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庭同學,你家裏是不是住在下水道啊?”


    “誒?”剛拿出便當盒,準備去吃飯的千雪一抬頭,就聽到了這樣尖銳的話語。


    “錯了吧,我怎麽聽她們說是住在地洞裏麵?”


    “地洞哈哈哈哈,櫻庭同學,你家裏是不是真的很窮啊,怪不得平時都不跟我們出去玩。”


    “你有手機嗎?要不要借伱玩玩?”


    櫻庭千雪第一次麵對這種惡意的時候,整個人是有些懵的,她下意識地就想要往後躲,但是卻一直被她們圍著,被這些無意義的話語騷擾。


    “家裏這麽窮到底是幹什麽的吧?你媽媽呢?你不會沒有媽媽吧?”


    真正懂得話語攻擊性的人,說話總是會謹言慎行,而對這種事情沒有任何概念的小孩子,往往能夠很純粹地吐露出一些極富惡意的話語。


    “我有……我有媽媽……”


    “那你媽媽在幹什麽啊,怎麽讓你住那麽窮的地方,要不你來我家的小孩吧?”


    “是啊,來當我妹妹吧,我會好好照顧你……”仿佛侵染了墨黑色邪惡的手正在朝她的身上抓去,櫻庭千雪愣了一下,瞬間大力地推開了對方。


    “好痛!”被推倒的孩子屁股的骨頭與地麵造成了激烈的碰撞,疼痛感讓她瞬間大叫出聲。


    而其他幾個女同學,男同學也都皺起眉頭看向她。


    “我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麽能推別人啊!”


    “好過分……櫻庭同學原來是個暴力女啊……”


    “這種情況的話,要不要告訴老師?”


    “不,不要告訴老師。”櫻庭千雪抱緊自己的飯盒,眼眶微微發紅地看向他們,但小孩子哪裏會懂得憐憫,他們這時候隻覺得有趣。


    “那你道歉啊!”


    “對不起……”


    “千津,她跟你道歉了,要原諒她嗎?”


    “原諒……?我都這麽痛了還原諒?櫻庭千雪,怪不得你家那麽窮,你媽媽肯定是個沒用的人,要不怎麽會養出你這麽沒教養的小孩!”被推倒的小女孩模仿著自己母親在鄰裏跟別人對罵的姿態,咄咄逼人道。


    可下一刻,櫻庭千雪直接將飯盒砸到了對方的身上,然後整個人用力撲了上去。


    “不許你罵我媽媽!!”櫻庭千雪情緒激動地大喊道,同時胡亂地抓著對方的衣服和手臂,兩個小女孩開始各自發狠,扭打在一塊。


    “打架了打架了!”


    “快叫老師!”


    “老師!有人在教室裏打架!”


    “是櫻庭千雪,是那個壞孩子!!”


    ——


    櫻庭遙香在接到電話的時候,立刻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甚至都來不及跟店長說什麽調班,直接就穿著工作製服,一路快跑前去車站,然後去小學找自己的女兒。


    一路狂奔讓她唿吸變得無比急促,甚至可以說是困難,但櫻庭遙香臉色絲毫沒有變化。這個世界上如果能有什麽可以讓她豁出去的話,毫無疑問那就是自己的女兒了。


    終於來到辦公室的時候,櫻庭遙香一進去就見到其他家長正在數落自己的女兒,她頓時進入暴怒狀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上去對對方一頓罵。


    “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的女兒,滾開啊!”


    平日裏在生活,工作上受了不少委屈的櫻庭遙香,將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釋放出來,接著就是力戰群雄,舌戰群儒,把在場所有的大人都噴的懵住了。


    在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之後,櫻庭遙香牽起千雪的手,快步帶著她離開了這充滿火藥味的地方,然後就是迴家,什麽也不管了。


    一路上櫻庭遙香沒有問過千雪半句話,但是表情很嚴肅,還是把千雪嚇了一跳,以至於讓她也不敢說話,隻能默默看自己母親臉色。


    直到迴到家,把門關上之後,櫻庭遙香頓時卸了那一股氣,跪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千雪……千雪你沒事吧,沒有受傷?”


    櫻庭遙香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放柔到了極致,與在辦公室裏的中氣十足形成巨大的反差,感受到母親對自己深深的愛意之後,千雪也終於不再控製自己的情緒,開始流起了眼淚。


    “媽媽……學校那些同學好壞……她們欺負我,還說你的壞話……”


    “千雪……”櫻庭遙香繼續用力抱緊她,也跟著哭,邊哭邊安慰。


    “我知道,我知道他們說的都是假的,肯定是他們欺負你,我的女兒不會犯錯,你是最乖的孩子……”


    “媽媽對不起……我本來想,我本來想在學校表現得好一點,讓老師也表揚我,讓你開心一點,但,但是……”千雪吸著鼻子,用力地說著每一個字,因為哭的有點厲害,唿吸紊亂,身體也在下意識地抽動。


    “沒關係沒關係,媽媽沒有怪你的,確實是他們的問題,我們轉學就好了,以後遇到任何不順心的事情,處理不了的人際關係,我們就直接轉學,總會能遇到相對好一些的人的。”櫻庭遙香經過了這一件事情之後,也徹底下定了決心。


    為了養好自己的女兒,她需要錢,更多的錢,無論是通過什麽方式和手段……


    ——


    因為千雪在上一次的小學那邊鬧出了不好的事情,並且那邊還有很多家長聯合指控說是千雪的問題,所以就導致千雪的轉學並不是很順利。


    至少,在那些相對便宜的公立小學這邊,她們吃到了閉門羹。


    雖然算不上什麽大錯,但是可能是因為之前得罪的小孩子家裏有點關係,也就導致千雪沒有辦法順利進入其他的學校。


    唯一能去的,也就是那些更好的,花費更高的私立貴族小學了,又或者是女校。


    可是這種學校的學費,各種費用的消耗對於貧困的櫻庭遙香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所以她需要錢,要錢……


    就在她迷茫著該怎麽賺錢的時候,她在自己打工的早餐店遇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相貌雖然英俊,但是氣質格外頹廢的男人。


    那天早上還下著雨,這男人也沒有給自己撐傘,就這麽走進了店內,然後隨便點了份早餐。給他上了菜,他也不吃,就這麽在那邊靜靜地坐著發呆。


    “客人,給您的熱毛巾和水,擦擦身子吧。”櫻庭遙香微笑地上前給予最好的服務,主要是她之前因為千雪的事情無故缺勤,這邊的老板對她也處於一個即將忍無可忍的狀態,所以現在工作就是要拿出百分之兩百的態度。


    來到這家早餐店有不少客人都是為了她而來的,她想要盡量收割更多固定的客人“粉絲”。這樣老板才不好勸退她。


    “謝謝。”西園寺克也的眉宇之間有明顯的鬱結,他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細密的胡渣,眼神雖有暮氣,且沒有太多的高光,但還是一款非常迷人的憂鬱成功人士中年男。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他長成這個樣子,可能櫻庭遙香也不會這麽熱情地去招待對方。


    但熱情終歸是稍縱即逝的,櫻庭遙香目前對男人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抗拒心理,平日見到,或者在工作上交接還沒什麽,但如果要想象跟對方發生點什麽……果然還是算了吧。


    櫻庭遙香默默搖了搖頭,繼續迴歸了自己的工作,隻是沒想到的是,西園寺克也就這麽一直坐在店裏,從早上坐到了晚上櫻庭遙香快要下班,全程一動不動,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而且西園寺克也還相當講究,他每隔一個小時就會多點一個比較貴的單品。雖然店家肯定不會趕他出去,但是他這麽做還是讓老板對其好感大增,以至於後續時不時就讓櫻庭遙香對他噓寒問暖。


    櫻庭遙香雖然無奈,但也還是照做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櫻庭遙香剛剛換下自己的私服,就聽到老板叫自己去店裏,本以為是要自己強製加班什麽的,卻是在店門口看到了千雪的身影。


    千雪穿著很樸素的小裙子,乖巧地坐在一邊的卡座上,在看到櫻庭遙香的時候,頓時眼睛如寶石般亮起,然後啪嗒啪嗒地快步上前抱住她。


    “媽媽!”


    “千雪,你怎麽過來這邊了?”


    櫻庭遙香有些驚喜,但難免還是有些嗔怪:“以後要出來的話得提前跟我說,媽媽很擔心你的安全的,知道嗎?”


    “嗯……我是想說的,但是手機壞掉了……而且一個人待在家裏麵好悶,好無聊。”


    “壞了?那媽媽帶你去修,順便今晚就在外麵吃好吃的吧?”


    “有,有那麽多錢嗎?媽媽……”


    “放心放心,有的有的~”櫻庭遙香寵溺地刮了刮千雪的鼻子,正準備繼續說什麽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了不遠處西園寺克也露骨的視線。


    ……?


    櫻庭遙香迴望了一眼,發現對方絲毫沒有躲避視線的意思,依舊是明目張膽的盯著她們母女看。


    “媽媽……那個叔叔是……?”


    “是媽媽的客人,沒事的,我們也對他微笑一下就好了,不用太害怕陌生人的。”櫻庭遙香迴以微笑之後,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很快就帶著千雪離開了。


    然而,次日,她一來上班沒多久,西園寺克也就又出現了。


    而且還是在店鋪剛剛開門的時候,他就進來了。


    “客人……我們現在還……”


    “昨天的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女兒嗎?”


    “……是的,您有什麽事嗎?”櫻庭遙香瞬間就警惕了起來,她皺起眉頭,開始往後退了幾步。


    “別誤會,我隻是想跟你談一筆交易,或者說……做一筆交易。”


    “你想都別想!”櫻庭遙香當即厲聲喝道,看向眼前男人的目光瞬間就變成了極度厭惡。


    沒想到這個人看起來人模狗樣,內心卻是這種肮髒的心思!盯上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要她的女兒……


    “……?”西園寺克也愣了一下,憂鬱中年男人第一次露出錯愕的表情,他沉默了片刻,解釋道:“也許你誤會了什麽,但我想要說的,並不是你想的那些。”


    “看得出來,你和你的女兒,很需要錢對麽?”


    “還說不是,那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也有個兒子,我們以交易的方式,結婚,再組家庭,但是我們不需要培養任何感情,你隻需要……”


    西園寺克也想到昨日看到櫻庭遙香對千雪的那種溫柔,充滿母愛光輝的目光,苦笑道:“隻要能以母親的身份,多關心關心我的兒子,那就可以了。”


    “……?莫名其妙……?您到底在說什麽?”


    西園寺克也沒有過多解釋,他遞出了自己的名片,“我可以給你足夠的金錢,讓你養育你的女兒,讓你們過上富足的生活,但是……希望你能多關照關照我的兒子,就像關照你的女兒一樣。”


    “如果你有這個意向,請聯係我。”


    西園寺克也留下了這句話後,便很幹脆地轉身離開了。


    櫻庭遙香看著桌麵上的名片,陷入了沉思,依舊是摸不著頭腦,但她總覺得,剛才的男人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再婚,再組家庭,關照別人的兒子?


    ——


    迴到家後,櫻庭遙香直接問了千雪,“千雪,你想要爸爸嗎?”


    “爸爸……?”千雪對於父親完全沒有概念,她的生活裏隻有母親,隻不過,硬要說對父親要有什麽想法的話,大概是討厭吧。


    畢竟,不負責的父親留下她和母親在這裏艱難生活,人卻早已消失不見。


    “不太想要吧……”


    “是這樣嗎……”櫻庭遙香聞言,點了點頭,千雪的想法也對應了她的決定。


    櫻庭遙香,決定明天鄭重拒絕。


    於是來到次日。


    櫻庭遙香在下了班之後,拿出手機,對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開始撥號。


    “嘟嘟——”


    “莫西莫西?”


    “您好,西園寺先生,我是早餐店的櫻庭遙香……”


    “關於您昨天跟我談的事情,非常抱歉,雖然我很需要錢,但是……再組家庭……”


    “誒?可以出去談談?”


    “這……”


    西園寺克也坐在自己的轎車上,看著麵前擺放著的亡妻的照片,上麵是妻子燦爛的笑容,西園寺克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可以把你女兒帶出來,我請你們吃頓飯吧。”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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