人的自信。

    看著這一幕,丹麥大使露出了怪笑,李特可以說是是奧地利的重要商人了,他和拉迪斯勞斯的關係是頗為緊密的,他這個時候也慌亂啦啊。

    與此同時,伊波利托-美第奇也已極高的利率,吃進了更多短期要到期的匯票,他捏著這些匯票,一邊要求承兌,一邊在市場上四散著恐慌情緒。

    整個市場上,馬吉亞維銀行匯票的短期拆借率極具上升,而兌現率極速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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