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出生以來,都不曾體驗過所謂的失神。


    但現在的狀況,就接近於從失神中逐漸恢複過來,意識的連續性突然中斷。


    下一個瞬間,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景色映入眼簾,突然全身冒氣雞皮疙瘩。


    耳中持續聽到雨聲,連綿的大雨宛如棉花被撕成線,在其中,飄舞著無數的白色水沫。


    那副場景宛如天空與大海同謀,惡作劇地要將海平麵升高。


    伊藤警察一手撐傘一手騎著自行車,在公交亭停了下來,滿臉擔憂地看著呆呆的少女。


    “深月,深月,你沒事吧?喂?”


    他抬起滿是厚繭的大手,在靜海深月的眼前揮了揮。


    “呃”


    靜海深月倏然晃過神來,從鼻孔深深地吸入摻雜著泥土和柏油路的空氣。


    她剛從加茂湖公園散步迴來,結果走到街道上卻突然下了雨。


    但是現在,腦海中浮現出這個世界和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她在一瞬間就明白怎麽迴事了。


    那個世界裏的黑澤憐愛將信將疑地同意,於是江源京子又給梓川深月畫了紙人形,將記憶帶了迴來。


    和自己去到那個世界的做法相同,江源京子宛如是兩個世界的節點,能夠將其中的記憶用紙人形來傳達。


    她又將梓川深月的記憶送迴來了,這次甚至不需要當麵,難道是因為成功過的原因?


    “我看你的表情有些奇怪.”伊藤潤一滿臉困惑地凝視著她,“你身體不舒服嗎?需要我送你迴去?”


    靜海深月的大腦變得亂糟糟的,頭暈目眩,連站都站不穩。


    “我要去一趟江源家。”她望著眼前樸素十足的知鳥島大叔,隱隱約約在他身上感受到了親切。


    然而伊藤潤一的表情很是複雜,好比如是麵對一個莫名其妙的名字。


    “江源?誰是江源?我們島上有人姓這個的?”


    靜海深月的神情掠過一絲錯愕,她抬起手揉著鼻梁,自己竟然把這個給忘記了——


    江源慎如今已經成為了「天皇」,他在雛偶神的幫助下,重新塑造了一個專屬於他自己的世界。


    而在這個的世界裏,法則似乎不容許她和江源慎同時存在,但作為「皇後」,她擁有著現時間的一切記憶。


    她做過了證明,那便是依舊無法出島,甚至能夠操縱天氣。


    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後,靜海深月並沒有感到氣憤,甚至會莫名其妙地感到慶幸。


    可之後在神社中,她又遇見了江源京子,了解到他所締造的世界裏妹妹都是假扮的時候,本是平靜的內心深處,湧動著怒不可遏的情緒。


    因為江源慎的世界對靜海深月來說並非代表著自私、完美、救贖,它對她而言更像是某人誠心締造的精美藝術品。


    她希望那裏的每個人都能被他重新用心對待,也希望他用心對待的人擁有真真切切的靈魂,而不是隨處可見的肉體一樣普通。


    “我想去一趟神社。”靜海深月冷靜地說道。


    伊藤潤一聽著傘麵上雨滴的「劈裏啪啦」,苦笑道:


    “可現在還在下雨,不如等雨.”


    他話還沒說完,低垂的積雨雲瞬間被大風吹散,雲間可見碧藍耀眼的天空。


    灑落的陽光照在雨水打濕的地麵上,土壤的濕氣在頃刻間蒸發成了霧氣,宛如烽火般四竄而起。


    天空放晴了,就連積雨雲都被風吹成了好幾片薄薄的美麗白雲,在風的吹拂下改變著形狀。


    伊藤潤一呆呆地佇立在原地,他合起傘,然而上麵連雨滴滑過的痕跡都沒有,宛如先前的大雨全是錯覺。


    靜海深月確認著潮水的氣味,確認著海平麵的高度,重新踏上了前往知鳥神社的路。


    ◇


    來到知鳥神社,靜海深月找到了雛偶少女。


    “京子,這個世界的憐愛已經忘記了江源,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如果有要怎麽做?”


    一見麵,她便將自己的疑惑說一口氣說出來,又因為實在太過緊張,她說完淺吸一口便屏住了唿吸。


    江源京子卻照舊掏出紙人形,語氣平靜地說道:


    “不用擔心,憐愛姐忘記的是知鳥島上的江源,知鳥島是知鳥島,世界是世界,她依然存有島外的記憶。”


    “知鳥島是知鳥島世界是世界.”


    靜海深月皺著眉頭細細反省了下這句話,突然間感歎不愧是京子。


    “等等.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江源慎,其實在島外存在?”


    她記得江源慎在島外生活了五年時間,這段時間還和黑澤憐愛認識,甚至還已經和她表白過了。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江源慎還存在於自己的世界,宛如有溫熱的風兒把一團絨毛球吹散了般,裏麵裹藏著的感情像奶油般流淌。


    “嗯,哥哥此刻在島外的某一處,可能在東京,他也沒有知鳥島上的記憶,也可以說,那記憶本就不存在。”


    江源京子的語氣顯得有些落寞,同時還不忘了豎起食指抵住麵具的嘴,示意不能再說話。


    “可我還是不能出島.”靜海深月微微垂下眉眼。


    自己有黑澤憐愛的聯係方式,可莫名其妙地打過去,以她的個性絕對會認為是惡作劇。


    當麵還好說,打電話是隨便能掛斷的,自己還沒有任何辦法。


    可現在又能依靠誰呢?


    靜海深月接過江源京子的紙人形,這份記憶又該如何傳達呢?


    四周都陷入了萬物緘默的氛圍中,靜海深月不斷地在腦海中尋找著能依靠的人,可浮現在腦海中的人影,皆是匆匆而過。


    “哇塞,這位小姐,您一直都這麽漂亮嗎?”


    突然,一道聲音在她的身邊響起,把她從思緒中拉了迴來。


    靜海深月的小臉在一刹那凍結,她抬起頭望著那個人的臉。


    眼前的,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子,穿著樸素的便服,臉上的胡子刮的整齊。


    “別露出這幅表情啊,讓別人以為我是愛少女的怪大叔,其實我也是知鳥島人,說真的我有些感慨為什麽我們島上的女孩都這麽漂亮。”


    他的手捂住小腹,嬉皮笑臉地對靜海深月說,


    “我是梓川孝空,迴家尋親的,呃,是這樣,我在找一位靜海深月的女孩,請問你認識嗎?”


    當靜海深月望向梓川孝空時,迄今為止一直強裝鎮定的小臉,此刻也無可避免地扭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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