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嘩啦地腳步聲從身後響起,聽得諾茲感覺頭暈,此時的姿勢實在太讓人羞恥。


    “快看那邊,那兩人在幹嗎?”


    “非禮勿視,裝作什麽都沒看見吧。”


    “現在的年輕人玩得真花真豪放,老了老了。”


    ……


    細碎的議論聲傳入耳,混著接觸點逐漸熱起來的溫度。諾茲暈上加暈,身體比大腦反應還快,抓著艾戈擠進人堆裏。


    淡定拿起地上的行李,嘴角微微上揚,艾戈任憑諾茲拉著走,墨鏡遮掩的雙眼裏流淌著怎麽止都止不住的溫情。


    不著方向地擠到入倉點,正等著他們的議會工作者小聲朝諾茲行禮,“參議,這是您的房間卡……”


    諾茲抓起卡片竄進飛船,壓根沒意識到工作者還沒說完。


    艾戈看向朝他們招手的工作者,後者手上還有一張房卡,不用猜都知道那是給他準備的。假裝什麽都沒發現,他特意擋住後方,讓其成為諾茲的視野盲區。


    這是議會準備的飛船,除了幾個專門派遣進行礦物分解的專家之外,剩下的隻有幾個保護他們安全的軍部士兵。


    隱晦地給屬下打個招唿讓他們別聲張,艾戈跟著諾茲來到後者房間。


    鬆了口氣,諾茲把隨身行李丟在地上,整個人癱倒在床,心髒跳動的頻率慢慢恢複正常值。


    “躺裏麵一點,給我騰個地。”


    艾戈的聲音傳入耳,諾茲下意識看過來,後知後覺人居然跟著他一塊進來,沉聲道:“迴你自己房間。”


    無奈擺手,艾戈歎道:“我哪有房卡,還不是某個人心太急,東西沒拿完就拽著我走了。”


    說著,艾戈幹脆倒在邊上,和諾茲來了個近距離接觸。


    橫在胸前的手臂讓諾茲剛恢複平靜的心髒再一次亂跳,剛才發生的一切在腦海裏迴蕩,臉色黝黑,諾茲抓起艾戈的手把人往地上推,不承想後者居然拽著他不放。


    咚——


    地板發出巨響,兩人跌落在地。


    胳膊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抽痛聲響起,諾茲捂著胳膊爬起來,不悅道:“都多大人了,還玩這套。”


    先一步著地的艾戈好不到哪去,背部撞擊地麵傳來的陣痛讓他生出些許眩暈,倚著地板坐起來,抬頭看向眼前的人,淺笑道:“自八年前就沒這麽玩過了。”


    往事席卷而來,諾茲一陣恍惚,心裏那股被人戲耍的不滿被衝散。


    見人發呆,艾戈借機倒在床上,鬆軟的感覺令他心情愉悅,“好不容易放鬆一次,你別拿議會那套跟我溝通。”


    諾茲啞然,無奈坐到床邊,盯著緊閉雙眼的艾戈問道:“為什麽跟來?”


    唿唿的入睡聲響起,諾茲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去推艾戈,後者不為所動,翻身繼續睡。


    沉默不語,諾茲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艾戈是真的困得不行,為了跟諾茲一塊來柯萊瓦星,他這幾天沒日沒夜地工作,再加上應急抑製膠囊帶來的副作用影響,一貼床就直接睡了過去。


    身邊人的睡聲實在太香甜,沒聽多久諾茲也開始犯困,打著哈欠把備用被子鋪在地上,就這麽直直地躺下去。


    乘坐急速飛船從聯邦主星前往柯萊瓦星需要半天時間,飛船剛離開主星沒多久,一組軍艦便停靠在最大的停倉站。


    此時,凱尤薩帶著幾位外交官端正地站在入口。


    颯颯——


    整齊而響亮的步伐聲從軍艦內傳來,為首的是帝國大比總負責人柯瑞斯爾,也就是帝國當代太子。


    “歡迎來自帝國的貴客,一路辛苦。”凱尤薩揚著客套的笑容朝柯瑞斯爾打招唿。


    “尤薩外交官好久不見,當初不辭而別可是讓我難過許久啊。”


    不著邊際地嘲諷響起,凱尤薩恍如沒聽到一般,引著柯瑞斯爾坐上準備好的車輛前往接待大墅。


    與此同時,軍療研究室迎來一名陌生客人。


    咚咚咚——


    “請進。”


    俞河忙碌地鼓搗著醫療研究,其桌上擺放著這次大比的指導方案。


    “哥們,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讓俞河一頓,不可思議地朝門口看,驚唿道:“澤弗!”


    莫澤弗揚起燦爛的笑容,小跑著走到俞河麵前,“是我,我迴來了。”


    “你不是應該在帝國當暗子嗎?怎麽會……”


    眼裏閃爍一道悲傷,莫澤弗搖頭道:“我跟著帝國使團一塊來參加交涉大比,比賽結束還要迴去。”


    “我之前聽元帥說起你在帝國風生水起,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啊。”俞河感慨不已,拉著莫澤弗坐下,“這麽明目張膽來軍療院,你的膽子還是跟以前一樣肥。”


    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莫澤弗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我這次是給你送東西來的。”


    “什麽東西?”


    從懷裏拿出一個小黑瓶,莫澤弗沉聲道:“這是元帥要的血清,我不能離開柯瑞斯爾太久,就不和你多聊。”說完就走,一點不給俞河反應的時間。


    下意識看向手上的東西,俞河眉頭緊皺,迴想起艾戈的吩咐。


    ‘幾天後會有人給你送帝國enigma的血清,東西到手後開始研究對照,我的這一份先留在你這。’


    走到窗邊,莫澤弗乘坐的跑車已經駛遠,俞河惆悵不已,他之前問過艾戈送的人是誰,後者隻是隱晦地說了句帝國太子枕邊人。


    他當時還感慨艾戈手段了得,居然能在皇室安插眼線,可今天看到人之後心情異常沉重。


    “原來那個被帝國太子變成omega的alpha是你啊,我的好哥們。”


    突然,鼻尖處傳來一陣淺顯的芬芳,這個古怪的信息素味道讓俞河恍惚,頭部傳來沉重的眩暈感。


    零碎的片段一幀一幀地迴映著,發出‘哢嚓’的噪聲,仿佛有人不停按下暫停鍵。


    ‘俞河,為什麽你不能看看我?’


    ‘俞河,我成了enigma的附屬品,你自由了。’


    ……


    ‘學長,你居然敢穿著女裝在大街上晃悠!’


    ‘反正有你在,隨便搞個假信息素遮蓋過去好啦,對了俞河,你能不能研究出enigma的模擬信息素啊?’


    ……


    ‘諾茲,你現在的情況穩定不少,是不是跟那個標記你的enigma有關?’


    ‘你要明白,一旦你和他產生糾紛,那你必須停掉我給你配的藥。’


    ……


    ‘俞河,你否定我們的一切是因為你的好哥們嗎?’


    ‘抱歉學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


    如潮的記憶席卷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俞河卻跟斷了線一樣蹲在原地,緊捏著血清的手不斷抖動著。


    過了許久,他從地上起身,顫抖著撥響年景初的電話。


    “喂?俞大醫生找我有何貴幹?”


    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耳邊傳進心髒,俞河哽咽著聲音,輕笑道:“你問我的那個問題有答案了。”


    “什麽問題?”


    軍研部,年景初目不轉睛地篩選著一條又一條阻隔信息傳送的地點。


    “我說,我們複合吧。”


    渾身一抖,年景初呆在原地,過了很久才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他們當初並不存在什麽分手,故事很簡單,一個失去相戀的記憶,一個以為自己是替身,那段難忘的戀情就這麽戛然而止。


    “當初很抱歉,我……”


    “一句抱歉就想了事?你把事情看的太簡單!”


    嘟嘟——


    掛斷的響聲傳來,俞河歎了口氣,心情複雜地盯著終端,翻出馮遷的聯係方式打過去。


    “馮老,我有辦法從師傅那拿到東西,你現在在哪?”


    柯萊瓦星。


    飛船停靠在臨時停機點,半天的奔波已經入夜。


    從床上緩緩睜開雙眼,諾茲眨巴眼睛,感覺到自己被包裹在棉花糖裏。


    左顧右盼沒見艾戈的影子,內心奇怪不已,睡前明明記得自己在地上打地鋪,如今卻躺在床上。


    咯吱——


    房門從外打開,尋找之人端著兩份食物走進來。


    “醒了?吃東西吧。”看眼不在狀態的諾茲,艾戈一把把人從床上拉起來,行雲流水地把其推進洗漱間。


    諾茲整理一番出來時艾戈已經開吃。


    端過邊上那份,諾茲無語道:“怎麽不在食區吃完?”


    “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吃飯沒胃口,我記得軍校那會你老纏著我打飯迴來一起吃。”


    不堪迴首的黑曆史乍現,諾茲臉色鐵青,把人往邊上一擠,就坐在同一張椅子上,“這麽多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瞥眼食盒裏艾戈最喜歡之物,熟練地把東西夾過去,“明明知道我不愛吃這個還老往我盤裏放,都是當元帥的人了,你的惡趣味居然還沒消。”


    一口吞掉諾茲夾過來的東西,艾戈笑道:“得了吧,這盤裏除了這口其他都是你喜歡吃的,你應該感激我。”


    ‘切’一聲,諾茲低頭開吃,並不在意如今的相處方式,倒不如說他更習慣這樣的艾戈。


    嘀嘀嘀——


    兩道不同的終端聲響起。


    下意識看對方一眼,默契地背過身察看。


    ‘少爺,你要的東西已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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