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托爾村新一輩的年輕人卻基本上沒有見識過騎士的本領,因為本地怪風草原原有的騎士領主多次死在了討伐鷹身人怪的戰事中,這些年輕人,甚至有些覺得騎士老爺們並沒有故事裏說的那麽了不起。


    於是,這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不顧一切的朝著魯米騎士衝去,打算打倒了這個騎士後,再將騎著高大戰馬的另一位騎士也跟著打倒。


    怎麽說呢。


    魯米騎士奚落的笑了一聲,警告已經做過了,此刻這些朝他打來的年輕人,必須得修理修理。


    也不用其他手段,直接張開手掌,衝著麵前打來的村子年輕人腦門就是用掌底撞了一下。


    咚,一個最近的年輕男性村民被魯米騎士一撞,就好像主動迎上去一樣,兩眼一花,翻倒在地。


    又是一個,咚!


    一個身強力壯的姑娘悶哼一聲被撞在腦門,立即四腳朝天的軟倒在地。


    仔細區分一下的話,還是能看出來,魯米騎士在對付女人時,已經盡力收著勁兒了。而他此時的手段,更多的主要借著衝過來的人的力道,將自己的手掌掌底迎向來人的腦袋上,出乎預料的一下撞擊,反倒是被打的人自己出力氣將自己給打倒了。


    這招是他在軍隊裏經常收拾頑固蠻橫士兵時的手段,不傷人,但有效。


    咚咚咚咚,連續幾下,跑過來試圖衝擊他的村子年輕人都連番倒地,反倒是讓場麵顯得詭異荒誕許多。


    不遠不近滿是人看著,每倒一個,周圍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自然也有人搖搖頭,覺得理所應當,本地村民實在是沒有常識,竟然讓絕大多數的年輕人這樣招惹一名騎士。


    還好,商人們都從命令和場麵上看出來肯德爾人不願意招惹人命,已經盡量克製許多。


    其他村子裏的年輕人也不是傻子,見到前麵跑的快的同村夥伴這樣誇張的下場,也都漸漸駐足了腳,躊躇不前。


    有人嘴裏還不幹淨的咒罵兩句,魯米騎士的視線掃過去,立即就將說話的人嚇的閉上了嘴巴。


    這個時候,因為魯米騎士的短暫阻擋,在他身後不遠處,克勞騎士已經聚集起力量,隨著肉眼可見的淡淡土黃色光芒從戰馬蹄下的土圍牆上冒出,克勞騎士拉緊戰馬韁繩,得到主人心意的健壯戰馬原地一個起跳。


    稍微躍起三米高,隨後四蹄重重落在原地。


    轟!


    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下方是底下通道大門的這段土圍牆好像被打斷了脊骨的野狗,直接從這段向下塌陷而去。


    原本底下的通道大門和通道左右兩側的小房間都被掩埋,灰塵和沙土從兩側傾斜的通道中噴湧而出,遠遠的擴散開去。


    朝向村子內側通道的商隊人們都將頭臉轉過去,或用手掌捂住口鼻,或者撩起身上披著的鬥篷遮擋麵部。


    地麵上土圍牆垮塌帶來的不斷震顫也很快消失,讓被驚嚇了的馬匹很快在商隊馭手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因為是春季,前些天這裏才下過雨,所以不管是圍牆或者通道內的地麵都不怎麽幹燥,所以垮塌帶來的灰塵與煙霧很快就消失不見。


    當怪風草原上永不停歇的風,唿嘯著將這些灰塵翻滾著吹走,出現在所有人麵前的,就隻剩下駐馬於這段土圍牆廢墟之上的克勞騎士。


    似乎做了一件小事一樣,克勞騎士甩甩韁繩,高大又健壯的披甲戰馬也溜溜達達的小步越過垮塌的廢墟,上前與魯米騎士站在一起。


    -


    魯米騎士吹了一聲口哨,很快,他的戰馬也一個縱躍,輕巧的跳過並未垮塌的土圍牆。


    看那架勢,哪怕是穿著馬用鎧甲的戰馬都能輕巧的一次性跳過三米高的村子圍牆。見到這一幕的所有村民都安靜的沉默了下來。


    “怎麽樣?你們有什麽要說的嗎?”


    克勞騎士對著沉默走上來的村子老人和中年人直接問道。


    幾個村子裏掌握著權威和管理的老人互相看了看,隨後竟然按照帝國的禮節跪了下去。他們幾個一跪,其他中年村民也跟著跪下了。


    年輕人雖然不願意,但在其他人的拉扯下,也扭扭捏捏的不情願跪了下來。


    等到這些人按照帝國那邊的禮節表示臣服後,克勞騎士與魯米騎士對視一眼,多年的朋友立即就交換了意思。


    隨後克勞騎士出聲說道:“哼!聖霍爾斯王國的人民不應該行帝國的禮節,看來哪怕遷徙來此多年,還是有不少人不知道自己倒地在哪個地方?”


    說完,不給村民們說話的機會,他接著說道:“今夜我們的軍隊就駐紮在村子裏,都快去做好迎接的準備吧!別起其他的心思,我們單純隻是過境。”


    說完話,他調轉馬頭從剛才第一處震塌的圍牆凹陷缺口騎馬出去,引導命令軍隊進入村莊。而魯米騎士則命令驅趕商隊將村子圍牆內部散亂的馬車空出來,等一下停放軍隊的後勤馬車。


    -


    看到克勞騎士迴來,肯德爾男爵立即命令軍隊分批次進入村子。此時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下來,還是多虧了草原的地勢平坦,遠處太陽落山的地方沒有高聳山脈阻擋。


    不然平常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士兵們原本都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在有大風和會飛怪物的情況下,今夜到底要怎麽過夜。難道就直接這麽睡在草原上麽?


    夏季或許可以,但刮風的春天卻不行。


    夜晚氣溫較白天還是會低上許多,加上大風後,體感溫度會更低。如果不住在營帳中過夜,怕許多人一晚上就會被活活凍死。


    基爾隨著得到命令的一隊民兵走在隊伍前頭,第一批的進入村子內部。


    遠處看的時候他就覺得村子裏那低矮的建築占地很大很廣,進入村子後一瞧,這才發現這村民們自己修建的建築真的很大,而且神奇的是,雖然村民們垂頭喪氣的,但他們還是一匹匹的引導著各個商隊將各自的馬匹集合起來,隨後經過低矮建築一側修建的半地下通道,依次牽進建築內部。


    而各個商隊也是提前將自己的馬車都一輛挨著一輛擠在一起,隨後用繩索捆起來連住。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基爾捉了一個商隊的夥計詢問。


    這個夥計是一個隨軍商隊的人,他也並不知道,隻是按照商隊管事的命令,別的本地商隊怎麽做,他們就跟著怎麽做。


    基爾一拍腦袋,轉而詢問起血牙斯特。


    這個家夥是這段商路上的老油條了,一年走好幾個來迴,這裏自然是十分熟悉,關於為什麽要這麽做,肯定明白。


    “為什麽要把馬車連起來?”


    血牙斯特一愣,隨後指指天上:“晚上也會刮特別大的風,不連起來的話,馬車一晚上會被風吹跑的。雖然不會跑多遠,但運了商品貨物的馬車互相撞擊,還是會導致貨物損壞。而且雖然各個商隊的馬車上都有記號,可一但自己的馬車與其他家商隊的馬車混在一起,對方趁天亮前偷偷抹掉了記號標記,完全不承認馬車和貨物的所屬的話。”


    他聳聳肩,沒說的話不言而喻。


    “估計一些厚顏無恥名聲不好的商隊就會強行將別家的馬車和貨物占據下來?”


    基爾猜測道。


    血牙斯特怪笑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之前沒這麽搞的時候,竟然還有人專門打起了這個主意,專門空車在這怪風草原上跑,雖然風險大了一些,但卻專門打這個主意。能吞下整個馬車最好,吞不下的話,就趁早上混亂的時候搬走一些貨物占據。”


    說話間,一隊隊的士兵排成緊密的整齊行軍隊伍走了進來,隨後是後勤的馬車。本地托爾村的村民雖然不願意,但肯德爾人的士兵都進來了,此時也隻能堆出笑臉,勉強引導士兵與肯德爾人的大量馬車。


    與商隊一樣,後勤隊伍的馬車被要求緊緊挨在一起,然後將拉車的馬匹放開,引導著從通道進入建築內部,克勞騎士安排了一隊士兵專門看著他們的馬匹,不要讓馬匹與其他的商隊馬匹混在一起。


    雖然混在一起也是他們占便宜,畢竟西部行省本地商隊的馬種要遠比肯德爾人用的馬種優良許多。


    價格上也有差異。


    所以這兩天有時候,肯德爾男爵還會與兩位騎士商量,要不要趁此機會將後勤馬車的拉車馬匹驢子,還有他親衛的馬匹換成本地健壯的馬種。


    不過那是前兩天的事情了,今早他們就知道了本地馬種在怪風草原這裏的不良情況,因此男爵大人就暫緩了換馬的事情。


    在走出怪風草原這片地方後,西部行省其他地方的馬匹價格也很便宜。


    到那時也不遲。


    基爾也跳下馬匹,將馬匹的馬鞍和韁繩等馬用具都收起來撂到自己的馬車中,隨後讓本地村民將兩匹自己的馬都趕著進入低矮建築內部。


    馬匹會被本地村民在今夜照料,他們這些外來人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晚了。


    肯德爾人與商隊們的馬匹牲畜全都分散進入各個低矮建築內後,基爾還是覺得這個村子各個低矮建築內馬匹的容積竟然這麽大。


    遠處還有至少一半建築沒有用上,顯然村民在修建時,就有冗餘的建了許多多餘的出來。


    這也不知道要多花多少精力和時間。


    馬進入建築了,實際上絕大多數的人也會進入建築過夜。村子外麵隻會各家留下少許放哨的人躲在緊密挨著的馬車下就行了。


    基爾本想帶著血牙斯特隨著其他民兵進入建築過夜,但血牙斯特擺擺手,表示他在這裏有認識的人,明早再碰麵就行了。


    既然如此,基爾也不勉強,自己便跟在了克勞騎士身後。


    -


    克勞騎士的戰馬隻卸下了一半馬甲,隨後便讓一個他的親衛牽著,單獨隨著肯德爾人的馬匹進入建築。魯米騎士與男爵那裏也是一樣。


    下馬後,克勞騎士便帶著基爾與男爵和魯米騎士匯合。


    “這建築可真有趣,不著急進去,讓我先四周看看。”


    肯德爾男爵似乎對各式建築很感興趣,不,應該說他們家族擅長建築方麵的修築。


    此刻他讓魯米騎士安排士兵們和後勤人員的入住建築,自己則帶著克勞騎士和基爾還有其他親衛,繞著低矮寬大的扁平建築外圈走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咱們的腳下,這個村子的地底已經修築了複雜的地下建築與村落。”男爵左右看看,隨意的指了指周圍的地麵。


    他頗為得意,首先指著村子那一整圈圍在外麵的土圍牆:“別看剛才克勞搞垮的土圍牆沒什麽了不起,實際上我第一眼看到那圍牆,就猜出了這個村子是怎麽應對飛在天上的怪物。”


    “大人,是鷹身人怪。”克勞騎士補充一句。


    “我知道是鷹身人怪,重點,重點是村子周圍沒有開挖的土丘與凹地,那麽環繞村子一周的圍牆材料是怎麽搞到的?”


    男爵說話,周圍人都隻是聽著,一臉的無聊,顯然對這種男爵擅長的專業知識並不感興趣。


    就連克勞騎士也是如此,如果說是關於戰鬥與武藝上的知識,騎士自然有興趣,但與他生活無關的建築方麵,對此就興致缺缺。


    隻有基爾保持著好奇心,專心聽男爵說話。


    男爵也看出來一行人隻有基爾這個小年輕對他說的話感興趣,因此隨後的話,他專門對著基爾說:“要知道,雖然這個土的掉渣的圍牆隻有三米來高,但因為沒有前後木材加固,所以厚度大約在五米左右,環繞村子這麽大一周,其中土方體積非常大。”


    他跺跺腳:“而這些突兀在地麵上的泥土,顯然就是村子地下挖出來的了。這個村子的地下麵積怕是並不小。關於這一點,我相信往來的商隊們大多都不知道。”


    男爵摸摸自己梳理整齊的胡子,較為得意的判斷道:“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這個村子隻開放給往來的商隊頂多一半的地區。剩下的一半則是村民自己居住生活的地方。”


    他說道這裏,沉吟了一下:“嗯,剩下的區域麵積,可是不小啊。跟村民的數量對不上。”


    克勞騎士突然開口:“是不是有問題?”


    男爵眯著眼睛:“不好說,如果明天晚上落腳的村子跟這個村子一樣,那就沒問題。但如果不一樣,那也~沒問題。”


    克勞騎士和基爾有些奇怪,男爵低沉的一笑解釋道:“咱們隻是過境,又不是本地領主。而西部行省的主人,又不是我效忠的貴族。這片土地發生的任何事,咱們不要多事。”


    -


    跟隨肯德爾男爵走入一旁低矮的建築。


    這個建築全部都是用泥土混合植物纖維的土磚做成的。對此,肯德爾男爵隻是搖搖頭,表示這種材料已經是本地缺少石料與木料後的唯一選擇了。


    也因此,這種建築的缺點便被無限放大,它隻能修建貼著地麵的低矮建築,一般的民居兩三層就已經是極限,再高一點都夠嗆。


    但因此往低的建,反倒是沒有問題。


    隻是因此一來,走到建築內部的基爾就覺得周圍非常逼臼,牆麵多,天頂底,供人走動的空間非常少。


    從建築入口進入後,首先就是直對著的斜坡通道,這種地麵平坦的通道方便馬匹牲畜走動。


    果然,通道直對著的地方,過了一個帶有阻擋功能的木欄,裏麵就是稍微寬敞一些的馬廄。還是一個修建在半地下的馬廄。


    雖然是封閉建築內,但這裏的空氣也不是那麽糟糕。顯然圓形的馬廄內有空氣流通的氣流通道,同時這裏一角有個不知道通向什麽地方的開口,此時這個開口中正有一個推著手推車的村民進入。


    手推車上堆疊著幾跺捆紮好的幹草料。


    馬廄內部的照明則通過中間的一個火塘提供,這東西隻能提供少許的照明,但顯然馬兒們對此沒有意見,因為它們不會說話。


    馬匹們也不是一匹擠著一匹,因為建築內空間有限,所以馬廄內多是縱向對向中間的土牆隔斷,隔斷中間再用本地珍惜的木料阻隔,馬匹們兩兩居住在一起,嘶鳴交流聲此起彼伏。


    兩位騎士和男爵的三匹戰馬單獨一個隔斷,此時正有各自的親衛手拿草料喂食,或者卸下護甲裝飾用豬毛刷子刷毛。


    男爵大致帶人看了看這裏,就帶著人轉出了馬廄。


    馬廄反倒是在最接近地麵的一層,估計是因為想要讓馬匹走向下的樓梯很困難吧。


    在進入馬廄的通道口,一轉就有向下的階梯。階梯緊緊挨著可供馬匹使用走動的通道。一行人循著來自底下的喧鬧聲向下走去。


    大致轉了兩迴,向下了三十個階梯,眾人就來到了馬廄的正下方。


    此時這裏的建築大致與上麵差不多,都是圓形。分割建築內部的不再是縱向朝圓心的土牆,而是更加粗重的土磚柱子。


    這些柱子極占空間,但就男爵所說,卻是必須這樣修建。


    因為下麵一層的建築必須承擔上麵一層的建築,所以下麵一層的承重結構就必須比上麵一層要更占地方。


    如果用更加堅固的石磚,這一層的麵積將會更大,但顯然這裏是做不到。


    沒有材料。


    寬廣的草原上,隻有天空、風、草、大地。


    大地即肥沃又貧瘠,這裏能馴養數量極多的牲畜,完全供全國的畜力消耗,角、皮、肉、骨,數量能堆成小山。


    但,這裏也是貧瘠的地方。


    人類最常用的木料必須從外省拉來,靠近別的行省的地方還好,費用不是特別大,但西部行省中間的地方,木料卻格外昂貴。


    石材也是,腳下隻有厚實的土壤,石頭隻能從很遠的山脈中拉來,費用也是不低。


    進入地下二層,比上一層小上一圈的空間中,肯德爾士兵們將手上的劍盾放在一邊,頭頂有小小的油燈點燃照明,他們各自的被褥鋪在幹燥的地麵上,民兵們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說話,不過談話間目光都還是看向這裏的中間。


    在那裏,被熏黑的天頂下,是好幾個土磚修建的火塘,軍隊的廚子們正在這裏忙活起來。


    鐵鍋架在火塘上,裏麵的食物咕嘟咕嘟的冒著香氣,廚子們不時瞅準時機將手裏簡單切碎的食物傾倒進大鐵鍋中,讓食物被湯水浸濕煮熟。


    旁邊還有本地村民推著手推車將火塘的燃料一車車送來。這些燃料跟上麵牲畜們食用的草料看似一樣,但還少有不同。


    隨著男爵在這裏轉了一圈,基爾發現這種燃燒的燃料其實是青草的草莖,這東西在本地長勢良好,因此格外粗大,咀嚼力小的牲畜還嚼不動,不夠鬆軟,看起來隻能幹燥後當做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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