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先將盔甲穿戴整齊,隨後再將一件件武器裝備在身體上。


    不遠處的教士們還未散去,因為農神離去,他們終於敢竊竊私語討論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副教長的老夥伴們也沒有保密,將事件的前因後果給說了出來。因為本來就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許多事情看似消息傳遞很慢,那單純是消息隻在一個圈子內傳播,圈子外的人,根本就得不到任何消息。


    沒人會將類似的消息傳遞出去。


    更不要說異世界的社會結構階層分明,這一點更是誇張。訊息與知識的價碼從古到今,一直如此昂貴。


    知道了這連農神都驚擾的連續儀式的原因,許多人都對巴塔爾教士露出了可憐的表情。但就是這樣的表情卻讓巴塔爾教士原本興奮的神情冷淡下來,臭起了臉。


    “基爾,我已經感謝過了各位教士的援助,咱們領了東西後就走吧!”


    看到全副武裝的基爾緩步走來,巴塔爾教士上前一步拉著基爾的鐵甲外殼想往外走。


    副教長笑了笑,對著他的一名老夥計揮揮手,於是這名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老教士便帶著基爾兩人穿過層層看熱鬧的教士們,往教會某一個方向走去。


    名叫晴天的少女教士好奇的看著跟昨天大不一樣的基爾,皺著眉頭思考起基爾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個壞人的問題。


    副教長則招招手,讓中央儀式場大門外的眾教士們都進來,一是近距離體會一下高級儀式祝福留下的神力殘留景象,二是他正好趁此機會,給平常對講課並不怎麽上心的年輕教士們講講,這他們不願意好好聽的儀式與祝福,到底有多麽厲害。


    他其實心裏也明白,為何年輕教士們情願多花時間在祈禱神術上,而不是在儀式祝福上,原因就在於祈禱神術他們天天都能接觸到,但儀式祝福卻對教士的資格和實力有著不小的最低要求。


    而且他進行講課時,也隻能幹巴巴的照著前人總結的書籍進行講述,又不可能真的在講課時釋放一個強力的儀式出來。


    儀式祝福所消耗的神力遠超祈禱神術,其與戰場神術的消耗不逞多讓。都是讓年輕教士掂量自己身體內積攢的神力能不能釋放的高階技術。


    還好,今天這個機會不錯,雖然他和他的老夥計們都消耗了許多長久積攢下來的神力,但行正事,做神明安排的事情,農神會給予各種補償的。


    神明都是偉大而慷慨的,不會說讓你辦事,又不給你好處。


    這一點,許多年輕教士都看不清,而他這種老家夥,卻早已明白這個道理,不然自身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實力與地位。


    -


    “這位老教士該怎麽稱唿?”


    走在被蔓藤纏繞的石柱廊道裏,基爾小聲的向著巴塔爾教士詢問帶他們領取之前說好的賜福道具。


    “什麽老教士!是明古見習牧師。別看叫做見習牧師,其實絕大多數的教士終其一生都在牧手的職位上幹一輩子,根本沒有機會成為見習牧師的資格。”


    說道這裏,巴塔爾教士情緒低落了起來,似乎也意識到,他自己有很大機會一輩子也升不到見習牧師這個職位。


    雖然年輕就成為牧手,但其他人也大多都是這個職位,大家都彼此彼此罷了。


    基爾不管巴塔爾教士的愁怨,走快一點,來到沉默著帶路的明古老教士身旁。


    “明古教士,咱們等一下去哪裏領取受過賜福祝福的道具啊?對了剛才儀式祝福的那個祝福,跟這個賜福祝福的是一迴事嗎?”


    麵對基爾的問題,老教士麵無表情。他神色雖然有些疲憊,但走路的步伐卻每次都一個距離。輕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老教士在基爾疑惑的表情下還是迴答了他。


    “基爾勇士,它們差不多,但又很不一樣。”


    “怎麽說?”


    他們此時正好走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花園旁,花園中生長著眾多鬆樹,而在布滿鬆針的花園地麵,卻生長著眾多依靠稀少陽光和鬆針腐爛維生的寒地植株花朵。


    中心處有一個小小的石製噴泉,老教士正好要抄近路從花園中穿過,便帶著基爾兩人在噴泉旁坐下,坐在石製噴泉的石頭圍欄上。


    基爾咣的一聲就坐在了石頭圍欄上,看的老教士眼角抽搐,生怕基爾這樣莽撞的一屁股坐下去,將這個噴泉給坐垮了直接。


    還好,這是用整塊岩石豎立修建的,非常結實。


    巴塔爾教士坐在老教士另一邊。


    他們兩人看出老教士有些疲憊,便順從對方的意願,坐下休息一下。


    正好,周圍的鬆樹花園雖然占地不大,但層層疊疊的鬆樹卻遮擋住了周圍的教會景象,反倒是給人一種來到了北國嚴寒地區的感覺。


    周圍相當寂靜,除了噴泉中水流落下的聲音,周圍安靜極了。原本農神教會就是一個非常安靜的地方,這裏估計是鬆樹的吸音效果,格外安靜。


    “怎麽說呢。”


    老教士坐下後,喘了一口氣,便給基爾解釋起他的疑惑。


    看來這位明古教士雖然臉上表情不多,但其實也是一位心地熱情善良的老人,麵對年輕人的問題,還是會給予解答的。


    “簡單來說,它們本身都是農神神力的一種有序的聚合所產生的外顯作用。關於神力本源那不是你我能思考的事情,隻說神力有序聚合,其中兩者的差別便在這裏。”


    老人頓了一下,彎腰伸手從噴泉中用手舀起一小捧水,慢慢輕輕的喝掉。


    “受神力的對象;神力內在的編織規則程度;聚合的緊密;神力的多寡;外顯的效果。”


    基爾一聽老教士說的這些就有些頭大,好像重迴上輩子在大學中聽講師大而化之的將那些深奧的內容。


    巴塔爾教士卻大概能聽懂,扳著手指頭數著老教士說的話。聽完後,他似乎發現自己多年前學習的知識已經在駐村的時間中忘掉了大半。


    於是露出一副訕訕的尷尬笑臉。


    “儀式祝福,賜福祝福。雖然名稱看起來都差不多,這也容易讓基爾勇士你這種門外之人感到迷惑。但其實差別真的很大。簡單來說,儀式很難一人完成,多人配合的話,其中還有一個配合的問題,你剛才所見的儀式一切順利,那都是因為參與儀式的我們,已經是熟悉多年的老夥計了,類似的不同儀式我們每年都給許多人舉行過很多次,所以看著輕鬆。”


    老教士搖搖頭:“但你沒發現嗎?六個人每個人都要釋放的神力一致無誤,至少不能相差太大,這本身就難以做到。更不要說誰先誰後,動作完全不能衝突。儀式本身,其實是神明們編織出來供我們集體跨過人類本身實力不足的一種舉措。”


    老人將手舉起,對著太陽擺弄著:“我們人類啊,實際上在所有智慧種族中,不上不下,雖然沒有不足之處,但也沒有很多優點。也就一點好處,在人類社會中成年的人類,至少都有著一定的思考能力與智力。而且我們夠多。”


    “至於賜福祝福,這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它其實是一種單個教士就能完成的神力聚集編織轉移。將平常積攢下來的神力聚集在一些物件上,並不斷的進行神術釋放或者祈禱,受教士操控的神力便會簡單的受影響而聚集在物件上,並在一定條件下擁有一個內在的小小循環。”


    基爾用手指小心的撓撓臉頰,他覺得自己大概聽明白了,但有沒怎麽明白。總之,好像是明白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老教士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真的明白了?”


    “嗯,明白了!”


    老教士點點頭,眾人便在休息了一陣後,朝著存放貴重物資物品的地方走去。


    -


    那是在一棟高大的教堂背後小屋。


    他們從內部有音樂響起的教堂繞行,從教堂外的石道走到教堂的後麵。


    在這裏的一小片空地上,有著一棟石頭做的小屋。


    屋子周圍有著一道道頂端雕刻有農神與四位季節女神的石柱。


    而小屋本身看起來像是用一整塊巨石所雕刻出來的,屋子外麵除了正麵的一道金屬閘門外,並無任何接縫與出入口。


    明古教士走在前麵,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隻是手掌一扇,小屋門口的金屬閘門就乖順的向下落下。


    門後是一道向下的旋轉石梯。


    不出所料,重要的地方都藏在地下。


    基爾笑笑,走在最後頭,第三個進入石梯向下走去。


    旋轉的石梯並不陡峭,估計是考慮到一些實力和地位都很高的教士都是老人,所以不會將這個通向存放物資物品的地方修建的很是難為人。


    兩米寬的向下石梯,每一節的石梯高度很有限,並且樓梯很寬,方便是方便了,但對基爾這種年輕人來說,走起來就很不舒服了。


    他們向下大概走了有十多米深,周圍的照明全靠前麵兩位教士身上發出的農神神力青光。基爾這才明白為何這個樓梯中並不設置照明設施,原來對教士們來說,如果短時間內需要照明,完全可以讓自己身體內的農神神力映照出來就行了。


    瑩瑩的青光雖然不甚明亮,但照個路卻是綽綽有餘。


    基爾擺弄一下自己的長劍獵殺的劍鞘,還有身後背著的越水頭顱雙手斧,讓它們都發出微光來。別人能發光,他也不能落後不是麽?


    要是被人小瞧了怎麽辦。


    到達樓梯底部後,麵前又是一道金屬閘門。


    明古教士這迴沒有那麽輕鬆的將門打開。他將自己的手掌貼合在金屬閘門的某處,身上的神力光芒一放一收,金屬閘門再度落下,將門後的情況展現了出來。


    -


    門後是一處較為開闊方正的地下大廳,大廳較為空曠,隻有一些石頭書架貼在牆邊。


    正對著金屬閘門的地方,即地下大廳的盡頭處,同樣有著一座白石雕刻的農神神像。而在大廳四個角落,則豎立著另外四座樣子和動作各不相同的女神雕像。


    基爾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四季女神的神像。


    果然,隨著走入這個大廳,他輕易的就辨認出了四座神像都是誰。


    一進門左後方的那位雙手抬起,做出一副贈與東西模樣的女神,其神像的腳邊有成摞的豐收農作物,哈哈,這位肯定是秋之女神——孤獨。


    而一進門右手身後的則是一座扛著伐木斧的健壯女神,祂的臉上露出爽朗的笑容,一手扛著伐木斧,另一隻手則豪邁的拿著一杯矮人風格的酒杯,看起來伐木喝酒兩不誤。這一位肯定是冬之女士——翠兒奈斯。


    而地下大廳盡頭左前方的神像穿戴涼爽美麗,腳穿涼鞋,一手提長裙下擺,一手扶頭頂的女士貴族遮陽帽,顯然這位就是能代表夏天的夏之女神——繁茂。


    最後在前方右側的則是春之女神——喜悅。這位女神姿態端莊的穿著長袍,靜靜佇立在原地,隻是這位女神正打著一把用薄羊皮製作的皮傘擋雨。臉上正露出絲絲微笑。


    地下大廳內的照明全靠這五座神像發出的明亮白光。


    這時候基爾才明白,為何本地人會說蒙托卡城東側的白石城牆關卡不論白天黑夜都很明亮的原因了。


    如果那座矮人製作的城牆都如這些神像一樣能發出明亮的光,那倒是一副奇景了。


    大廳中是有人在的。


    隻是他們下來時,這裏僅有的幾位教士正在農神神像跟前或坐或立著進行祈禱。


    不過當他們正式進入大廳後,這幾位都快速的結束了祈禱,轉身看向他們三人。


    “是明古見習牧師,您帶著這兩位來此,是有何要事,是否奉副教長的意思?”


    朝明古教士說話的,是一位同樣老邁的教士,不過與一般農神教士穿戴長袍多為淺色不同,這位發問的教士身上長袍顏色漆黑,要不是同樣胸口繡著農神的徽記,基爾都認不出這位是一位農神教士。


    其他左右站立的另外四位教士,都是中年人,看身上長袍,似乎跟老者一樣都是牧手職位。


    “是的,這兩位是得到偉大農神使命,前去執行一項危險任務的勇者。這是喬-基爾勇士,偉大農神欽點的‘來者’,此行協助南部行省的洛薩-巴塔爾教士拯救被亂軍擄走的信徒與民眾。”


    明古教士從自己袖子中一掏,拿出了一個能代表副教長的小小農神神像出來。


    一見這個東西,對麵的五名負責這裏工作的農神教士便都認可。於是點頭詢問他們需要什麽幫助。


    “給這兩個年輕人一些足以勝任此行的賜福祝福武器道具。”


    明古教士側過身讓開,讓對麵的人能清晰的看到跟在他身後的基爾兩人。


    “這位,基爾勇士。武備齊全,還需何物?”


    基爾上前兩步說道:“我需要一些能在多山多河多森林的南部行省方便活動的輔助道具幫助。”


    這麽一說,對麵的人便明白了,他們五人輕聲商量了一下,隨後便由最年輕的一位走到大廳一麵牆壁麵前,不知道幹了什麽,那麵厚實的岩石牆壁便凸起向一側滑開。


    露出了其後的一個房間。


    房間門口還有帶鎖的金屬欄杆阻攔,那位教士從腰間的鑰匙環上找到鑰匙,打開了金屬欄杆後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便抱著數件物品走了出來。


    對方來到門外後先將東西放下,重新將金屬欄杆鎖上,石牆合攏後,才抱著東西走過來。


    身穿黑袍的老邁教士伸手虛提,大廳中間的地麵便升起一大塊,抬高一米多後,正好成為一個可以不大不小的放置物品的石桌。


    取出的東西一件件放在了石桌上。基爾看到,最主要的便是兩件顏色斑駁的,帶有不少樹枝灌木枝條的植物頭蓬。


    除此之外還有一套金屬釘與數枚石球搭配在一起的組合物品。


    還有兩個小小的木製農神雕像。


    一個不過手掌大小的迷你小屋玩具。


    基爾好奇心大起,開口便詢問這些東西都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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