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木這一舉動,立刻引起幾人的注意,現場除了衛羽心以外,其餘人都看不懂他這是在幹什麽,慶奎甚至還在心裏暗暗嘀咕,唉,這小通判還是小孩心性,這都什麽時候了,眼看都火燒眉毛,竟然還有心思拿出小孩才會玩的東西來玩!


    壓滿一彈匣子彈,陳曉木的雙手被凍得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將手圍到嘴邊哈幾口熱氣,衛羽心見狀,走過來對他道:“通判大人,還是我來壓吧?你不是答應送我一個嗎?正好我借機練練手!”


    “行,那你來壓吧!”陳曉木巴不得有人來替他壓子彈,因為天實在是太冷了,衛羽心摘下羊皮手套,接過陳曉木遞過來的彈匣及一把子彈,學著他的樣子,把子彈尾部向後,拇指壓下彈匣裏的彈簧,隨後將子彈往後一推,隻聽“哢嚓”一聲,一顆子彈便被壓進彈匣,衛羽心確實是聰穎過人,學什麽都快,僅僅剛剛看陳曉木壓了一匣子彈,等到把彈匣和子彈交到她手裏,她居然比陳曉木壓的還要快!眨眼之間便壓滿一彈匣十五發子彈。


    慶琬兒心裏沒有爺爺慶奎的那麽多顧慮,原本慶奎要她留下來照顧白鷹,沒成想,她把白鷹交給侍女照顧後,一定要跟著來,此刻她實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伸過頭來,羞怯怯道:“你們手裏拿的這是什麽物件?”


    陳曉木將裝滿子彈的彈匣插進槍的握柄,推上卡簧扣,固定住彈匣,接著一拉槍筒套,“嘩啦”一聲將子彈頂上槍膛,這才抬頭打趣道:“這是我的護身符!”


    “護身符!”慶琬兒訝然道,說實話她護身符見過的太多了,鏢局裏的鏢師們可以說人手一個,就是現在,她自己脖子上還掛著一個,但她卻從沒見過陳曉木手裏的這種怪模怪樣的護身符,心裏不禁更加好奇,稍稍頓了一下,紅著臉,鼓起勇氣道:“大哥,能給小女子看看嗎?”


    “大哥?”這稱唿讓陳曉木聞之一愣,隨後微笑道:“嗯,好。”陳曉木重又退下彈匣,將空槍遞了過去。


    慶琬兒接過手槍,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大一會,也沒看出這奇形怪狀的玩意到底那裏像護身符,再說要把這東西當護身符帶在身上,也太大了點吧!有心想請教陳曉木,怕他會嫌自己太笨,沒奈何,隻好將手槍交還迴去。


    這時慶奎急不可待從雪窩裏站起來,對陳曉木道:“通判大人,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路吧?”


    “好。”陳曉木答應一聲,幾人重新躍上馬鞍,縱馬向前狂奔,經過剛才那一陣小憩,幾匹馬體力恢複了不少,隻是大風似是越刮越猛,旋起地上的雪粒打得人臉上生疼,向前跑了約有半個時辰,馬匹的速度再次慢了下來,幾人都知道這幾匹馬現時已筋疲力盡,這次無論如何不能再催馬了,若真是把這幾匹馬給累死了,後麵反而會更麻煩!


    不得已,幾人幹脆信馬由韁緩緩而行,走了一段路後,在前麵帶路的慶奎突然撥轉馬頭,來到陳曉木跟前,抱拳道:“通判大人,前麵有一處酒店,咱們進去喝一杯暖暖身子,怎麽樣?”


    陳曉木聞言,把手搭在眼眉上向前一瞧,果然隱隱看見前麵不遠處,路旁挑出一個酒招子,被狂風虐得上下翻飛。陳曉木當即點頭道:“也好,咱們就進去暖和一會,順帶把午飯也一塊吃了!”


    若是在往日押鏢路上擇店打尖,此時店裏早有眼尖的店夥跑出店來,接過他手裏馬韁,嘴裏一邊說著恭維話,一邊報出店裏有那些新鮮上好的食材,以供客人挑選。可此時他們來到的這家酒店,裏麵卻靜悄悄的,別說沒有出來迎接的店夥,甚至店門都被關的嚴嚴實實,慶奎縱身躍下馬背,上前試著敲了敲門,隻聽門裏傳來兩聲咳嗽,隨後“吱呀”一聲,屋門被打開,一個白發老人站在門邊說道:“客官請進來坐,要喝酒麽?”


    慶奎道:“這麽冷的天,來你這酒店定是想來喝兩杯暖暖身子,先打三斤好酒上來吧!”


    那老人道:“是,是,老婆子趕快給客官打三斤醉倒翁上來。”


    “唉,唉,客官稍等,老身這就給客官上酒。”


    慶奎聞聲伸頭進去看,隻見屋內當間酒爐旁邊,有個老婦頭束發鬟,插著一支荊釵,正在躬身料理爐上的酒水。


    幾人進到店內,慶奎拉開一條長凳,用衣神拂了拂上麵灰塵,請陳曉木坐了。衛羽心和慶琬兒隨之也在下首拉凳坐了下來,因怕人手不夠,被慶奎臨時拉來幫場子的徒弟佟大彪,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遞給老人,說道:“老伯,店裏有什麽好的下酒菜,盡管端上來,我們幾人不差錢。”


    一見到銀子,老人頓時眉開眼笑,連忙伸出雙手接了下來,連道:“是,是,幾位客官今天可真是來巧了,早上正好有山裏獵戶送來兩隻鬆雞,幾隻野兔,還有一頭百多斤重的野豬,方才已經洗剝幹淨,小老兒這就去炒幾大盆端上來,分外小店還備了一些現成的熟牛羊肉及花生蠶豆之類的下酒菜,現時就能切好端上來就酒!”


    說話間老婦托著一隻木盤,在陳曉木等人麵前放上杯筷,將燙好的三壺酒放在桌上,接著拿著木盤進了裏間,老人一抱拳:“幾位客官,請慢用,小老兒這就去生火炒菜。”說完自去。


    不大一會,老婦從裏間出來,將木盤上牛肉,蠶豆等四樣冷盤一一端上桌來,道聲客官慢用,便自離去。


    慶奎提壺在陳曉木和自己杯中斟上酒,端起酒杯,仰脖子一口喝幹,咂咂嘴,說道:“真沒想到,在這荒野小店,居然還能喝到如此好酒,待會老夫得另買些帶迴城去喝。說著,又斟了一杯酒,剛舉到嘴邊,忽聽得屋外有馬蹄聲響,一愣之間,幾匹馬已經到了酒店外麵,隻聽得其中一人道:“這裏有個酒店,咱們進去避避風,順帶喝兩杯暖暖身子。”


    慶奎聽著話聲,似是齊國人的口音,不由轉頭望去,隻見三個漢子身穿一色黑布襖短打,正將坐騎韁繩係在店前一排拴馬樁上,走進店來向慶奎這一桌幾人睃了一眼,便在另一張桌前大刺刺地坐下,神情裏透著一副囂張模樣。


    那個率先在桌邊坐下的漢子叫道:“上酒,上酒!這鬼天氣快把老子給凍死了,連馬都受不了。”


    老婦從門外慌慌張張邁著小碎步走到桌邊,陪著笑臉道:“客官,小店既有上好的醉倒翁,還有本地人常喝的一品香,不知客官想要甚麽酒?”


    那漢子兩眼一翻,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怒道:“你個死老婆子,你看俺爺們像是沒錢的主嗎?快點,好酒好菜盡管給俺爺們端上來,不會差你一文錢。”


    老婦強自笑道:“客官要好酒好菜,老婆子給你上便是了,罵甚麽人呢?”


    “喲嗬!”漢子張狂道:“老子就是罵你這個死老婆子有眼無珠,你又能如何?”


    “你……!”老婦被氣得渾身發抖,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慶奎氣往上衝,“噌”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罵道:“甚麽東西,睜開你狗眼瞧瞧,這裏是鄭國,由不得你齊國這幾個狗崽子在此撒野!”


    那漢子對身邊的兩個漢子笑道:“嗬嗬,老五,老六,豬圈裏伸出個驢嘴來,你倆聽聽這頭老強驢是不是罵咱呢?”


    慶奎平日就是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此刻聽到這漢子叫他老強驢,那裏還能忍耐得住,操起桌上桌上的一把錫壺,兜頭摔了過去,那漢子急速一矮身,酒壺擦著他頭頂,“咣當”一聲,砸到他身後牆上,酒水濺了一地。慶琬兒和佟大彪站起身來,搶到屋內最有利的攻擊位置,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那漢子一見慶琬兒如花般嬌顏,立刻擠眉弄眼道:“哈哈,老五,老六,這個小妞倒是挺正點的,看她生氣這小模樣,真是讓俺欲罷不能啊!哈哈。”


    “狗賊,你找死!”慶琬兒柳眉倒豎,撥出纏在腰間一柄軟劍,劍隨聲到,劈頭蓋臉斬過去,那漢子身子向後一閃,躲過這迅猛一劍,反手抓向慶琬兒胸部。


    慶琬兒驀然一驚,迅疾撤劍縱身向後飄飛,那漢子得勢不讓,抽出隨身苗刀,挽了個刀花,飛身逼迫過去。


    佟大彪見狀,將手中長劍當空一立,縱身而上喝道:“小賊休走,先吃爺爺一劍。”隨即揮劍擊出一招“流星劍”直奔那漢子後心刺去。


    “來的好。”此時桌邊另一漢子,趁著佟大彪心神分散,從側麵突然出拳猛擊佟大彪握劍手腕,隻聽“啪”地一聲,佟大彪躲閃不及,手腕中了漢子重重一拳,手中長劍脫手而出,沒等他反應過來,漢子另一隻拳頭帶著唿唿風聲砸了過來。本來信心滿滿,不打算出手的慶奎,眼看這一拳即將打到愛徒身上,情急之下撥劍躍身而起,不過還是遲了一步,那漢子結結實實一拳,竟然把佟大彪偌大的身軀擊飛到門外的雪地裏,可見這漢子有多兇悍。


    慶奎劍到半路,卻被使用判官筆的漢子出手截住,倆人瞬間纏鬥在一起,此刻慶琬兒那邊已險象迭生,那漢邊打邊調戲她道:“小妞,看你生得如此俊俏,不如到齊國去給大爺我當個二房,大爺保你這輩子錦衣玉食,穿用不盡,你看如何?”


    慶腕兒聞聽,直氣得杏眼圓睜,滿臉通紅,卻因忙於應付漢子手上的招數,根本分不出心來答話,此時連使出的劍招也越發混亂。


    陳曉木悄悄將手槍抽出來,正在盤算著先幹掉虎視眈眈監視著自己和衛羽心的那個漢子,再尋找機會幹掉正和慶琬兒纏鬥的漢子,沒料想,沒等他出槍,衛羽心已激射而出,直赴和慶琬兒纏鬥的漢子,那個拳打佟大彪的漢子故技重施,急忙揮拳來截,衛羽心身在空中,猝然撥刀來個迴手掏,隻聽那漢子“啊”地一聲慘叫,雙手被衛羽心的雙刀齊齊給斬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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