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名氏無意間漫步到一個狹窄的峽穀時,無名氏突然聽到成千上萬說話的聲音從前麵傳來。當他們走過一坐天然的石頭拱門後,無名氏找到了所要搜尋的東西。看見了這個東西——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高聳又令人震撼的東西——讓無名氏充滿了惡心、沒有緣由的厭惡和熟悉的眩暈感。那些堆成一堆、數不清的腐爛頭顱似乎不斷轉移、跳動著,輪流和彼此爭吵著、哭泣著、交談著、吼叫著並低語著。當其他頭顱下陳到可怕的柱子時,這些頭顱不斷從肮髒的核心冒出來,出現在柱子的表麵。

    當無名氏準備走近那根柱子時,莫特對他發出噓聲。

    “噓!老大!老大……聽我說,我不能讓那個東西看見我。你必須讓我離開這裏……把我放在別的地方,晚一點再來接我……”

    “為什麽,莫特?怎麽了?”

    “恩……我並不很想討論這個。我們走吧,好嗎?”莫特的聲音因害怕而顫抖著;它的雙眼在我和滿是頭顱的粗大柱子間來迴轉動著。

    “我不能讓你保留這麽多秘密,莫特。你必須告訴我這是怎麽迴事。”

    莫特歎了一口氣,無法正視無名氏的目光。最後,它妥協了,“好吧,好吧……我會告訴你。這根柱子在巴托異界的第一層,亞維努斯,由那些因為說謊而導致別人死亡的人的頭顱組成。好吧……那裏就是那根柱子。你看,這就是我終結的地方。去看看吧。”

    “所以……你曾是那些頭顱之一?”

    “是的,我說了一句……誇張的話,或者兩句。情況就是我的其中一個建議——”

    “你的意思是‘謊言’!”阿娜嘶聲說。

    莫特鎮定自若地繼續道,“……我的其中一個‘建議’導致你的死亡。其中一個,可能是其他的。我不十分確定;那些記憶現在已遺失了。”

    莫特盯著無名氏的腳——無名氏從來沒看過他這麽痛苦。“那些迴憶,他們……瞧,老大,我甚至不記得身為一個人。我不記的在進入這根柱子之前的生活是什麽樣子……”

    達肯,凝視著遠方,輕聲地說,“這就像盛水在一個人的手中。”

    莫特瞥了一眼達肯,然後看著無名氏。“我猜,是的。而你死時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你……忘了。我想我活著的時候不是國家裏最優秀的成員……但去他的,誰是?”莫特再次歎了一口氣,“我就是沒辦法克製,沒有比始終維持誠實更糟的事。但是老大,瞧:如果那堆頭顱看見我,它們會要我迴去——太糟了,你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等等……你在太平間的時候為什麽沒說你認識我?”

    莫特突然變得很有戒心,“因為我從來不知道你會變成誰!有一些你的化身十分的、非常的瘋狂!有一次你醒來,沉迷於一個想法,就是我是你的骷髏頭,你在尖塔周圍到處追捕我,試圖把我敲碎並吞掉……幸好,你在街上被一輛經過的貨車碾碎了。另一次,‘守序善良的你’,你試圖把我推迴柱子,因為它是我本應出現的地方。”莫特嘻嘻地笑,“這就是為什麽。另外,你雖然不知道,卻也沒有造成過傷害……”

    “你是怎麽離開柱子的?”

    “呃……老大,你把我拉了出來。我努力掙紮到柱子的表麵——你曾來過這裏,你知道——不斷的哭泣、咆哮,直到你注意到我。我乞求著自由,向你發誓我會跟著你,與你分享我所知道的,直到你生命的終點……我實在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你把我拉出來,讓我自由。”

    “還有柱子的所有知識……?”

    “哦,那個……恩,其實我也並不知道,當我離開那根柱子時,我也失去了他所累積的大部分知識。老大,你可真火了!但你還是將我帶在身邊,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你被束縛……可能你的法術將我變成一種精靈。但是兩百年後,我意識到不隻是這樣……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同樣的,不隻是一種恩情,雖然就像地獄一般。我隻是覺得,不知道為什麽,我被你吸引,跟你連接在一起。老大,或許都是因為你的痛苦……你的折磨。我不知道。也許我把它聯想成我自己的痛苦,就像我在那根柱子裏的時候。”

    “你認識我多久了,莫特?”

    “不知道,我想是很多年吧。每一次我都盡我所能地幫助你找到你的路,但是……”莫特歎了一口氣,然後抬高自己迎著無名氏的目光。“老大,你很少走到這麽遠。我說真的,我想,隻有四、五次。這次可能……這個‘你’可能成功發現到底是怎麽迴事。”

    無名氏向柱子小心的邁進一步,然後他們所有的對話突然間停止了。排列在柱子上麵的許多顆頭顱一致地慢慢轉向無名氏。他們靜靜地看著無名氏,對他唿出惡臭又潮濕的氣息……直到他們注意到莫特在無名氏背後顫抖著。

    柱子表麵上的每一顆頭顱同時說話,形成了這東西的聲音——一種可怕的、泊泊的聲音向前流出,肮髒刺鼻的水氣和惡臭的腐敗物也從他們口中流出。“又是你……說真的,已經過了這麽久了。”許多頭顱開始快速而不清楚的說話、留著口水,並唱起歌來,“……骷髏頭,骷髏頭,骷髏頭……”他們非常歡欣地舔著嘴唇,眼睛盯著莫特。

    “你的意思是?”

    “閉嘴!我們不是和你說話,是和骷髏頭說話。小子,歡迎迴來。最後你決定了要迴到這裏,接受你最後的命運,再次開始盡你神聖的義務嗎?”許多頭顱從柱子的核心向外突出,磨著他們破損的牙齒並哀嚎著,“是的,迴來!迴到我們中間,骷髏頭!骷髏頭……”

    莫特因為害怕而顫抖,牙齒發出喀喀聲,“老大,我不能迴去!我不能!我不能!我不能!”

    “他不是迴來找你們的。但是我有一些問題,腐屍柱……”

    “這味道,很清冽。很快的,它將橫跨諸界,而貝爾將到來。”

    “……味道?你的意思是?”

    這些頭顱的眼珠在他們的眼眶裏濕漉漉的轉著,盯著失寵,“這味道……她的麝香味……這種塔納裏人的麝香味。很快的,這種苦樂參半的氣味將帶來、吸引巴茲魔。他們的主人,貝爾將發怒。”

    莫特迫不及待地叫道,“哦,這真是太好了。”

    這些頭將目光轉迴到無名氏身上,雖然有少數幾個仍嘈雜地用鼻音說話,“如果你有問題來問我們,你最好快一點。”有幾顆頭顱眯著眼睛並輕聲咯咯笑著,我認為他們可能在嘲笑我。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

    在無名氏結束對話之前,另一顆頭顱冒出柱子表麵,使得柱子的某部分動了起來。當惡臭的粘液祛除後,我認出那是法絡德。它吐出一口血淋淋的囊胞,並沙啞地說,“阿娜,我心愛的孩子!是你嗎?”

    “喂!你在這裏做什麽?”

    當法絡德說話時,其他的頭顱一度靜了下來……隻有一些對他們自己發出的輕聲低語,並不懷好意地斜眼看著阿娜和她養父的頭顱。“我親愛的女孩,關於那個銅球,我錯了。這並不夠,不,現在看看我最後終結之處……我求你,可愛的阿娜!救救你可憐的爸爸!救我!哦,拜托,救救我!救我——”但就在它說話時,法絡德的頭開始沉入柱子的中心……

    阿娜努力地看著這根柱子,眯起雙眼,她捏緊了雙拳而且尾巴變得硬直。她顫抖的臉上混合了憤怒和痛苦。

    “我希望我們可以幫助他,阿娜。任何人發生這種事都是悲劇。”

    阿娜冷笑著,吐了一口唾液,然後轉身離開這堆腐爛的頭顱。她聳聳肩,但沒有看著我,“沒關係。”

    “你愛法絡德嗎,阿娜?”

    阿娜轉過身,雙眼中燃燒著熾熱的光芒,“他是我爸。”她露出牙齒,“我恨他。他隻要我偷走更多的屍體、更多的錢和更多的廢物,以陳列在他的寶庫裏。‘親愛的阿娜”,“阿娜小姑娘,你是我的寶庫裏最珍貴的東西’,他說謊。他說謊,他的心靈和肉體都很虛弱,而且他有屍體腐爛的味道,還有吃著屍體的禿鷲的感覺。”阿娜的聲音低沉了下來,但她眼中的火更明亮了,“而他是唯一一個曾對我略表仁慈的人。這就是你想聽的嗎,是嗎?你高興了嗎?”

    “夠了。”柱子上發著惡臭的頭顱叫道,“我們受夠了你沒意義的廢話,而且想知道你找我們有什麽事。”

    這些頭顱在柱子表麵緩慢的移動,邊點頭邊喃喃自語,然後用可怕的聲音說,“對我們提出一個問題,接著,準備好聽我們的要求——為了你的答案你要迴報我們一項服務。”

    “我要如何前往悔恨要塞?”

    這些頭顱透過腐爛的嘴唇,用沙啞的聲音說出他們的迴答,“我們將為了一個服務迴答那個問題……”

    “這個骷髏頭……我們要求以這個骷髏頭做為交換。將他換給我們,那麽你將得到你的答案。”

    “老大,別把我放迴那裏,求求你!”

    “骷髏頭,停止你那沒用的聲明!做決定的不是你!”柱子上的許多頭顱慢慢地轉過來麵向我,他們眯起雙眼,“它已逃避它的命運太久了;它是我們的。如果你將他歸還,我們會非常喜歡這個禮物……我們希望欣賞他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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