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鳥兒斷掉的頭顱斷口上,流淌出來的少量血液發著光,帶著少量的魔力,意外的將被鮮血浸濕的鳥籠底部的幹草枯葉給引燃了。


    基爾一腳踩下,噗嗤一聲將剛剛引燃的火焰給踩滅。


    將短劍收迴劍鞘,基爾伸手用手指捏起頭冠還在發光,但一雙眼珠已經失去神采的鳥頭。將其提起放在鳥籠外,隨後再小心的將頸部不住噴出發光血液的美麗鳥兒身體捉了出來。


    提著無頭的鳥身子,基爾在鳥籠外的廉價木製地板上,以斷頸處冒出的些微鮮血畫圖,先是一個大圓,隨後在大圓外畫上許多小圓,一重又一重。


    隨後斷頸上血有些幹渴,基爾拍打一下有著美麗羽毛的鳥兒屍體,見沒有作用,隨後使勁在地上摔一下。


    這下從斷頸那裏又開始往外冒血了。


    在大圓的內部中間空出,隨後兩側畫上兩個相對映的三角形,代表鳥類的雙翼。接著再雙翼中間往上,畫出一個橫著的三角形,代表鳥類的頭顱。


    基爾比對一下,雖說有些粗糙,但跟昨夜睡夢中那位鳥類神明讓他畫的儀式圖案基本一致。


    基爾點點頭,他將鳥類的身子放在中間,隨後抽出短劍,先砍掉屍體上的美麗雙翼,再砍掉纖細的雙爪。


    爪子他猶豫了一下,因為不在儀式所需的獻祭之中,他將這雙爪子收進了自己的口袋。


    雙翼一左一右擺放,身子放在中間,隨後他撿來斷掉的頭顱,踩滅了因為頭顱斷口上冒出的魔力火花引起的一小片灼燒火焰。


    將頭顱擺在應該在的位置。


    “所以,怎麽讓它燃燒起來呢?”


    基爾自言自語的話語還未落下,鳥頭斷頸處由發光血液變化的魔力火花就點燃了鳥兒原本軀體上的羽毛。


    而且好像發光的血液中自帶微弱魔力,火焰立即從斷頸到軀體,隨後沿著用發光的血勾畫的儀式圖案,將一雙美麗羽翼也引燃起來。


    接著再引燃周圍一大圈的圓形,還有外麵多重的圓形。


    這一刻,原本隻是血液被引燃的微弱火焰,突然像是打開了什麽一樣,猛的一漲,放出灼熱的氣息。


    基爾都被這股熱浪逼退了兩步。


    他驚疑不定,生怕這股詭異爆發的火焰將周圍的發光植物都點著了,造成不可收拾的火災。


    但很快,不過一兩秒,火焰似是被吸收進已經死亡的鳥類屍體內。


    就在基爾麵前,那原本被他殺死,隨後拆開用作儀式的美麗鳥兒屍體,又在火焰中連接在了一起。


    不對,不能說是連接,更像是縫合一般。


    木製的地麵被屍體上的火焰炙烤的滋滋作響,一片碳化的漆黑。


    這跟儀式圖案一般大的被烤黑的木製地板,像是象征著什麽,碳化的黑逐漸扭曲為一片讓人不安的陰影黑色。


    就像是這塊位於房子二層懸空的木質地板下,連接到了一個幽深無比的漆黑深井一樣。


    基爾隻是望了一眼,就感覺自己的精神一陣恍惚。


    他立即再倒退兩步。


    但謹慎沒有必要,因為就在這個猶如漆黑深井的一大塊黑色圓圈出現後,重新‘複活’的無腳鳥兒,身上的火焰快速變得漆黑,也變為了基爾熟悉的陰影一樣。


    “卜多麗卜多拉卜易卡神明?”


    基爾試探的問了一句。


    黑色陰影覆蓋的無腳鳥嘲諷的“嘎。”的叫了一聲,隨後向下一鑽,飛進了木地板上的黑色陰影深井之中。


    一句話飄了出來:“幹的不錯,很有記性的人類小子。”


    隨後下一個唿吸,黑暗陰影收縮不見,原地隻留下了一大塊被燒黑的木製地板。


    即看不清之前地板上的儀式圖案,也無人能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麽。


    “唿,應該成了。走吧。”


    基爾判斷了一下這裏沒有明火與陰燃的火星,隨後快步朝著預定的地方跑去。


    他得抓緊時間了,在這裏耽擱的時間已經超出他的預料。


    -


    種植發光植物的商會庫房外。


    盜賊團老大在街角處露了一麵,隨後便在手下的護持下走遠。


    “這家是幹什麽的?”


    他問向手下,自有熟悉這片的手下提供情報:“頭兒,是鎮子上唯一一家售賣咱們大家家裏麵照明的發光植物的商會,‘魔術光植’。”


    老大用手指搓動下巴:“有什麽東西是值得上麵派人過來專門弄的嗎?那些發光植物要不了多少錢對吧?”


    “頭兒,有貴的,有便宜的。咱們各個據點裏的都是便宜貨,聽說人家手裏有貴族老爺們也會種在花園裏的值錢品種呢。”


    但對盜竊商品心裏門清兒的盜賊老大來說,貴族老爺們稀罕的東西雖然有些價值,但畢竟還隻是發光植物。


    可能的東西與人手對不上。


    如果隻是小東西,派個人過來知會他一聲,他當然會為了討好上麵將東西搞來,哪裏需要專門派一隊人偷偷摸摸的去做這件事。


    “不對,去打聽一下,派人到隔壁的商會小心的問一下,到底這家商會有什麽名堂。謹慎一下,畢竟旁邊就是治安民兵駐紮的地方,別惹上那些貪財的家夥。”


    命令發出,立即有手下派出專門打聽消息的人手出去,到剛放工不久的隔壁商會打聽消息去了。


    “我有感覺,幾批人行動,肯定不是小事情,咱們往後退一退。”


    盜賊老大猶豫了一下,隨後謹慎的讓所有跟著他的人向後退。


    -


    芬利與波爾勞坐在隻有一匹馬拉著的小馬車上。


    他們一出過夜的建築後,就按照計劃,繞著怪風鎮的建築外,從鎮外快速繞行到了靠近計劃地點附近的鎮子外麵。


    “一,二,三。沒錯,按照多德爾大,不多德爾閣下的安排,就是這裏,咱們從這條路進去。”


    芬利雖然說是配合波爾勞,但因為兩者地位高低不同,所以行動起來後,就變為了芬利指揮趕著馬車的波爾勞行動。


    波爾勞自無不可,因為的確就是這個路口進去。


    哪怕他從來沒有來過怪風鎮,但在遠處第一眼看到鎮子的模樣,他就心裏清楚想要在鎮子上趕車,就得算準自己在鎮子的哪個地方。


    本地人可能會因為街道上居民或商會的大門來確定自己到底在哪裏,但外人就必須得從外麵來數自己在哪裏,要去哪裏,選準一個進入的路口就最為重要。


    “這地方賣鎮子地圖給外地客商估計是一筆好生意。”


    波爾勞開了個玩笑,但芬利卻覺得不行:“地圖是重要資源,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售賣給外人的。自己憑借印象來製作自用地圖都有些勉強,更不可能專門製作給外人的詳細地圖了。萬一有人打上這裏的主意了呢?”


    頓了一下,芬利說了一下他的看法。


    馬車準確的進入了狹窄的街道,這更適合手推車行進的狹窄道路,一輛馬車走進來實在是太過勉強了。拉車的馬匹緊張的看著兩側愈發逼近的平整牆麵,有些緊張的打起了響鼻。


    “安心,安心,好夥伴,相信我。”


    波爾勞安撫一下馬匹,隨後施展高超的駕駛技術,竟然不讓兩側的建築牆麵有任何一次擦到馬車車體。


    芬利這才對一同行動的同伴另眼相看。


    說實話,片刻之前他還嫌棄克勞騎士找了一個這樣趕車的馭手‘外人’,參與此次機密的行動。基爾當然不是外人,甚至基爾還要比他們這些克勞騎士多年的下屬還要自己人一些。


    芬利有些酸溜溜的想著,他平常也勤練武藝,但真的不甘心,基爾這個小子去年才在肯德爾城冒頭,接觸戰鬥不過一年。


    前些日子就能一個人將包括他在內的十人一起給赤手空拳的打敗了。


    基爾一個人,他們這邊十個人,結果還被打敗了。


    真不甘心,但不甘心也沒用,不得不承認基爾戰鬥的天賦很強。


    想到這裏,他又瞄了一眼有著高超駕馭技術的波爾勞,終於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比他們要強,而且強不少。


    芬利一邊算著要走的路,一邊隨後說道:“這鎮子的建築非常適合在內部進行戰鬥,逐屋進行抵抗的話,數倍的軍隊都不容易打進來。可一但進攻方有了詳細的鎮子建築地圖,便可以找到防禦上的薄弱點,依靠拆毀建築牆壁來快速突進包抄防守方的士兵。”


    波爾勞聽不太懂,隻好笑著敷衍說著沒錯、的確之類的話。


    馬車轉向時,芬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之後要派上重要用場的馬車擦碰建築從而受損。


    但讓他和周圍路過的本地鎮民們都沒想到的是,波爾勞的技術真的很厲害。他看出了因為需要轉向的路口太過狹窄,不能讓連馬帶車長度過長的馬車直接轉向。


    於是他倒著進行轉向。


    要走的方向在左轉,他先直接駕馭馬車在轉向的路口直走,讓車頭的馬匹先越過街道,而馬車本身還在交錯的路口上。


    接著讓芬利幫著推,和馬匹倒著倒退,將馬車倒退向右側的街道。


    一直退,直到連車帶馬都倒著進入右側的街道後,他在讓馬車直走,直直的走入正確要走的左側街道。


    “幹的好!我不會駕馭馬車,但真沒想到可以這樣。”


    芬利衷心的稱讚著,波爾勞也輕笑一聲,顯然對自己的技術很自豪,畢竟他不僅能在這個狹窄的路口轉向了,還沒讓馬車擦碰到任何一點。


    就連路過的本地鎮民也稱讚他的技術很好。


    再向前走一段,芬利開口說道:“就是這裏,停車。”


    波爾勞將馬車停下,車體貼在街道一側,與建築牆體僅有不到一指的距離。這樣馬車左側還能正好供一個本地人推著手推車勉強擠過去。


    “咱們等信號就行了。你幹的不錯。”


    芬利說道。


    波爾勞扶一下頭上帶著的防風圓布帽,點點頭。但他剛想伸個懶腰,緩解一下有些困倦的精神,畢竟他昨晚緊張的一夜沒睡。


    這時候,他的腰部被芬利用手肘撞了一下,這讓剛才被誇獎的波爾勞有些奇怪。


    芬利臉色冷了起來,看起來很嚴肅,嘴角抽動一下,微弱的交代聲傳來:“別動,別動。”


    “我不知道怎麽了,但別轉頭,低下頭就行,前麵和後麵有人在盯著咱們。”


    波爾勞一震,緊張起來,他將手裏的韁繩緊緊攥緊,低聲問道:“失敗了嗎?失敗了嗎?要不要撤退,這裏雖然狹窄,但我有自信馬車跑起來別人攔不住。”


    “別胡言亂語,多德爾閣下沒說其他方案,咱們就沒有除了方案之外的其他行動可能。給我老實待在原地等閣下的信號,你敢在此之前有多餘舉動,別怪我不客氣。”


    芬利也經曆不少戰鬥,此刻雖然局勢突變,但他還是冷靜了下來。


    不管前後盯梢他們的人是誰,要幹什麽,他們兩人的任務就是看好馬車,在接到信號後將馬車趕到指定地點,載上貨物帶人離開。


    不管如何都得完成克勞騎士交代的任務。


    畢竟安排芬利此時在車上,還按照他的要求配備的一雙手斧,顯然就是為了此刻的情況做的保險準備。


    “冷靜下來了嗎?”


    “嗯。”


    芬利低聲說道:“你趕你的車,其他的交給我。放心,我的任務不就是這個嗎?一切都在多德爾閣下的預料之內。”


    芬利不知道這是不是克勞騎士的預料之內,但此刻他隻能這麽說,畢竟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用眼睛餘光瞟了一眼前麵街道轉角處反複路過出現的人,他有些疑惑。


    身形有些過於消瘦了,不像是能戰鬥的人的樣子。


    再裝作跟波爾勞說話,他扭頭向右,隨後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了一下背後盯梢的人的情況。


    背後的人估計是覺得不會被發現,所以也沒躲藏,隻是離得稍遠的蹲在街道邊上,大膽的看著馬車方向。


    破衣爛衫,也不像是能戰鬥的樣子。


    更多看起來是專門在街頭盯梢的探子。


    就跟肯德爾城玻璃街上扒手們專門挑選不那麽肥的肥羊的扒手放哨的人一樣。


    這種人不會親手下場偷盜,而是一般帶著自己管理的三兩個扒手,在自己被‘許可’的街道上巡遊觀察,就連本地居民都一般不知道這種街溜子實際是指揮管理扒手們的小頭目。


    在看到合適的目標後,這人才會將躲藏在一旁的手下叫出,偷偷的吩咐目標是誰,和大致能偷多少錢。


    也不是每次都得一口氣將被偷者全部的錢都偷完的,有著固定街麵的扒手們都隻會神不知鬼不覺拿取部分錢幣。甚至發現摸了金銀幣還會再想辦法再送迴目標的錢袋中。


    就是怕目標丟了大錢,大吵大鬧,惹來麻煩。


    如果因為丟了很多錢而使得目標整日在街道上尋找扒手,這對他們的‘生意’可不是好事。


    同時還有其他的一些規矩,類似治病救人的錢不能偷本地人的,畢竟扒手也是本地人,封建社會中人都是大多固定在一個地方的小社會裏。因為偷了治病救人的錢款,死了人的家庭可不會真去找教會草藥商的麻煩,而是大多會發動自己的家族人脈關係,找出偷錢的扒手,私下複仇。


    這種事情多半會鬧得很多條街道不能開展‘生意’,扒手們都會沒有了收入,自然就沒有了孝敬上麵黑幫勢力的錢款,還得挨打受罰。


    裏外不是人。


    當然,最好的目標便是外地人,這也是為什麽作為貿易線路上的城鎮中,暗處的各種勢力最多的原因。


    畢竟開展各種違反法令的犯罪活動,也是為了錢財,較為封閉的鄉村是沒有扒手小偷的生存土壤的。隻有關卡、貿易港口、商路沿線、大城鎮這些地方,產生了他們能活躍的土壤。


    芬利是城鎮衛兵,因此隻是稍稍打量,便猜出了盯梢者的可能身份。


    但這更讓他感到疑惑。


    他們搶奪行動的對象可是怪風鎮防護體係重要的一環——防空箭塔上的大型兵器,怎麽不是治安民兵,而是這些人在盯梢呢?


    奇怪。


    -


    維尼拉、科爾多茲兩人,騎著快馬,趕著另外四匹攜帶了物資的馬匹從鎮子建築中衝出,噠噠噠的讓馬匹們輕鬆漫步在一片淩亂的鎮外草地上。


    他們在計劃中需要徘徊在這裏,隨時接應從鎮子中出來的克勞騎士等人。這些馬匹是他們完成行動後,能快速甩開鎮子可能出現的追擊人手的保證。


    這些馬雖然不是本地草原馬那種高頭大馬,但也沒有本地馬格外懼怕鷹身人怪的弱點,都是克勞騎士在肯德爾男爵親衛的馬匹中挑選出素質最好的數匹。


    帶上足夠他們使用數天的物資,這樣哪怕在最壞的情況下,他們也能憑借克勞騎士的庇護,完全一路無需在之後的村子過夜,直接馬歇人不歇的穿過怪風草原。


    跟肯德爾軍隊在南邊的卡文領匯合。


    克勞騎士當然知道他安排這樣兩人帶著馬匹在鎮外來迴巡遊很奇怪,但他賭的就是此時是早上,算是怪風鎮的‘夜晚’時間,在過夜或者重新出發的商隊都走了後,沒人會去關注鎮子外麵這兩人到底在幹些什麽。


    開始時當然是這樣。


    維尼拉、科爾多茲兩人開始還緊張的提著一口氣,左顧右盼的觀察著一些跟他們一樣從鎮子裏出來的人馬。


    但很快他們就鬆了口氣,因為那些按照商會組織起來的本地人,雖然好奇他們兩人趕著馬在外麵溜達不知道幹些什麽,但沒人過來詢問。


    那些人都是兩三人同乘一匹馬,或者坐在空載的馬車上,手拿割草的鐮刀,稍微離鎮子遠一些,就跳下來,排成一列,動作熟練的將柔軟欣長的大片青草割取下來。


    這些人都帶著手套,怕的就是割草的時候,手掌沾染了一些花朵的汁液,從而出現不適症狀。


    畢竟有些花草是可以食用的,而有些花草就是碰一下手掌都會紅腫起來,割草時要追求效率,自然不可能將草叢中的花朵單獨挑出來,隻能現在先全都割掉,等到草料運迴鎮子後,他們再坐在商會倉庫中,慢慢的將草料進行分揀。


    不過過了一陣,鎮子的外側建築街道口,隱約的出現了幾個身影。


    維尼拉、科爾多茲兩人騎在馬上,視野開闊,很容易的就發現了鎮子內有人在窺視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在成功接應克勞騎士一行人之前,如果對方不做反應,那他們也不做反應。


    但暗中,兩人已經握住武器,隨時準備戰鬥。


    跟大群鷹身人怪戰鬥過並勝利後的肯德爾人,毫不畏懼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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