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夢迴故裏,我們接受著靈魂審判,拷問時光輪迴,我們等待著誰,又在期遇著誰。夕陽斜暉裏,遙望神機,遠處低雲輕垂,山峰疊巒,又是誰,走著走著,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漸行漸遠漸無書。我們與時光背道而馳,如同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隻是,我們終究會遠去,在斑駁疏影中,變成一粒微小灰塵,遊蕩於晴空、陰霾。

    每個人,心裏都應該有一片潮濕溫暖的地方,默默沐浴著陽光,心之所向,在緩緩成長,變成一個無法觸碰,神聖而純潔的死角,它裝載著沉甸甸的夢想,填充著神秘的心跳,堅守在不能背叛的信條,積攢著、等待著、忍受著,然後,期待在某個時刻,爆發,如同天邊燃燒的焰火,璀璨奪目時,光芒穿透天際。

    並不是所有的結束都是殘缺。

    一條小道的盡頭,或許潛藏著精妙絕倫的美景,一個山峰的斷層,或者隻是為了更好地展示,上蒼瑰麗的鬼斧神工。一個人,在生命的結尾,心裏裝著的是無數牽動人心的故事。

    千百萬的芸芸眾生,始終有我們期待的一角,等待著我們去發掘,因為我們是眾生中,各具慧眼的一個,所以,我們可以不在乎別人喜歡的、想象的、激動的,但卻不能抑製內心真實渴求的。

    凡塵裏的喧囂和寂靜,我們都可以不管不顧,所有世間的喜怒哀樂,都裝在心裏。感受,隻是自己抓不住的一片輕雲,風一吹,便慢慢消散,很快便不見輪廓。

    你不知道,不知不覺,有人便和你從陌路到同行,然後又悄然離開,甚至沒能留下一點痕跡。你也無法預估,有的人,隻在你生命中出現過一次,便深深留在你的記憶裏,你可以忘記他的容貌,也可以不記得他的聲音,但每每想起,都有不同的感受,任憑揣摩,都無法再次感同身受。

    睡夢中的小薑,腦海裏,浮現的,是孜然獨立的身影。月光清澈,將樹影拉得很長,身畔的風,無聲無息地吹動著,搖晃著月色,樹葉一片片墜落在地,然後生根發芽,長成無數絢麗七彩的花。

    連成一片的花海,翻騰著細浪,翩躚蝴蝶聞著幽香踏來。此時的情景,可以用幽夢奇葩來形容。

    他站在花海頂端,俯視著腳底眾生,如同以為高高在上的天神。但他知道,這隻是一場夢,夢裏不知身是客,隨時可能坍塌的夢境,即便美妙,也是虛幻。

    有人天生活在縹緲的童話裏,有人卻結結實實生活在無盡苦痛的社會底層。但他們至少都是真實存在,小薑,卻隻是在虛幻中努力尋求現實的答案。

    他知道會沒有結果,卻不能就這麽放棄。他想振翅高飛,果然,肩胛上便生出了一對金色翅膀。慢慢騰空,目光盡頭,片刻到達,身下,有的錦瑟旖旎,有的華彩昭彰,有曲高難喝的悲憤者,有獨自遠行的失意者,還有受人敬仰的成功者。

    小薑茫無目的的飛行,遠處的遠處,還是遠處,至少,在這個世界裏,天,是一個可以無限遨遊的空間。

    閉著眼,他似乎又看到了地獄,不停下墜之後,四海八荒,都隻是腦海的一個畫麵而已。蒼茫雪山,晴空萬裏,幽魂遍地,一念之間,天堂地獄,相差不足一毫。

    想象中的受刑台,似乎還沒有這麽殘暴。一個孤魂被赤紅的鐵鏈綁住,深陷入肌肉骨骼的鐵鏈,隨著孤魂的慘叫,慢慢加深力道,暗雲翻湧的天際,雷電如同咆哮的野獸,在低低嘶吼,一團黑雲飄過來,絲繭般慢慢抽出,緩緩纏繞在孤魂身上,然後,雷光,沿著黑雲刺入孤魂的身體,刹那間,孤魂灰飛煙滅。

    一對血紅的眼珠,深含怨恨,朝著小薑飛來。小薑下意識捂住眼睛,耳畔,是聲嘶力竭的叫喊。

    小薑猛然驚醒,翻坐在地上,已經是深夜時分,涼風吹拂著貼在身上的衣衫,因為驚嚇出的冷汗,此時更覺涼意倍增,但酒已醒了大半。

    起身時,腳邊的酒瓶被踢開,撞在陽台邊的欄杆上,“咚”地一聲,嚇得小薑打了個激靈。聳了聳肩,環抱著手臂,慢慢走下了樓梯。

    許多人在酒醉與酒醒時,會有不同的思維行為方式,小薑也不例外,因為他在醉酒後,確信自己做了一個十足的噩夢,他雖然不是教徒,但也不想被人綁在柱子上,被五雷鞭笞靈魂。

    還有一點,他忽然發現,每個夢境之後,自己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說白了,他還不想在此時此刻選擇死去,假如自己真的被催眠,在夢境中,他對時間空間有種不同的認知。這得益於那本時間空間論,他選擇性地看了那些勾畫的重點,但沒有勾畫的部分,也沒有完全忽略。

    現在,他想再來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緒。這是一個簡單的算術題,隻要找到線索,順著脈絡,就能解開答案。

    時間仍然要迴到20日,那個詭異的電車停轉時間。但現在,他可以不用常理去考慮問題,他提出了一個假想。

    比如,當時的電車事故,是人為的,然後走進茶館,也是被人安排,現在的結局,或者會有不同的變化。

    他以一本偵探小說的視角開始想象,製造一個人的死亡,對周圍人,肯定沒有好處,但對身邊的親人,卻不一定。

    矛頭指向郝毅,因為他是小薑唯一的親人。但動機呢?

    完全沒有任何理由。小薑雖然憎恨郝毅,但卻不是那種毫無理由的厭惡,他的憎恨,都有充分理由作鋪墊。當然,他更加不希望,通過自己的主觀猜想,將自己唯一的親人定罪為預謀殺人犯。

    他坐在電腦桌前,打開,裏麵的文件留存的記錄,有很多種類,直到20日。

    其中,有一封郵件,是郝毅在三年前發過來的,當作小薑的生日禮物。當時,郝毅的事業蒸蒸日上,小薑也毫不在意。

    裏麵是一份人生保險,為此,小薑不得不請了兩天假,到醫院去做了全身檢查。

    保險的數額驚人,當時小薑還迴了類似毫無用處之類的幾句諷刺話。郝毅除了發送一個笑臉,再無其他任何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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