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心已經摔在了地上,也沒看清薛潤的動作,隻見那漠北大漢慘叫了一聲之後,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白棠心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迴過頭看著薛潤。薛潤也轉過頭,看向白棠心。


    白棠心突然唿吸一滯,薛潤他、他怎麽滿臉的血?白棠心呆楞楞地看著他,薛潤的眼神始終定格在她的身上。


    白棠心倒抽了一口涼氣,終於哭了起來,「薛潤,薛潤你怎麽了?不要嚇我,你、你怎麽了?」


    砰,薛潤突然直挺挺地向後倒去,白棠心被嚇壞了,她哆哆嗦嗉地朝他爬了過去,跪坐在地上,把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他麵上的鮮血幾乎將蓋住了他的五官,她哭著用袖子小心地替他擦了擦,卻看不出他到底哪裏受了傷。


    「薛潤、薛潤,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嗚嗚嗚,你死了我怎麽辦啊……」白棠心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不由得傷心地哭了起來,「薛潤,你不要有事,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死好不好?要是你喜歡花娘子,那、那你就娶了她吧,我、我會祝福你們的……嗚嗚嗚,我、我……」白棠心傷心欲絕。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直到她的後腰突然被人摟住,白棠心一驚。


    躺在她懷裏的薛潤突然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脖子,逼迫她垂下了頭,她的唇觸到了他溫柔濕潤的唇,白棠心目瞪口呆。極度震驚之下,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能任由他反複吸吮、碾轉親吻。


    直到他滿意地停了下來,白棠心呆楞楞地看著他笑著將她擁進了懷中,薛潤穿著厚重的盔甲,可她還是能夠感覺到盔甲之下他的體溫,而且剛才那個吻……白棠心後知後覺地尖叫了起來,「薛潤,你、你沒死!」她又哭又笑。


    薛潤也微微地笑了起來,方才她那傻氣的舉動已令他心中的滔天怒意盡數湮滅,這個小傻瓜,她有幾斤幾兩,居然還想在漠北悍匪的刀下保護他。


    那麽,接下來就要好好和她算一算關於花娘子的帳了,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這個小傻瓜怎麽就認定他要納花娘子做妾了。薛潤伸出手,用指尖的粗繭輕輕地摩挲著她嬌嫩的麵頰,「你要祝福我和花娘子,嗯?」他麵色不愉地說道。


    白棠心的眼淚順著麵龐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本想悄然離開,可卻他單槍匹馬地追來,不但救她於危急之中,還給了她那樣纏綿繾綣的吻,若說他對她無情,她才不相信,可是、可是花娘子,「我、我親眼看到你和花娘子走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勉強你,肯定是你自願和她走的,而且你隔了兩個時辰才迴來。」白棠心索性哭著說了起來。


    大顆大顆地眼淚就從她的眼眶裏滾落了出來,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銀甲上。薛潤歎了一口氣,「你親眼看到我進了她家?我明明就去了周大嬸家。」


    白棠心更委屈了,她含淚看了他一眼,咬唇說道,「難道不是她向你自薦枕席?我都……不,不是我,我不管,反正有人聽到了,然後你就吩咐周大嬸安排辦喜事,還要風光大辦。」


    薛潤哭笑不得,「可是青芽那丫頭說的?我確實讓周大嬸準備辦喜事,可並不是我要納妾啊。朋友妻,不可欺,花娘子的丈夫花四郎昔日與我是同袍同澤,他為國捐軀,戰死沙場,我豈能肖想花娘子。再說了,我又不是沒有女人,為何要納妾。」薛潤無奈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


    白棠心張大了嘴。


    「我和花娘子澄清了,花娘子也明白了我的心意,還祝福我們,然後我就告訴她,她的族人那沃很喜歡她。」薛潤解釋道。


    白棠心一怔,那沃?那沃是誰?


    「那沃是胡罕兒族的人,也是我的部下,他很喜歡花娘子,平時幫她很多,花娘子聽了我的話,她也願意嫁給那沃,我就讓周大嬸作媒,想教你認了花娘子當義妹,讓花娘子從咱們將軍府風風光光地出嫁。」說到這,薛潤又好氣又好笑,「青芽那丫頭偷聽了一半,就以為是我要納花娘子為妾,她不懂事,難道你也不明白我的心?」


    白棠心目瞪口呆,原來、原來他的意思是想讓自己認花娘子當義妹?看著他俊美又帶了幾分薄怒的麵容,她臉上一紅,嗔怪道:「那我讓萬叔去請你迴來,你、你不迴來,還讓我都聽周大嬸的,我以為、我以為……」


    「小傻瓜。」薛潤將她攬在了懷中,她柔軟溫熱的軀體讓他感到心安,他無奈地低語道:「我到底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想著這一切原來是個烏龍,還差點陷自己與小桃於極度危險之中,白棠心又是羞愧又是後怕,不由得垂下了頸子,將自己的臉埋在了他的胸膛裏。


    薛潤好笑地托住了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低聲說道:「你既已嫁了我,我當寵你如珠如玉,唯願一生不離不棄,夙夜永隨。」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令白棠心一呆,頃刻間,她淚眼滂沱,她既為自己誤解了他而感到羞愧,也為他的話感到震驚,原來他早已經認可了她。


    看著她櫻嘴微啟,泫然欲泣的可愛模樣,薛潤心情大好,他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道:「小傻瓜,索性讓你知道,在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心悅你了。」一語畢,他再次吻上了她。


    白棠心再一次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薛潤他、他……這是他在向她表白嗎?


    此時已入夜,雪已停,月如鉤,兩人坐在雪鬆之下相互依偎著,含笑凝望。明明是天寒地凍的天氣,就連他們唿出的氣息也化成了嫋嫋白霧,可他們就是舍不得離開對方溫暖的身軀。


    薛潤帶著白棠心和小桃迴到了鬆石鎮的將軍府,周太太領著青芽特意來給白棠心道歉,花娘子也跟著來了。


    青芽的本意是為了白棠心好,卻沒料到好心辦了壞事,她眼淚汪汪地跪在白棠心跟前,哭道:「夫人,這事都怨我,若不是我嫉妒姨母待花娘子比對我還親近,若不是我隻聽了片麵之詞就妄下結論,也不至於就讓您受了這樣大的委屈,您、您罰我吧。」


    白棠心連忙扶起了青芽,說道:「快別這樣說,也是我、也是我自己不好。」她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若不是她吃醋,又已經在心裏先入為主了,其實隻要等到薛潤迴來,說清楚就是了,誰讓她一怒之下就帶著小桃跑了出去呢。


    而對於花娘子來說,白棠心也不得不承認,除去花娘子愛慕薛潤這一點讓她心裏不舒服以外,花娘子確實是個長得漂亮又能幹的女人,所以白棠心很樂意與花娘子結為異姓姊妹。


    想不到花娘子竟然拒絕了,「你的年紀明明比我小,我為何要當你的義妹。」花娘子毫不避諱地說道:「我以前確實喜歡過薛將軍,在你還沒來鬆石鎮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可是後來他和你成了親,我那顆愛慕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失望透了。你想想,但凡他對我有一丁點的意思,他也不會和你成親。」花娘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白棠心震驚地看著花娘子,從來也沒有哪個女子敢像花娘子這樣直白地說自己喜歡誰、不喜歡誰。


    「可我還是不甘心,我喜歡了他這麽些年,他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沒有選擇我。」花娘子平靜地說道。她盯著白棠心,繼續說道:「那天晚上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在他眼裏我隻是、我隻是他戰友的遺孀。」


    花娘子的聲音有些黯然,「我已經為四郎守了五年寡了,我相信就是四郎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我一輩子不快樂。」花娘子說道:「那沃是我的族人,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而我希望給那沃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重新獲得幸福的機會。


    我知道薛將軍想讓我當你的義妹,其實也是希望那沃不要因為我已經嫁過一次就看不起我,可我和那沃都是胡罕兒族的人,我們不在乎這個,隻是相互喜歡,我們就在一起,若有一天兩看生厭,我們就分開,實在不需要為了臉麵折騰來折騰去的。」


    看著光風霽月的花娘子,白棠心又是感動,又為先前自己的急躁、魯莽而感到羞愧。


    其實這樣也好,喜歡了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好聚好散,總好過爭吵著傷害彼此,不情不願地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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