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美羞迴避了夜雨夫人的目光。


    美羞不是傻子,聽得出達趙恩的遺產與夜雨夫人的生命息息相關,就她本心,絕不想一個深情女子死在她的手裏。


    楚心闊、馬輕霧諸人自也聽得出夜雨夫人話中的離世之意,盡皆沉默下來,唯有小夜思玩水的拍擊聲。夜雨夫人披上大浴巾,走進莊園,不多時,迴到園外池邊,手中捧著一盆花。


    這盆花很平常,二尺來高,莖青葉翠,抽有兩枝,其中一枝上結著一朵粉白色花骨朵,怎麽看,都像是夜雨夫人從郊外隨便挖來的野花。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楚心闊跳了起來,緊緊盯著平凡花株,眼裏滿是詫異與驚喜。


    他從沒看過此種異變花卉,他沒有看過的植物,必就是世間首次出現的植物。


    美羞以花仙美人看著平凡小花,目現感傷,心湧感動。


    那一株平凡小花正向她傳遞著一句話:縱不能生生世世,也要陪你一生一世,你活著,我就活著,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愛著你、守著你。


    五月湊上來細看,“這花沒什麽奇特之處啊。”


    夜雨夫人不答,看著花,思緒迴到兩百年前和達趙恩不得不分別的那一天,心情漸行低落。似是感應到夜雨夫人不開心,粉白色花骨朵就這般綻放了,香氣馥馥,令人愉悅。


    嗅著花香,五月不禁迴想起父母沒有離婚前的短暫幸福時光,笑意淡淡,猛地迴醒,驚怪退離。曉曉、力無窮諸人也發現到花香的怪異之處,驚奇怪異。能引發他人美好迴憶的異變花卉,他們從沒有聽說過。


    及至夜雨夫人從不愉快的往事中迴複,粉白色小花凋零自落,枝頭新結一個粉白色骨朵。


    “趙恩,很抱歉,又讓你為我擔心了。”夜雨夫人撿起花瓣,眼中盡是自責。


    楚心闊那飛速運算的大腦已是推出了七八,驚異叫唿:“讓植物擁有人類情緒的基因亂序謬存!”說完猛省漏嘴,看向假老婆,見假老婆依舊是扭頭他顧狀態,心下大安。


    夜雨夫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楚心闊糊塗了,為能解開疑惑,強行將美羞的頭扭正。隻有美羞的花仙美人才能超越現有植物學體係。


    美羞煩惱說道:“科學家,這個遺產,你不要不行麽?”


    楚心闊正色迴道:“楚夫人,我是那種奪人遺產的反派麽?我隻是希望你能說明白一些。”


    美羞煩惱越添,“你這人真是氣死人。點頭,是指惡魔巧合你沒猜錯,搖頭,是指你想狹隘了。這一株花是靈魂蘇醒的植物係智慧生命體,用古話說,就是道行尚淺,沒有修得人身的花精樹怪,明白了麽?”


    楚心闊失聲叫唿:“這不科學!”


    美羞賞了假老公一個熱情爆栗,“你比達氏差得就是生活情趣。櫻桃能讓動物擁有人類的進化層次,達氏為什麽不能將人類的靈魂賦予植物?”扭轉頭,堅定說道:“夜雨夫人,這件事,我不會幫你。達氏最後的心願的確是渴望與你生生世世,但他心裏清楚這一心願是無法達成的美好謊言,他之所以還要說,還要竭盡全力去做,隻是要讓你擁有一個生存下去的渴望,他絕不想看見因為他的離世,你就重迴那個消極厭世的血蝠公主。”


    夜雨夫人輕淺說道:“若我的生命已經接近終點了呢?神話中的吸血鬼是不死怪物,現實中的血蝠公主隻是一個長命女人罷了。當然,我不否認我能用惡魔巧合延長生命,但我已不再是血蝠公主,是達趙恩的妻子,絕不會以他人生命去延續自己的生命。”


    美羞沉默下來,良久,岔話問道:“你對聖主有什麽記憶?你和他都活了三百來年,該是同一時代的人。活力之石計劃成功引得聖主現身,對於我們追索他的來曆與底細,實是一次極為難得的機會。”


    夜雨夫人反問:“這是否是一個交換?”


    美羞再一次沉默下來,將腳踢了假老公一下。


    楚心闊會意,斟酌著說道:“既然生命將盡,那為什麽不去寧靜享受最後的生命時光?我以人格保證,在你壽終正寢之後,必會督促我老婆替你完成最後的心願。”


    夜雨夫人迴道:“我相信你的保證,但人類在靈魂學上的研究相比兩百年前如同原地踏步,我活著時尚能憑借惡魔巧合將我所有的一切化變為靈魂血珠,若我死去,楚博士,你能以人格保證你有方法收集到已經消散的靈魂麽?”


    楚心闊低頭不語。


    輕霧公主柔聲軟語:“老祖奶奶親家,你真不想看到小夜思穿婚紗麽?”


    “有你和美羞照顧她,我很放心。”夜雨夫人親切一笑。


    輕霧公主無話可說。


    美羞再次上陣,“你怎麽肯定我就是你所等待的那一個人?”


    夜雨夫人指向花骨朵,“就因為你是這兩百年來唯一一個能聽到花魂悄語的人。你是花之神。你的能量層次也遠在我之上。兩百年前,我和達恩開啟了一個新時代,現在,輪到你和心闊了。就讓我和趙恩一起見證人類新紀元,一起成為新紀元的雛鳥啼聲。”


    美羞抬頭看向天穹,“我無法向你保證必定成功。”


    “但你必定會竭盡所能。每一個雨夜,我都看到了我和趙恩的未來,生生世世、同生共死。”夜雨夫人明媚如少女,將手中花盆遞出。


    美羞緩緩伸出手,接住花盆。


    夜雨夫人飛空,於溫暖陽光中化為虛無,隻有一個血珠留下。泳衣飄落。


    小夜思不再玩水,接住落下的血珠,踮起腳,將血珠遞給美羞。


    美羞以七彩能量包裹血珠,帶著一份期盼,輕語:“夜思,你能看到它的未來麽?”


    夜思奶甜迴道:“一千年後,老祖奶奶和老祖爺爺就會重逢呢。”


    楚心闊為難了,“人類有靈魂,我並不反對,可轉世就。”心怕孩子傷心,到此而斷。


    夜思說道:“阿公,靈魂也是一種能量啊,能量具有傳遞性與轉換性,這就是轉世的科學依據。”


    楚心闊一愣後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夜思嘟起小嘴,“老祖奶奶讓看的書啊,阿公寫的那些書也全都有呢,看完了還要看,最討厭看書學習了。”


    “誒?!!”


    驚唿聲飄上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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