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每天出去跳廣場舞,迴家吃兒子燒的晚飯。


    畢竟是唯一的兒子,指著他吃、指著他穿、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送終的,他也不想也不敢徹底翻臉。


    再說他本來也沒指望過丁洋能結婚生子。


    他是真的不樂意帶孫輩,家裏有個丁生煎已經夠煩人的了。


    “丁生煎那個小冊老呢?又野到哪裏去了。”


    這天,老丁翹著二郎腿坐在桌前一邊喝著小酒一邊吃著丁洋買迴來的豬耳朵,突然想起了丁生煎。


    丁洋說:“它在小宋家裏。”


    “為什麽?”老丁驚唿。


    丁洋說:“你不是嫌它吵還老是打破東西麽?小宋喜歡它,所以就養到它那裏去了。”


    老丁看著兒子一邊搖頭,一邊嘴裏發出嘖嘖嘖的聲響。


    老丁:“你個賠錢貨,連貓都送給人家養。”


    丁洋頭也不抬繼續吃飯:“不是送給人家養,是一起養。你不願意讓宋如琢當你兒媳婦,生煎可是樂得有那麽個後媽。”


    老丁又嘖了一下,罵了一句:“不要臉。”


    他仍然是不能接受自己有了個“男兒媳婦”,即便是知道對方有錢有才還對自己兒子死心塌地。


    如果是個女的該多好,他不介意兒子去當人家上門女婿的。


    有一種效應叫孕婦效應,用來形容人們容易把自己的關注點投射在外界,以尋找更多案例來證實內心想法的情況。


    就是當人自己懷孕了之後,會突然之間發現走在大街上處處都是跟自己一樣的孕婦。


    老丁雖然不懂這個,但也實實在在地在經曆著這個效應。


    最近他經過家裏附近的那條網紅路的時候,突然發現到原來這裏一直都有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人。


    有打扮的像男人一樣的姑娘和即便是冬天還穿著超短裙身材火辣的姑娘站在街邊摟摟抱抱。


    也有兩個娘裏娘氣的臉刷得比老丁家裏牆麵還要白的男孩子,一手拿著咖啡,一手拉著對方在路上嘰嘰喳喳的閑逛。


    路上的行人,也不會多看他們一眼,大家都行色匆匆,忙碌在自己的生活裏。


    老丁腦子裏不可控製的想到了自己兒子和那個小宋在一起的畫麵,也不比這些人辣眼睛,甚至於……還有些養眼?


    所以,自己到底在抵觸些什麽呢?


    可是狠話已經說出口了,老丁現在被自己頂在杠頭上,也不能說縮就縮迴去呀。


    還有沒有點父親的威嚴了!


    老丁除了打麻將很少動腦子,現在這複雜的情況讓他覺得很煩躁。


    他決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他的廣場舞事業中。


    當然,還有追求張阿姨的這件事情上。


    ……


    春節假期雖然連帶上大年夜也隻有七天,但很多人還是在老家待過了正月十五才陸陸續續迴到s市繼續為下一年的生計奔波勞累。


    丁洋每天跑機場和火車站,載上那些帶著家鄉特產迴來的旅客。


    看到他們臉上或是帶著對家鄉的眷戀,或是帶著對這座大城市的憧憬。


    不知道他們在新的一年裏有什麽新的打算和計劃呢?丁洋忍不住想道。


    丁洋自從和父母出櫃後,他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麽可以顧忌的事情了,可以和宋如琢大步往前走了,走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他大大方方地每天接送宋如琢上下班,在弄堂裏就牽上了對方的手。


    隔壁門洞坐在門口剝毛豆曬太陽的鄰居老太太第一天看這畫麵也是會愣一下,但第二天再見著的時候就已經見怪不怪,笑嘻嘻地衝丁洋打招唿。


    難得一個好天氣的周末,丁洋和宋如琢去江邊散步曬太陽。


    冬日裏的陽光是這座城市比黃金還要珍貴的東西,江邊人潮湧動。


    有人帶了帳篷在草地上紮營,有人牽著小狗紮堆在一起聊天。


    丁洋踩著腳下去年市政新鋪設的健身步道同宋如琢閑聊:“我爸今天有些奇怪。”


    “叔叔怎麽了?”走在一旁的宋如琢問。


    “他心情有些太好了。”丁洋說,“今天我出門的時候,他也在梳妝打扮。說是今天有事情要跟張阿姨慶祝。”


    宋如琢抿嘴偷笑:“可能是去慶祝張阿姨的離婚判決下來了。”


    “什麽!?”丁洋腳步一頓,驚訝地看著宋如琢。


    宋如琢眯起眼笑道:“嗯,昨天我聽律師朋友告訴我的。”


    丁洋十分意外,為了不擋住後麵健身跑步的其他人,他把宋如琢拉到了一邊。


    “不是,這事情你是什麽時候摻和進去的?”


    宋如琢:“有一迴我在咖啡店正好遇到張阿姨,就隨口跟她聊了兩句,介紹了我的律師朋友給她。”


    “你該不會是聽了我媽的建議,專門去討好張阿姨的吧?”丁洋有些懷疑。


    宋如琢:“不是刻意討好,隻是想多結交個朋友。”


    丁洋無奈地說:“其實我媽的建議我也有認真考慮過,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張阿姨開口。畢竟人家是個外人,可能並不想摻和到我們父子的事情裏來。”


    宋如琢衝丁洋眨了眨眼:“說不定馬上就不是外人了。”


    丁洋愣了一下:“你還跟張阿姨聊了些什麽?”


    宋如琢迴答:“沒聊什麽,我隻是當了迴婦女之友,傾聽了一會兒中年少女的心事。”


    丁洋眯起眼懷疑地看向他。


    宋如琢的社交技能他是見識過不少的。


    他見過宋如琢在下屬麵前果斷沉穩的模樣,也見過他和交易對手在商務談判桌上胸有成竹從容不迫的架勢。


    但宋如琢和中老年婦女談心事的畫麵……丁洋想象不出。


    “一杯咖啡的功夫就能和張阿姨聊成閨蜜,你有點厲害。”丁洋感歎。


    宋如琢衝他挑了挑眉,笑著問:“怕不怕?”


    丁洋注視著宋如琢臉上比今天陽光還要燦爛的笑,也跟著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他上前一步牽上了宋如琢的手,兩人繼續往前走。


    “怕,當然怕。”他說,“怕老婆又沒什麽可丟人的。”


    濱江享受陽光的人群熙熙攘攘,沒有人注意到一旁景觀灌木叢中,冬季枯黃的枝條上已經有了綠色的嫩芽冒出了一點頭。


    冬天已經過去一大半了,春天不遠了。


    第101章 該省省該花花


    老丁的春天比氣象意義上的春天來得更早一些。


    丁洋先是發現他開始每天刮胡子了,衣櫃裏那些穿得薄到透光的t恤衫也不見了,多了許多新買的幹淨整潔的新衣服。


    某天,衣櫃裏還出現了一件嶄新的皮夾克,老丁非常得瑟的跟兒子炫耀,說是張阿姨給他買的。


    然後,老丁迴家吃飯的次數也變少了,發展到後來也隔三差五的夜不歸宿。


    老房子失火丁洋是這麽評論老丁最近的狀態的。


    不過,自從知道媽媽早就已經找到新的伴侶展開新的人生了,並且過的那樣幸福。丁洋也很樂得瞧見爸爸開始他的第二春。


    而且老丁忙著談戀愛,就更少來找他的不痛快了,他也樂得輕鬆。


    這天早晨,老丁在家裏,哼著《粉紅色的迴憶》對著鏡子往他那張比砂紙還粗糙的臉上抹雪花膏。


    丁洋正打算出門,突然被他叫住。


    “哎,洋洋。你跟那個誰,下禮拜二晚上訂了哪裏吃飯?”老丁問。


    丁洋愣了一下。


    下個禮拜二是二月十四日,也就是西方情人節。


    他確實和宋如琢有安排,但老丁為什麽要突然問這個?


    雖然搞不清老丁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但丁洋還是如實迴答道:“我們不出去吃,打算在家裏做飯。外麵又貴人又多。”


    老丁聽罷嫌棄地嘖了一聲:“嘖,沒情調。”


    丁洋:“你問這幹嘛?”


    老丁有些自豪地說:“哦,沒什麽呀,我要去外灘訂個西餐廳跟你張阿姨共度情人節,我怕你跟小宋也要去那邊。萬一遇到了尷尬伐啦?”


    丁洋哦了一聲:“放心,我們不出門瞎逛,你跟張阿姨在外麵放心的浪漫去吧,整個十裏洋場都是你們的舞台。”


    丁洋覺得老丁對他和宋如琢在一起這件事情的態度好像不似從前那麽尖銳了,甚至於有一些躺平接受的節奏。


    也不知道這和張阿姨同宋如琢的閨蜜情和她在老丁耳邊吹的枕頭風有沒有什麽關係。


    “乖兒子。”老丁對丁洋的迴答十分滿意,“老爸我努力讓你今年多個後媽。”


    丁洋的麵部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沉浸在第二春喜悅裏的老丁還不知道,他前妻早就已經給兒子在南半球找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後媽了……


    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一眨眼的功夫,二月十四日就到了。


    撲滿了所有商業街愛心裝飾和玫瑰花,已經為這個節日烘托了大半個月的浪漫氣氛。


    但他終究不是一個法定節假日,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周二。


    即便是有如膠似漆的對象,社畜依舊還是要打卡上班。


    隻不過可能是肉體呆在工位上,靈魂可能已經不知道飄去了哪裏。


    宋如琢從未像今天這般的期待下班時間的到來。


    他以前其實並不看重這樣的節日,覺得這是消費主義的陷阱。


    但今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丁洋,因為他準備了一份特殊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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