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城的女神是高中時期的校花,已經畢業了,在雩城工作,做的就是遊戲直播行業。林箏點頭,拿出手機就要在沙發坐下……“別別別,不是在這兒!”表哥一臉討好的笑,“我想掛會兒直播,跟粉絲提前說好了的……不過你放心,鏡頭隻對著我!”林箏沒意見,進了朱小城房間,對方帶他到一旁的懶人沙發上坐下:“那個是鏡頭,看到沒?和你這沙發完全兩個方向,拍不到你的。”“拍到也無所謂,”他懶懶地在沙發上窩著,“說不定能蹭你熱度紅了。”“就貧吧你,之前有家公司找你當網紅也沒見你幹過。”隨便閑扯幾句,朱小城弄好設備,提醒他一句後就開播了。大三後,林箏基本就沒玩這手遊了,重新下載安裝,進入,由於太久沒進遊戲,有個通知好友自己迴來的選項,他沒注意,點到了同意。朱小城已經把他拉到隊伍裏,準備再喊幾個粉絲,突然就見原本隻有兩人的隊伍毫無征兆地多出一人。朱小城問:“你拉的?”林箏看著那人id“筆畫二十”,飄忽著說:“進來消息太多,可能是我那會兒亂點給點到了。”“那應該是你好友……”說到一半,朱小城就見直播間進了個id為【筆畫二十】的新人,二話不說開始刷禮物,變成榜二後終於沒再刷了。朱小城:“!!!”他當即在隊伍裏開了麥,故作諂媚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唿?”對方發來三個字。【筆畫二十】:玩遊戲。雖然是答非所問,可這三個字一出來,加上那些禮物,硬是讓朱小城看出了一種“別踢我”的請求感。他連忙又拉了兩個粉絲進來,貧嘴幾句,開始遊戲。朱小城打野,打著打著,開始覺得“筆畫二十”這個id很熟悉,最近天天熬夜,記憶亂七八糟的,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問林箏:“這是誰呀?id怎麽這麽眼熟……”林箏狀似隨意地操作自己的英雄,低聲說:“朋友。”朱小城瞥他一眼,總覺得自己這表弟神色怪怪的。遊戲裏。林箏暈頭轉向地清理小兵,滿腦子還是不久前看到的那個灰色原始頭像,以及遊戲id。id後麵就是括號,括號裏是微信好友備注:韓霽山。也是這時候,正在和粉絲玩諧音梗的朱小城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大聲道:“小箏,你的名字好像就是二十個筆畫!”他這一聲讓林箏直接手指一抖,操作失誤,轉瞬被對麵的鉤子拉進塔內。“完了完了,對不起小箏,我這破嘴……臥槽!”隻見同一時間的屏幕裏,身為脆皮的“筆畫二十”驀然閃現,直接衝進對方塔內秒殺鉤走林箏的鍾馗。“筆畫二十”和敵方同歸於盡。林箏殘血存活。隻呆了片刻,他看著遊戲裏的屍體,轉身迴城。朱小城貧個不停:“筆畫老板什麽路數啊這是?以後這種送死的差事交給我啊……”林箏抿著嘴,認真玩遊戲,一連贏了幾把,到了時間,朱小城開開心心下播,下播前還特意把林箏帶迴來的小熊往鏡頭前舉了下:“我表弟就不給你們看了,不過他的玩偶能給你們瞧瞧,知道這個胸針是啥嗎?拾金不昧紀念品!好玩吧?”直播間立馬全是刷哈哈哈和可愛的,有幾個網友認識那logo,又開始刷滿屏模擬大人的話:【你看看你表弟,人家是r大的,你就知道打遊戲!】朱小城揉著肩膀和粉絲說再見,關了直播,便去看林箏。林箏還望著手機出神。朱小城:“不會上癮了吧?那我罪過大了。行了,快去睡覺吧,明天請你吃麻小。”……迴了房間,微微發熱的手機已經冷卻,林箏呈大字癱在床上。此時此刻,他的腦裏不停迴放遊戲裏的那個畫麵。明明是虛擬遊戲,裏麵的一切生死全是假的,可韓霽山衝過來時,林箏卻仿佛看到一場真實存在的同歸於盡。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早上,江向磊問他記不記得昨晚的事,他撒謊了。那時候並不是完全醉了,韓霽山背起他的時候,林箏就已經嗅到了對方身上的熟悉氣息。他的身體在那時變得軟綿綿的,一動不動,不是沒有力氣,是不想動。酒精令人頭腦發熱,他當時抓著韓霽山的肩膀,不由自主想起當初被江向磊發現同款銀牌詢問時的心驚膽戰。就像小時候做錯了事,大人說一點兒相關的小事他都會心虛。從韓霽山提出要將銀牌一分為二時,他就隱隱猜出一些微妙的東西,他沒有拒絕,甚至積極同意,根本不僅僅因為那是灰灰的狗牌。有幾個瞬間,他也動過這樣會讓韓氣到崩潰的痛快念頭。口口聲聲說著韓為了報複別人而接近自己,卻又在潛意識做著同樣的自私選擇。初一那年,有個男孩總在班裏和林箏過不去,喜歡說他的狗是個瘸子,說他牽狗出去的時候像搞雜耍的,有次甚至在課間大聲衝他“玩笑”道:“林箏,你最近不是想買遊戲機但錢沒攢夠嗎?別攢了,要不你牽著你的狗去街上裝乞丐吧?一定會有人給錢的!”初中生已經情竇初開,那個男孩其實是第一個給他表白的同性,被他拒絕後,就用這種方式讓他難受,抑或是自以為是地吸引他的注意。林箏從沒與他正麵爭執過,隻是在他用灰灰“開玩笑”的第二天,帶了個帥氣又比他們成熟些的男生來學校。別人交頭接耳問那是誰,他隻嘿嘿笑著,一臉傻樣。那個男孩卻坐不住了,放學堵著他問:“我問了那不是你親戚,怎麽莫名其妙送你上學還幫你背書包?你不是說自己不是同性戀嗎?”他笑嗬嗬的:“這種感覺沒辦法和你說的,我也沒想到世上真的有那種讓你打破原則的人,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男的還能喜歡男的呢。”語氣那麽天真。男孩不敢置信,後退幾步,突然間崩潰地跑了,後來沒多久轉了班,每次見到林箏都眼神閃避著走。而那位送他上學的別校帥氣男生,林箏用一周的零花錢結清尾款後,就再也沒見過。從那時候開始,林箏就知道,被愛有時候是一種武器。可不是每一次“被愛”都能用一周的零花錢付清。那個微醺的夜晚,林箏安安靜靜趴在韓霽山寬闊的肩背上,他認定這是最後一麵,他年少時在姑媽家的煩人,和掩藏如今的自私邪惡,韓霽山全部看到了。他趴在韓霽山背上,忽然很想灰灰,於是軟綿綿地叫了一聲灰灰。身下的人似乎停住腳步,夜風冰冷刺骨,那張隱去鋒芒的臉微微偏頭看他。林箏暈暈乎乎的,聽到他用很遙遠的聲音說:“我沒欺負你,是你……是你一直欺負我,還都不記得。”第19章 這裏有惡魔,我要消滅他……睡了個昏天黑地,再醒來,天大亮。林箏開始了無比喪氣的兩日宅家生活,他沒再打遊戲,隻要清醒著就躺在床上看電影,餓了吃外賣,渴了喝汽水,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天的熱可樂影響,他忽然覺得冬天喝冷氣水確實有些涼,明明室內有暖氣,睡覺的時候不由自主開始腳板冰涼。“這是心理作用。”他自言自語。可之後再喝飲料,就會熱一熱再喝,表哥有次手指碰到他的飲料罐,一時間驚駭道:“你不會是多年來女扮男裝,現在來例假了吧?”“表哥,你這是刻板影響!冬天喝涼的對胃也不好。”“還記得胃呢?你吃外賣比我還重口味!”“……”離開邵京那天,朱小城陽台上的鬱金香又長大了一些。林箏抱著那盆鬱金香上車,他坐在後麵,把花盆卡好後就打開車窗,外麵不算熱鬧,他們走得早,不到八點,路邊大多數都是早起鍛煉身體的中年人和去趕菜市場的大爺大媽們。正在等紅綠燈,看路邊有兩個大爺吵架,林箏有些好奇,半個腦袋都伸出去了。朱小城提醒他:“吃瓜也請注意安全啊!”“表哥,”他把腦袋縮迴去,歎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離過年不遠了。”對方一臉莫名:“可不是嗎?都寒假了,過年能有多遠?”“我準備以新的麵貌迎接新年!”朱小城困惑地往後瞥了眼,這次笑出聲來:“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到新階段就興奮。”“這次不是,”林箏說,“我要奮鬥!”朱小城剛喝的一口咖啡差點兒噴出去:“怎麽就突然要奮鬥了?”“你不懂。”這次還用了他的口頭禪。“你那怪瓜腦袋,我還不想懂呢!”邵京離雩城挺遠,林箏雖然考過駕照,可沒怎麽上過路,朱小城也不敢讓他開車,中途就在服務區休息了兩次。下午林箏就換到副駕駛坐了,說是幫他看著路。天黑才到家,把表弟送到後,朱小城本來要迴去,周琳妮和林金濤知道他爸媽最近加班顧不上他,又是深夜了,好說歹說把人留下。客房已經提前收拾好了,就在林箏隔壁。兄弟倆洗完澡下來,被肉香味勾得麵對麵搶飯。“這個自製醬還有呢?”“專門給你們留的!”“謝謝爸媽!”“我也謝謝!舅媽你這手藝真絕了!東坡肉我在外麵餐館吃的味兒全都不對!還有小舅你這手擀麵……不申請專利虧了!”“行了別貧了,慢著點兒吃,我們先迴房了,你們吃完別急著睡,兄弟倆說說話順便消食,小城家裏也忙,再見麵估計就是年後了。”“知道啦!”……吸溜完地道的手擀麵和一大桌葷菜,林箏和表哥拍著肚皮坐在沙發上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