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季帶的地方的確是個樹林,是一個有點陰森的樹林。


    花池看了看四周,“這裏,陰氣有點重啊。”


    可不是重嘛,她們此刻就站在亂葬崗,也就是樹林的邊緣。


    四周一大片空地,大大小小的全是土包,無碑無牌,隻零星擺著幾個不知道祭奠誰的劣質祭品。


    初路看了一眼樹林,又看了看四周的墳塋,“這兒?”


    小季點了點頭,“我是跟著他從那邊過來的,我在樹林裏轉了轉,符合的地點隻有這裏了。”


    說得倒也沒錯。


    隻有這片空地符合埋屍地點。


    就是千年過去,也不知道骷髏架子還在不在了。


    初路深吸一口氣,有些嫌棄的看著這裏,掙紮了一下,“行,幹活吧。”


    “幹什麽活?”花池震驚的看著她。


    初路眨了眨眼睛。


    “!!!”花池難以置信的又看了看四周的小土包,“缺大德了季癸!”


    這不是刨人家祖墳嗎?!


    “沒事,我不缺。”初路讓開,示意她們抓緊。


    “你讓我們幹?”花池按照她的腦迴路理解了一下。


    她不缺德是因為……她讓她們幹。


    花池簡直想給她放個鞭炮歌頌一下她的缺德事跡,咋就那麽會想呢?


    初路挑著眉,像是在說,不然呢?


    小季垂著眉眼站在那裏,安然不動。


    像是沒聽見一般。


    花池暴跳如雷,就差指著初路鼻子罵她。但……


    她現在打不過她了。


    瑪德!


    花池恨恨的隨手摸了一個樹枝,開始挖土行動。


    初路找了個樹樁坐在上麵,理所應當的憑著武力值指使那兩個大冤種小鬼。活脫脫一個地主老財。


    她摩挲著腰間的嗩呐,這個東西自供台那日後便一直拿在手邊,往日裏並無異樣,甚至她都開始認為她所聽到的嗩呐與這個沒有關係,今日卻有些不太一樣。


    它在低鳴,在震顫。


    像是在傳遞給她什麽信息。


    莫非,這裏真是她的藏身處?


    兩隻鬼從清晨磨蹭到天黑,連個坑都沒挖出來。花池再次停下挖土的手,試圖跟她講道理。


    “這樣炸人家房子真的不好,上次冥警就通緝了一個變態。不但搶人家承重牆和房頂,還偷窺人家洗澡!還有一個變態,趁著人家一家老小吃飯的時候進去偽裝社區工作者,進去直接搶了人家房頂。現在還沒抓到鬼呢!奪嚇人啊!萬一把我誤認為那變態抓了怎麽辦?”


    初路瞥她一眼,小季站在一旁默默點頭。


    “知道這麽清楚?”這麽出名嗎?


    初·通緝犯本人·路表示震驚。


    她說怎麽這幾天莫名其妙加了不少聲望值,合著是因為……通緝令?


    “這都上通緝令了,都上鬼界新聞頭條了,能不清楚嗎?”


    現在基本所有鬼居民都知道有這麽一個變態了。被拆了房頂的兩家人現在還對她罵罵咧咧的。


    小季狠狠點頭,表示讚同。她真的不想被抓。


    “……”初路微微扶額,沒那麽嚴重吧?


    “算了,你們這麽挖太慢了。”


    初路再次指派小季去跟蹤元卯,自己則跟著花池迴到陸涼住處,打算從長計議。


    花池這一路都在試圖打消初路這缺德的念頭,不要再去殘害她這個小可憐了。


    初路哼哼哈哈的隨意應著,直接飄到陸涼家窗外,準備順著窗戶進去。


    窗戶是在陸涼的客廳,她剛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臥室的房門緊緊關著,味道的來源似乎就從臥室傳來的。


    花池左看看右看看,“道長不會遇害了吧?”


    “你怎麽不說有人入室搶劫,被陸涼反殺了。”


    笑話,陸涼的武力值,誰會把他砍了?


    初路走到臥室門前,直接推門。門卻紋絲不動。


    嗯?被反鎖了?


    花池直接意圖穿牆而過,卻“邦——”的一聲撞在牆上,疼的她齜牙咧嘴的。


    鬼隻有一種情況穿不過牆——那就是被貼了符篆。


    “道長?道長你還在嗎?”花池扯著嗓子開始哭嚎,“道長!你別死啊!”


    萬一想不開去投胎她就看不見他的臉了啊!


    初路掏了掏耳朵,順手去桌子底下掏出一隻大鐵錘來遞給花池。


    花池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不砸?”


    萬一道長沒死還得小氣吧啦的讓她賠錢。


    “我巴不得他死,這樣我就自由了。”初路無所謂的聳聳肩,“你要不砸,我就砸他臉上了。”


    “那可不行!”花池一把接過錘子,就算是死了,道長也得當個帥鬼。


    她深吸一口氣,掄起錘子砸了兩下,門鎖應聲而落。她攥緊手裏的錘子不讓初路有任何可乘之機,隨後抬腳踹開了房門。


    陸涼坐在臥室床上,赤裸著上半身正在給自己纏紗布,他左肩有一道血肉翻飛的疤痕,還冒著黑色的鬼氣。整個人臉色煞白,額角滿是細汗。


    看見她們進來,他額角青筋暴跳,“滾出去。”


    初路斜斜的倚在門口,目光自上而下的掃視他一眼,“喲,受傷了啊?”


    “道長!”花池兩步撲過去,看見他的傷口狠狠鬆了一口氣,“還好沒傷到道長英俊帥氣的臉。”


    主打的就是一個,隻要臉還在,斷胳膊斷腿無所謂。


    陸涼眉心跳了跳,反手摸出一張符篆來,花池眼疾腳快的跳開,“道長道長!你別生氣!我這就滾!”


    隨後花池退到門口,“沒傷到臉,走吧。”


    萬一他秋後算賬怎麽辦?


    初路揮揮手,“你先走,我再氣氣他看能不能氣死。”


    陸涼是真的快被氣死了。瑪德到了沒防住這倆玩意兒。


    花池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走時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初路湊近兩步,拽來一把椅子坐上去,“你沒打過原柚?”


    這丫的也不是特別靠譜啊看來。


    “你是不是有病?”陸涼眉眼間盡是煩躁。


    “打不過就打不過唄,我肯定會笑話你的,不用死鴨子嘴硬。”初路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膀,疼得他又一顫,他抬眼用能殺死人的眼神看他,手裏符篆隨手而動。


    但初路今非昔比,更何況還是個受傷的陸涼,她輕易便躲開,繼續笑嘻嘻的。


    “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要立誌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啊,放不放出惡鬼關你什麽事啊?”


    “你不也是做夢都要當鬼王。那他放不放出惡鬼關你屁事?”陸涼繼續冷言冷語,“你告訴我,不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幹不掉的原柚嗎?”


    初路思考了兩秒,覺得他說得對。


    “你怎麽知道的?你暗戀我啊?”


    陸涼不耐煩道:“你這麽缺愛嗎?整天愛來愛去的?”


    “缺你的愛啊。”初路死不要臉,坐在床邊,“既然你都知道,那咱們可以合作啊。”


    都是阻止原柚,和誰合作不是合啊。


    “你去打原柚,剩下的我來。”


    陸涼捏了捏手指,克製一拳打死她的想法,轉頭吊兒郎當的笑,“你幹什麽?在後頭給我加油助威嗎?”


    “也行啊。”初路晃著腳笑彎著眼,“我可以拉著花池給你跳啦啦隊操!”


    陸涼眼前莫名就浮現出他在前頭打架被打得半死,後麵兩隻鬼穿著整齊劃一的啦啦隊服跳著操喊加油……


    突然腦袋疼。


    看他氣得半死的樣子,初路大發善心的幫他上了一下藥,神色微微正經道:“你幫鬼王了卻舊事,難道是幫他複活?”


    “逆天改命大逆不道,我又沒瘋。”


    “那你幫鬼王做什麽?”眼看著陸涼又要說關你屁事一類的話,初路在他前麵開口,“當然關我事,不然你那麽費心幫我幹什麽?”


    陸涼別過頭,明顯不想開口。


    “那你可想好了,說不定我知道的比你知道得多。”初路語氣幽幽,看著他自己纏著紗布,手指蠢蠢欲動還想戳一戳傷口。


    “你先說你知道什麽。”


    “行。”初路很是爽快,半真半假道:“我想當鬼王,這個你知道。但是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和姚司都沒死透。我那徒弟你知道吧?他弄了個陣法,能讓我倆複活。我不想當人。”


    “這跟放不放出惡鬼有什麽關係。”陸涼敏銳的抓到了關鍵點。


    “好像沒什麽關係,純粹報複世界吧。”初路隨口道。“但是那些惡鬼年份有點長,我打不過。他們放出來嚴重阻礙我稱霸鬼界當鬼王的宏圖大業,我當然不想他們出來。”


    陸涼沒再說話,似是是在思考她話語的真假。


    初路催促他,“該你了,快說。”


    “姚司想恢複記憶。”陸涼的話有些模棱兩可。“了卻千年舊事。”


    初路卻隱約知道這個千年舊事指的是什麽了。


    壞了,真衝著她來的。


    這要是讓姚司知道了,不得第一個活剮了她啊?


    畢竟是因為她才會變成這樣的。


    不但國滅了,還是她這個大祭司把人嘎了的。


    哦喲喲,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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