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木這個澡足足洗了有一個時辰,客棧裏有專間供客人洗澡用的近一人高大木桶,何劍和何權倆兄弟一個負責燒水,一個負責送水,倆人幾乎把木桶裏的水添滿,陳曉木這才洗完爬出來,迴頭望望桶裏的水,一大桶水都被他洗成了暗灰色。


    陳曉木用一塊幹麻布擦幹身上的水漬,然後在何權的幫助下穿上李貴買來的新衣服,渾身舒坦的簡直無以言表,經過近兩個月的生長,陳曉木頭上的頭發己長成長發,不過還不夠盤發髻,倒是很像後世的中分頭。


    一隻信鴿經過近一天一夜的長途飛行,終於在傍晚時分撲楞翅膀飛進秦國國都西京高漸離的相府,便一頭栽倒在相府的院子裏死了,相府的女管家葉欣連忙跑過來拾起翅膀還在微微顫抖的信鴿,給正在相府書房裏和人議事的高漸離送過去。


    接過葉欣手裏的信鴿,高漸離心裏就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一般情況下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外麵的情報探子是舍不得給信鴿喂食續力散這種致命的藥物的,要知道在古代訓練一隻能送信的信鴿是非常不容易的,信鴿被喂食續力散後會在天上不停頓的飛行,連落下來覓食的機會都沒有,一直飛到筋疲力竭,當然要確保能把信件送到,一次至少要喂食五隻以上的信鴿,最後必有一隻耐力超強的信鴿飛迴來,但是要防止泄密,這些信鴿身上所帶的信件,一般都是用約定好的毫不相關的詞語組成,不相關的人看到的不過是一張聊天的字條,可是這字條一旦到高漸離這些人手裏,他就能從約定好的詞語裏讀這字條上真正的內容,能夠傳輸這種絕密暗語字條的人,身份至少是秦國安插在這個國家明麵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實質是秦國在這個國家的情報頭子。


    高漸離迅速從還有溫熱的鴿子屍體上解下字條,看完字條後,他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型,開始慢慢在書房裏踱步,這時被他找來商量事情的秦國工部尚書葛川從椅上站了起來,向他拱手道:“想必宰輔大人有要事在身,不如在下改日再來拜訪?”


    高漸離點點頭,叮囑了一句,“還要請尚書大人對這個叫炸藥的格物多多上心,將來那個國家能完成統一大業,這個東西可能會成關鍵原因!”


    “這個請宰輔大人放心,明天早上我將停止軍器監的所有事務,讓他們一心一意對這個叫炸藥的格物深習之。”


    送走葛川,高漸離思慮了一番,還是決定進宮麵見秦皇武道,對陳曉木這個將來極有能阻礙他們統一大業的人,必須提前商議出對付之策。


    高漸離趕到皇宮裏的時候,天己經黑透,秦皇武道正在皇後呂嫣的春明宮裏和皇後呂嫣在披衣對弈,聽到執事太監過來稟報後,武道和呂嫣的對弈正在興頭上,同時也懶得再去禦書房,便讓執事太監把高漸離直接領到皇後呂嫣的春明宮裏來。


    看到高漸離隨著執事太監進來,武道對呂嫣笑道:“梓潼,你猜宰輔大人這麽晚過來,是帶來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呂嫣輕啟朱唇,輕笑道:“不管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臣妾都恭賀皇上得到一個為君分憂的能臣!”


    高漸離聞聽趕忙向呂嫣作了一個輯,“皇後娘娘實在是過譽了,微臣隻是想為皇上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武道擺擺手,笑著問高漸離,“宰輔大人看你行色匆匆的樣子!是不是那個叫陳曉木的己經率部攻取了楚國的新陽關?”


    高漸離沉吟了一下,向武道拱手道:“皇上,這陳曉木並沒有像我們預想的那樣去進攻新陽關,而是直接用計輕取了鄭國國都新京城!”


    “什麽?”武道吃了一驚,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清楚一點,這陳曉木是用什麽計輕取新京城的?”


    “他先是用一支千人兵馬偽裝成他的大部人馬在他的大部人馬前佯動,假裝要去攻擊楚國的新陽關,吸引新京城內楚軍的守軍出來追擊,然後在離新京不遠的地方設下埋伏,一舉將從新京城內出城追擊的楚軍消滅,過後再換上楚軍的盔甲,冒充楚軍詐開新京城門,占領了新京城!”


    武道沉思了片刻,突然大笑道:“這陳曉木看著聰明,實質是沒有戰略眼光的庸才,他隻是一個有作戰能力,而無長遠戰略計劃的將軍,若是換成我的話,我寧願不要新京城也要攻取新陽關!


    奪取新陽關後,就等於關上鄭國的大門,留在鄭國境內的楚軍,就被一網打盡,另外還占據了新陽關的這個戰略要地,以後楚國想再攻打鄭國在那裏屯兵?新陽節後麵的武勝關隻是一個小關,也沒有新陽關那樣的高牆深壕,頂天也就能屯個十萬兵馬,如果在新陽關向武勝關發起攻擊,一天之內就解決問題!”


    “吾皇英明!不過這個陳曉木還真不能用常規的眼光來看他,他奪取新京後未必不會再打新陽關的主意。”高漸離提醒武道。


    “宰輔大人,你是不是多慮了?”武道對高漸離的提醒嗤之以鼻,“這陳曉木手裏還有多少兵馬?攻取新京後他不能隻留下一座空城吧?別忘了鄭國境內現在還有到少二十多座城池都有楚國的駐軍,這些軍力若是聯合起來,他即使取了新京城又怎樣?照樣再把他打下來!”


    “可據說現在留守在鄭國境內的大多數都是楚皇熊澤從以前被他兼並的鄂國征的輔軍,因為之前熊澤對鄂地的打壓,這些人不可能為他買命的!”高漸離還在據理力爭。


    “不可能買命的楚國輔軍,這事陳曉木知道嗎?他就是知道了,他能不防嗎?他敢把一座煞費苦心奪下來的鄭國都城變成一座不設防的都城?他要是這樣做的話,他也就不會先奪取新京城了,而是去攻打新陽關豈不是更好?”武道目光灼灼的看著高漸離。


    高漸離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天泉縣城內,自從被大淩河的河水淹過,這座地處鄭國邊陲的小城更加寒冷,城內有些低窪處還有數天前留下的積水,城外的楚軍除了被淹死凍死之外,所剩無幾,在陸俊和蘇星然幾次率領城內守軍出城圍剿後,基本被消滅殆盡,天泉縣城迎來難得的一段平靜時間。


    陳曉木率軍離開天泉縣城近十天時間,這段時間裏留在天泉城內的鄭國小朝廷裏,主戰派和主守派吵翻了天,幾乎每次蘇乘軒召集他們到一起議事,最後兩派都吵得不歡而散,由於陳曉木除了當時炸大淩河堤時派迴來察看戰況的兩名偵察兵外,就再也沒有戰報再傳迴來,因此主張留守天泉縣城的鄭國從新京城裏隨蘇乘軒一起逃出來的宰相衛文和兵部尚書盧謙都認為陳曉木所率的人馬己經被外麵的楚軍所滅,他倆主張蘇乘軒繼續守著天泉縣城循序漸進的發展自己的實力,而以禦林軍統領陸俊為首的主戰派認為,經過在天泉縣城的兩次大戰,楚國在鄭國境內的駐軍己寥寥無幾,與其困守在天泉縣城這沒一點複國希望的小地方,不如豁出去拚死一戰,或許還能看到一點複國的曙光。


    這天早上,也正是鄭國滅國之前的早朝時間,蘇乘軒再次召集他們前來天泉縣衙議事,大家剛在縣衙大堂坐下來,盧謙便拿出一份以前上朝時所用的奏折,說道:“這裏麵是我派出去的探馬送迴來的軍報,裏麵說由陳國六皇子率領的我們鄭國的一萬多人馬在新和縣城附近就消失不見了,我和宰輔大人過來之前議了一下,我們的這支軍隊極有可能沒有往新京方向去,而是改道去了陳國,因為陳國現在正在和吳周兩國交戰,作為體量和我們差不多的國家,陳國的戰況不用我多說大家也知道,比我們也好不了多少,當初我們再三請求他們出兵援鄭,結果呢?隻派了一個什麽六皇子過來,還是來和我國的公主來結親的,如今陳國兵力匱乏,正是用人之際,這個陳國的六皇子帶著我們鄭軍去支援自己國家去了!”


    “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我倒認為尚書大人的這個說法是血口噴人!”盧謙的話音剛落,禦林軍統領陸俊便站起來怒聲說道。


    “嗬嗬,陸大人是要真憑實據是吧?那我來告訴你,我這幾天每天都派出好幾批探馬,他們迴來說,如今的情況是新和縣城的城頭還是插著楚軍的大旗,城外也沒有任何打戰痕跡,一萬多人的軍隊就樣平白無故的不見了,請問陸大人還要什麽證據?”盧謙反問陸俊。


    “或許他們怕損耗兵力繞過新和縣城,直接去攻打新京城也不是沒有可能!”陸俊瞪著眼睛辯解道。其實陸俊心裏對這個替他報了殺子之仇的陳國六皇子一直就心存感激之情,當初陳曉木要分兵出城,他心裏並不讚成,但是他在陳曉木一再勸說之下,最後還是同意了,陸俊並不否認這也是他對陳曉木一種變相的報恩。


    “陸大人,你我都是行伍出身之人,你不會不明白,就憑陳曉木率領的那一萬多兵馬去攻打新京城,說出來你信嗎?雖說我們現在這些鄭國幸存下來的軍隊大多都是你從新京城裏帶出來的禦林軍,戰力強悍,可這新京城是什麽情況,你應該也很清楚,沒有十五萬以上人馬參加攻城,要說攻下新京城,你連想都別想!”


    坐在主位的蘇乘軒,聽著倆人的爭論,臉色越發陰沉起來,他在心裏暗暗後悔當時聽了陸俊的勸告,同意讓陳曉木分兵出城,如今卻為她人做了嫁衣,本來自己就僅剩這一點人馬,可現在又被這個陳曉木帶走近一半兵力,看來這複國希望如今成了鏡花水月了!想到這些他心裏就沮喪不己。


    蘇乘軒轉頭看了一下坐在自己身邊臉色蒼白的蘇沐陽,低聲說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讓他們散了吧!”


    蘇沐陽點點頭,剛想站起來宣布散會,這時外麵負責戒備的一個侍衛手裏拿著一封信件匆匆走進來,跪在蘇乘軒麵前,稟報道:“聖上,城外來了一個名叫杜逢先的人,說他是駐紮在新和縣楚軍的特使,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您,這是他用箭射進來的信件。”侍衛說著雙手將信件舉過頭頂,呈給蘇乘軒。


    “慢,”見蘇乘軒伸手要接過侍衛手裏的信件,宰相衛文立刻站起來大聲阻止,蘇乘軒手停在半空,抬頭愕然看著從椅子上己經站起來的衛文。


    衛文向蘇乘軒作了個揖,“皇上,我是怕這信件上有毒,想那楚國人突然過來見您,也不會安什麽好心腸的!”


    “那趕快把這毒信燒了吧?”盧謙一聽也連忙從椅子裏站起來說道。


    “皇上,微臣不怕死,願替皇上看看這楚國人在這信上到底寫些什麽給皇上!”陸俊聞言也湊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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