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紫光伴隨太陽一角的露出而照耀大地,在綠植上的水滴上分散成了五顏六色。


    清晨的空氣微涼,入口清甜。可惜的是,蒼涼的廣場上,如此時辰得以品嚐如此美味卻鮮有人也。


    一聲鍾聲響起,打破了長久的平靜。而下一刻,一股股雜亂的聲音便從四麵八方傳來。


    一位位男男女女身穿相同的服裝,從四麵八方陸陸續續地趕來湧入廣場。他們形形色色,有的平靜如水,有的興奮不已,更多的人的眼中則透露出了一絲難以掩蓋的疲勞之意。


    一個刻鍾,人流逐漸中斷,他們在這片的石板鋪成的廣場之上排列成了一個方陣,而此刻無論他們神情如何,都無一不看向前方。


    順著他們的目光,越過草坪與些許樹木,越過華麗的殿堂,攀上高高的山崖,又穿過厚厚的雲彩,坐立著一尊殿堂。


    而朦朧不清,隱約之中好像可以看見殿堂前方正站著一道人影。即使離得如此之遠,廣場上的弟子依舊可以感受到可觀的威壓。


    ……


    雙眼閉合,葉森站在了他的殿堂麵前,唿吸著清晨的空氣。


    不,此時應該稱他為,太上長老。


    ……


    萬武二十三年,南山派被武林上宗攻陷,南山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弟子十不存一。


    南山派主與南山派大長老相繼戰死。


    危機時刻,南山派太上長老重新出關,斬殺武林上宗執法長老,逼退武林上宗。


    萬武二十四年初,南山派大開山門,廣招弟子,太上長老重整宗規,開壇授法。


    同月,太上長老立五名氣境後期,三名氣境中期為新任長老,其中核心弟子宋清燃,孟舒雲,因南山之戰中的貢獻,背破例提拔為另兩位長老。


    南山派一片生機盎然。


    江湖傳聞,太上長老百歲高齡,卻返老還童,很可能已經接近了那傳說中的境界,氣境後期。


    ……


    南山派原本規矩鬆散,凝聚力主要靠的是威信。當時南奇誌一走,南山派便再也難以穩定弟子,導致了最終的落敗。


    葉森掌權後,大改宗規,一條條宗規約束弟子,卻有開放了很多高階的典籍,恩威並施。


    現在的晨練,也是葉森的主意。


    正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句古話並非是空穴來風。


    在仙道上,清晨是最好的修煉時間。葉森開壇授道,一些內容已經涉及到了基本的仙道層次。


    什麽不說,葉森在仙宗的那年,修為沒有進步,但是這些基礎的典籍確是沒少看,都是馬師兄給他…哎,馬師兄,葉森也有幾年沒見了。


    這些弟子都是沒有靈根的,但這些仙道的修煉方法也可以幫助改善弟子的天賦,也就是所謂的靈氣練體。沒有靈根,引入練體的靈氣自然達不到可以修煉魔道的地步,但是日積月累,還是會有些許成效的。


    葉森之所以這麽做,並非是他有多好心,而是因為他有了這個明麵身份,再丟了就不好了。


    當時的南山派雖然逼退了武林上宗,但還是一隻待宰的羔羊,如果不用手段快速壯大實力,滅亡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如今南山派恢複了近一半實力,速度很快。但葉森擔心的卻不是這件事情,而是頂端實力的欠缺。


    兩個月前,消息傳來,兩位皇室宗師駕臨武林上宗,武林宗師跪地接旨,被封為太保,被陛下招安。


    如今風雲暗湧,葉森深知,此劫,南山派大抵是躲不過了。


    晨練不長,隻有半個時辰。按時結束,人群散去,葉森也收功,走迴了大殿。


    此時距離宗門大戰已有半年,葉森沒有因為玄力的存在就放棄罡氣的修煉。以南山派最好的功法輔助,以及心髒的增幅,葉森的修為踏入了氣境後期,隨即逐步攀登,如今,已經將氣境後期修練到了圓滿之境,距離宗師之境,也隻差了意境。


    但是也就是這一個意境,偏偏便困擾葉森直到如今。


    而他的魔道修為水到渠成,來到了練體十一層。


    法術方麵,葉森在刀劍槍掌之上,另外學會了拳棍矛鉞戟點六種武學。以劍道為主,九道為輔,葉森的血羅九重殺大成。


    而拓展了九種武學,葉森的萬武歸一決,也是小有建樹。


    南山派的其他功法,葉森基本上沒有了什麽興趣,就算是派主一脈的功法,有了萬武歸一決的葉森也沒有看上。


    唯一研究的法術,也隻有燕雲初教給他的魔道宗典籍裏的神魂三指。亂神指葉森初學便大成,篡神指葉森學不會,他主攻的是三指之中的侵神指。


    當時對軒轅沐使用有運氣成分,而不要忘記他當時的修為隻有罡勁後期,比當時的葉森低了氣境這一大道分水嶺。


    這也是為什麽葉森沒有對比他修為還高的大長老使用此法,而是擊殺他的原因。


    葉森掌權後,一開始並沒有露麵,其實就是為了將此法修煉到小成,做到穩定的,同階的攻擊。


    毫無意外,葉森成功了。


    借助此法,葉森篡改了此宗門內所有見過他容貌之人的記憶,這才有了他之後以本來麵貌露麵的情況。


    關上店門,坐在了床上,葉森開始了每日兩次的打坐,開始了罡氣玄力修煉中的玄力修煉。


    可是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卻突然響起。葉森睜開雙眼,靈識先至,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葉森這才不耐煩地道:“請進。”


    此時修為已經達到半步氣境中期的孟舒雲推開門快步走入,跪倒在地道:“師尊,宗門附近的暗子發現可疑人物靠近南山,想要近距離觀察,但卻離奇死亡。”


    “一位暗子死前傳來的消息……他們是皇室的人。”


    葉森眉頭一皺,該來的還是來了,但是確是出乎他意料的早。


    微微點頭,葉森吩咐孟舒雲召集宗門長老,自己則動身,漫步走到了大殿之中,沒過一刻鍾,所有的長老便都來到了大殿之上。


    此情此景,與葉森第一次進入大殿之時幾乎類似,隻是,那時南山派主所坐的宗主位,此時空空如也。而那時空空如也地太上長老位,此時卻坐著葉森。


    靈識蔓延出去,大殿之內,被葉森的靈識完全覆蓋,任何風吹草動都不可能逃過葉森的雙眼。


    繼續蔓延,葉森對靈識的掌控愈發稀薄,眉頭一皺,葉森心髒的力量瞬間被催動,靈識得以繼續蔓延,最後籠罩了整座南山。


    真正的強者可以將高掌控的靈識覆蓋在整座南山之上。葉森憑借心髒也遠達不到這種地步,他的覆蓋是低掌控的,不能像如在大殿中一樣掌握一切風吹草動,甚至連基礎的窺視都難以維持。


    但是如同皇室強者那般強大的氣息,葉森還是可以感應到的。


    大殿之上無言,不隻是出於對葉森的敬重,如此壓抑的情況,宗門遭此大劫,也沒有人有心情說話。


    也就在這時,葉森眼神突然微微一眯,一道氣息突然出現在他的感應範圍之內,葉森一時刻縮緊靈識,將原本覆蓋在整個南山上的靈識壓縮成了一條直線,延伸出去。


    負擔頓時減少許多,葉森此刻心髒加持的靈識足以維持如此遠距離的窺視足足五秒。


    沒有猶豫,葉森強忍隨著窺視展開而降臨的劇痛,開始了窺視。


    可是就在這時,一股寒意突然間充斥了葉森的身體。顯然的是,那道身影不僅發現了葉森的窺視,還順藤摸瓜,反向將目光投向了葉森。


    可惜的是此人畢竟不是修士,窺探的葉森的靈識微乎其微。


    葉森嘴角微微上揚,此人實力很強,但是比拚靈識,在此方凡間,葉森還沒有輸過。


    加大功率,催動玄力與心髒配合,葉森的靈識刹那間壓製了那道人影的靈識,一幅畫麵此刻也在葉森的腦海中開始成型。


    可是此刻,意外又發生了。


    無中生有,那道氣息左側,一個不可能有人存在的位置竟然發出了一道攻擊。


    葉森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事情的發生,頃刻之間,葉森與他那這道靈識的連係被斬斷。


    這一道攻擊,足足斬去了葉森多一半的靈識。


    此等消耗,一般休息兩三個時辰才可以恢複。但是葉森此刻卻絲毫沒有休息的時間。


    突然的襲擊讓他冷汗直流,這一擊明顯不是出自反向窺視自己的那人,而是出自另一人,一位連葉森的靈識都沒有檢測到的人,一位真正的高手。


    猛然起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所有人一跳,沉聲,葉森對所有人道:“隨我迎接皇室的貴客。”


    大步流星,葉森走出了大殿,眾人反應過來之後沒有遲疑便緊隨其後。在宗門內一多弟子的圍觀之下,葉森等人穿過宗門,來到了南山派的山門之前。


    葉森停下腳步,默默地看向山門之外,南山之上的樹木之間,隱約可以看見兩道緩步前行的身影。


    這次,葉森沒有向前迎去,而是一動不動,站在山門之上俯視著緩步攀登的兩人。


    隨著時間流逝,那兩道身影的麵目逐漸清晰。


    為首者黑發束起,目光毫無避諱地於葉森碰撞,無怒自威。他的身後好似站著千軍萬馬,他們鋪天的戰意隨著此人的目光向葉森碾壓而來,此等威壓,在葉森所見宗師中,無人能及。


    當然,葉森也沒有落下成。


    生命能量悄然運轉,葉森的目光中一股肅殺之意在片刻間滋生,成倍而增,眨眼之間,便已經不弱於此人的威壓。


    生命能量畢竟是比玄力與靈力都高等的能量形式,葉森以操縱渡轉印的經驗,提取出了其中些許的意境之力,便已經可以與宗師匹敵!


    現實世界平靜無比,但兩股意境卻在這一刻猛然碰撞。不得不說,此人的實力的確強悍,葉森在碰撞之中竟然也落入了下風。


    眉頭一皺,葉森加大了生命能量的供應,局勢瞬間反轉,可是就當那為首者準備同樣繼續加大力量是,他身後那人的目光毫無征兆的撇了一眼葉森二人,下一刻,兩股意境的碰撞被一股難以抵抗的力量切斷,葉森這才看向為首者身後那人。


    此人青絲略顯花白,花甲之年,後背微微駝起,雙眼平和,周身沒有一絲力量外泄,正常人恐怕還真會以為此人就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如果不是看到剛剛此人的可怕,葉森恐怕也會如此覺得。


    這半年來情報工作葉森沒有少做,從兩人的麵相,葉森便已經猜出了兩人的身份。


    終於挪步上前,葉森走下山門,迎上了兩位來者。


    為首者率先伸出右手,對葉森道:“沈林,見過南山派掌門人。”


    沈林,近三十歲,宗師境中期,任太尉之職,曾率大軍大破草原蠻夷,斬殺宗師三位。


    葉森與他握手,表示敬意。這位太尉是一位狠角色,意境強大到可以抵禦生命能量中的殺意,還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宗師境中期。


    要知道,南山派主,太上長老,與武林宗主也僅僅是勉強達到這個境界。


    葉森隨即向前一步,對老者帶有些許恭敬地道:“老朽見過太師大人。”


    皇室公開的宗師一共有五位,分別是陛下本人,太尉,禦史大夫,丞相,以及太師。皇室應該暗中還有兩位宗師,一位是某個公公。另一位則是一位暗衛。


    皇室與暗門常年互相牽製,近些年皇室占據上風,暗門不敢興風作浪。


    暗門門主與劍聖是當世兩位公認的宗師境後期,當然,劍聖的境界可能已經更進一步。


    許多人認為,皇室與暗門牽製的資本,便是皇室沒有公布的一位宗師境後期。而此人,九成便是資曆最老的太師,也正是葉森眼前的老者。


    老者點了點頭,隨即兩人在葉森的帶領下進入了山門。


    行走途中,太尉沈林開口道:“傳聞南山派太上長老神功大成,返老還童,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葉森沒有露出情緒,迴答道:“太尉過譽了,老朽可不敢自稱神功大成,不過是些許機緣罷了。”


    眾人大步流星,沒過多久便來到了大殿之外,而葉森也在此地停下,沒有繼續深入。大殿之中的座位居高臨下,麵對兩位皇室宗師顯然不敬。


    停下身體後,葉森轉過身來,所有長老漫步走到了葉森的身後,兩位宗師也禮貌地拉開了一些距離。


    葉森麵帶微笑,但聲音卻平穩無比:“兩位大人光顧小宗,不知是否是陛下有什麽吩咐?”


    葉森雖然麵露微笑,但任何人都可以看見局勢的緊繃。太尉到退一步,讓原本慢他一步的太師走到前方,與葉森對視。


    這位太師沒有顯露出任何情緒,緩慢地開口道:“閣下謙虛了,南山派威震武林,怎可算是小宗。貴宗與武林上宗的爭端,已經可以與小國之間的戰爭比肩。隻是可惜了兩方犧牲的弟子。為此,我深表遺憾,陛下也是如此。”


    葉森的神色冷了一個刹那,隨即恢複如初。


    太師見葉森沒有反應,繼續道:“貴宗在閣下的引領下生機盎然,大有有超越往日之勢。可因那場爭端的緣故,貴宗的地域內,諸多城池生靈塗炭。陛下心係蒼生,為此夜不能寐,但又擔心貴宗如今的人力物力,無法救助這些子民。所以,陛下特遣我二人至此,為閣下,為貴宗提供一些援助。”


    葉森這次的神情並沒有變化,反而一笑道:“老朽得陛下垂憐,受寵若驚。但接下這份援助,老朽卻有所遲疑。”


    這一次,換做是兩位宗師神色一冷,可是葉森的下一句話,卻沒有按照兩人設想的方向前進。


    “南山派常年遊離於法外,視陛下,視朝堂為仇敵。但未曾想陛下的胸襟竟如此廣闊,竟能不計前嫌,伸出援手。如果如此便收下了陛下的好意,老朽羞愧難忍。老朽願意將南山派的掌控權獻給陛下,由陛下整治。老朽可入朝為官,為陛下出謀劃策的,以報陛下援助之恩。”


    聽到葉森的話,就連太師這樣的老狐狸也愣了片刻,但他立刻便調整好了情緒,微笑道:“在下一生最看重有情有義之人,未曾想閣下竟然是其中之最。陛下也正有此意…”


    說著,太師從衣袍裏拿出了一個木匣,將其恭敬地打開,顯露出了裏麵一宗卷在玉色軸柄之上金光卷軸。太師將其小心翼翼地打開,葉森雙膝跪地,他身後的諸多長老也隨即跪地,太師大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南山派太上長老,武功蓋世,心係天下,深得天下百姓之敬重,特此冊封正一品太傅,欽此。”


    葉森開口:“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師收起聖旨,葉森也站起身來,對兩位宗師道:“不知可否給老朽半日時間整頓宗門,再與兩位一同趕往都城麵見陛下。”


    太師點了點頭,對葉森道:“我與太尉在山下等候太傅大人。”


    兩人離開。


    葉森深吸了一口氣,花費一刻鍾向諸位長老宣布了自己離開後的事宜,並且宣布了隨行之人的名單。


    做完這些後,葉森便迴到了他居住的殿堂,盤坐在床,開始了打坐。


    眨眼之間,便是半日時間便已然過去。葉森起身,走至殿門之前,正準備推開。


    可就在這時,葉森卻突然轉身,看向後方,一掌攻出,化解了一招直奔葉森腦後的攻擊。


    就隻見那位太尉沈林站在葉森殿堂的另一側的,就這樣看著葉森。


    葉森神色一冷道:“太尉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久聞閣下大名。聖宗弟子沈林,見過葉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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