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唿吸平穩,哪怕剛才經過連續的戰鬥,又接了這人一套連招,但體力消耗幾乎沒有。


    顯然對麵的敵人還未有著高強度戰鬥的充沛經驗,不知道對自己體力的預估和分配,這才一通消耗。


    既然如此,基爾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優勢。


    反擊立即發起。


    身體依舊側著,左臂前伸,盾牌挺立在胸口部位,方便挪動手臂進行活動防禦。右手的長劍則一反常態的高舉起來,這樣一個動作看起來很傻,但卻是基爾精心設計的攻擊。


    腳步快速交錯前進,咚咚咚的沉重靴子踩的木製地板咚咚作響。


    對方也不會傻待著挨打,立即想要利用自己輕巧的移動轉到基爾身後。


    但基爾借著走道狹窄的地形限製住了對方的打算。對麵敵人稍微向牆邊移動,基爾就隻是將盾牌跟著移動一下,利用盾牌來限製對方移動的可能性。


    見事不可為,對麵敵人腳步後撤,基爾則追擊上去,高舉的長劍看距離合適,便立即重重揮下。


    這當頭的一劍如果閃開的話,基爾必然緊接著就是勢大力沉的連續揮擊,狹窄的走道必然沒有讓他閃躲的空間。


    這樣一想,年輕的敵人便咬著牙,一雙短劍交叉成x型擋在基爾的長劍軌道上。


    但他有一點判斷錯了,這個敵人以為基爾的長劍跟他的武器一樣,隻是普通的鋼劍。


    但可惜,並非如此。


    這是一把出乎他預料的魔材武器。


    沉重非常。


    隻是基爾手臂有力,這才看起來在戰鬥中好像普通鋼劍一樣。


    鏘——


    交錯撞擊的鳴響與飛濺的火星顯示基爾這一擊的力道十足。


    但隨後毫不減速,似乎兩把短劍阻攔毫無用處才是讓年輕敵人驚駭的事情。


    他眼睜睜的在這一瞬間看著基爾的長劍壓著兩把短劍向下襲來,哪怕在這時他舉著的手臂使出了全部的力氣,但超出他預想重量的長劍帶來的力道還是難以阻擋。


    基爾在這一刻卻微微眯起了眼睛,想到這個人跟普通幫派打手不一樣,顯然是在伊思刀頭幫內部有些地位。


    之前他看到這人在指揮其他打手時就想到了,這個家夥的裝束顯然不是普通人,使用的武器更是如此。


    說不定這人就跟前天他們隨軍商隊商人被殺事件有關,或許是這個人,也或許不是,但顯然有這個可能。


    既然如此,就不能此時殺了這人,得留在之後讓芳妮那個姑娘辨認招供後再行處理。


    一念至此,基爾手腕微動,將朝著這人腦門砍去的一劍偏了角度,砍在了這人的肩膀上。


    砰!呲嘶嘶——


    略微出乎基爾的預料,對方普通衣物的下麵似乎墊了防護的襯墊。不過這種或許能抵禦一般匕首和拳腳的皮質襯墊,對基爾手裏的這把長劍獵殺來說就沒什麽作用了。


    隻是略微阻擋,然後就劈開砍入肉裏。


    對方肩部的肌肉強壯,但沒有用,長劍直到順勢砍斷了鎖骨與部分肩胛骨後,才入肉數厘米停了下來。


    不是基爾不能一劍將對方順著肩膀砍斷,隻是為了留他一命罷了。


    “啊——,咳咳,嘔——”


    基爾這重重的一擊直接擊倒了年輕的敵人,雖然手上還握著武器,但整個人卻直接跪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這個人臉直接發白,在基爾一腳踹在他胸口拔出長劍後,隻能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然後痛唿。


    “刀柄!”


    “刀柄老大!你怎麽樣?”


    看到基爾隻是一擊就砍翻了他們的小頭領,剛才一直沒有衝上來的幫派打手們此時大聲的唿喊起來。


    並且表情猙獰的哇哇大叫著殺向基爾。


    但基爾隻是一腳將走道地麵上擋路的外號‘刀柄’的年輕敵人踢開,不要擋路,隨後挺盾迎擊。


    基爾有意識盡量不殺人,所以麵對揮來的棍棒,基爾隻是砍斷了打手的手腕。麵對捅刺過來的匕首短刀,基爾隻是在打手小臂上順勢旋轉手腕一下,讓鋒利的長劍劍刃削掉了打手的小臂肌肉,露出了皮膚和肌肉保護下白花花帶血的骨頭。


    “魔鬼!#¥###!”


    “我的手!能不能接上去,能不能接上去?”


    不過短短十數秒,剛才衝來的打手們就哀嚎著倒退迴去,甚至不敢待在屋子裏,直接順著打開的房子大門,衝到外麵院子裏,蹲著跪著在地上,痛苦哀嚎。


    兩側房頂上的民兵和士兵見狀,看出了這些人被打怕了,所以也隻是威勢性的朝他們外側地麵射了幾箭,就沒有接著攻擊。


    打手們也老實的蹲在地上。


    “廢物!”基爾所在的房子正對麵屋子內,傳出一聲不屑的咒罵。


    聽到這個聲音,全部不抵抗的幫派打手都低下了頭,不敢用他們熟練的汙言穢語進行反擊。


    “都是一幫廢物。”


    -


    基爾打退這些幫派打手,便立即轉身在地上的‘刀柄’雙腿上各刺了一下,給這個家夥造成不致命,但妨礙移動的傷勢。


    隨即他轉身前去幫助艱難抵禦數人包圍進攻的讚比魯斯。


    讚比魯斯那邊,不是他技術和裝備不行,單純的隻是他倒黴的選擇了不適合戰鬥的地方。


    麵對衝來的數個幫派打手,他完全遊刃有餘,隻要小心側麵的打手用匕首戳他腰子,就憑他身上一身衛兵盔甲,這些打手的武器都很難造成什麽傷害。


    但位置不好,倒下被壓著的好幾個打手雖然從人堆中起不來,但伸手伸腳抓住讚比魯斯的小腿,或者絆他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們這些該死的家夥,真是太煩人了!”


    讚比魯斯被氣瘋了,直接揮劍朝下砍斷了一個家夥的數根手指,又抬腳向下狠狠跺去,直接用戰靴踩碎了一個討厭打手的腳踝。


    兩個討厭家夥的哀嚎極大的讓讚比魯斯消了氣,哪怕他剛才又被正麵的打手趁機打了兩棍子。


    基爾隨即從這些打手的側麵殺來,這迴基爾學乖了,既要打敗這些打手,又不想殺了他們。所以基爾直接朝著這些人的大腿上招唿,一劍砍上去,深深的入肉敲在骨頭上,再喊的響亮的打手都會立即丟掉武器倒在地上哀嚎。


    “嘿,基爾!用不著你幫忙,我能搞定。”


    讚比魯斯還嘴硬了一句,但基爾隻是笑了一下:“不用感謝。”


    “你這家夥。”


    收拾了這些頑強抵抗的家夥,基爾環顧一下,走道中之前不少意誌不堅定的打手早就趁著打鬥的時候躲藏起來了。


    但總規是在一個屋子裏,這幫派的房子除了朝向院子的一側有窗戶,其他地方並未開窗,這些人又打算躲到哪裏去呢?


    真是好笑。


    基爾直接掀開沾滿了血的麵甲,手塞到嘴裏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這是下來之前約定好的,聽見他的口哨後,上麵的盧比斯就會隻留兩個民兵,其他人一起下來。他們下來時倒是不用直接跳屋頂,身後居民的閣樓中有一些發黴的木板,倒是可以直接搭在兩個房子之間狹窄的縫隙上,直接過來後,再從頂上安全的跳下來。


    果然,就在基爾和讚比魯斯手忙腳亂的給一地受傷的沒受傷的打手們綁手時,房子二樓就傳來了咚咚咚的連續落地聲。


    聲音果然很大,怪不得他們剛一落下來,就有人上來看是怎麽迴事,原來底下聽的是一清二楚。


    很快,盧比斯就帶著人手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們還壓著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家夥。那人已經醒了,但手上頭上被捆成這樣,他什麽都看不到。


    一樓地麵上全是戰鬥過後的飛濺血液與散碎掉落的手指碎肉什麽的,還有許多聲聲入耳的哀嚎,顯然是讓夜鶯小隊民兵的幾人吃了一驚。


    “沒事吧你們兩個?”盧比斯皺著眉頭問了一句,實在是因為基爾兩人身上都是血唿拉碴的,根本看不出基爾兩人到底有沒有受傷。


    “沒事,我倆都沒事。你快帶人過來接手,這邊屋子裏還有好多呢。”


    盧比斯大手一揮:“交給我們就行了,你們兩個趕緊去支援後門那幢房子,那個士兵隊長聽聲音,似乎一直沒拿下那裏。”


    說話間,前麵有店鋪的房子麵向院子的門扉被一個碩大的身影給撞破衝了出來,那正是一身鋼甲的安維納騎士。


    跟在騎士身後的,是十數名手拿刀劍的本地士兵。


    基爾看了盧比斯一眼,點點頭,帶著讚比魯斯走出房子大門。


    “哦,基爾。幹得不錯。”騎士自是看到了院子裏投降的部分幫派打手,對基爾簡單表揚一下。


    隨後基爾大聲說道:“大人,我去後麵支援。”


    騎士擺了一下手,示意基爾過去。


    他自己則盯著另一側的房子,在他的注視下,一個中年人從房子門口走了出來。


    來人身穿一身緊湊精良花紋斑斕的不知名動物皮衣,皮衣一些容易跟外界接觸的地方,都有著一層薄薄的絨毛,不知是不是錯覺,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聽見這人走動的聲音,好像這個人走在院子裏的土地上,跟踩在地毯上一樣,不發出一絲聲音。


    這個人臉上蒙著麵罩,一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眼睛,鼻腔的地方有兩個麵罩下的粗管子連接到耳後位置。基爾似乎有一種錯覺,這人好像連唿吸的聲音都沒有,要不是能肉眼看到這個中年人健壯的胸膛在起伏,他甚至不知道這人有沒有在唿吸。


    這人的頭發半白半黑,相互參雜著,才能讓眾人一看判斷出這人的年紀估計不小,至少在四十往上。


    安維納騎士微微揚起頭盔:“去年的那個寶物,就是你在我的領地給偷走的?”


    “哼。”中年人麵罩下傳來一聲不屑的哼聲,雖未迴答,卻也代替的迴答。


    騎士的聲音中滿是情緒:“你知道這件事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嗎?嗯?盜賊伊思?”


    對方並不迴答,隻是掃視周圍,不知道在幹什麽。


    騎士顯然是被對方這無視的態度給激怒了:“我在跟你說話,以一位騎士,一位領主的身份在質問你,盜賊!”


    基爾抽出了劍,站立在原地,沒有支援後門房子。


    騎士也注意到了基爾這邊,立即衝身後揮了揮手:“去,跟著北方來的肯德爾人,一起去支援你們的隊長。”


    “是,大人。”


    十多個士兵齊聲應是,繞開院子中間詭異的對峙兩人,從基爾剛出來的房子門口來到基爾身後。


    “大人?”基爾剛開口問了一句,安維納騎士就用力的擺擺手,顯然是讓基爾繼續過去支援士兵隊長那邊。


    基爾立即轉身掉頭,帶著人撞開後門房子緊關的大門,殺了進去。


    士兵們也跟著魚貫而入。


    -


    安維納騎士晃晃頭:“你到底在等什麽?等著手下們被逐漸消滅幹淨嗎?”


    他說話的時候,盧比斯正帶人撞開屋子門,將之前躲藏起來的幫派打手找出,捆起來。


    安維納騎士跟其他騎士一樣,耳朵十分好事,自然是能聽出自己這邊隨著時間流逝,大占上風,被堵在老巢的伊思刀頭幫幫眾在一大早被全部捉拿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對方並不迴答,騎士失去了耐心,雖然對方實力不明,但他也並不懼怕什麽,之前在軍隊中服役時大小戰鬥經曆了上百場,各種詭異難纏的草海怪物都對付過,雖說之前並未跟這樣有實力的盜賊交過手,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輸。


    下定決心,他立即聲音低吼著伏低身子前衝而去。


    雙手拿著的兩把巨斧更是在身前交叉直突。


    這一迴叫做伊思的中年盜賊終於有了反應,一出手,果然有兩把刷子。


    相比起安維納騎士勢大力沉的突擊,這個中年盜賊動作一點不慢,瞬間伏低了身子,隨後整個人竟然像是一條蟲子一般,整個人貼著地麵卻又不接觸地麵飛快側向移動。


    直接閃開了安維納騎士巨斧突擊。


    騎士並未有減速的打算,整個人就猶如野豬一樣直接蠻橫的直衝而去,轟隆一聲撞在了盜賊伊思剛才走出的房子側邊。


    堅實粗木和泥磚建築的房子側牆直接被騎士撞塌出一個窟窿,騎士雙臂揮舞兩把巨斧,直接將壓在他身上的木塊和散碎泥磚震飛,轉身看向身後空手刺來的中年盜賊。


    騎士反手一削,一把巨斧帶著恐怖迴響的唿唿聲逼退了奇怪進攻的盜賊。


    盜賊剛才奇怪的舉動讓安維納騎士覺得十分奇怪:“你在幹什麽?逗我玩嗎?別覺得我會想著活捉你,沒有這個必要!”


    雙斧高舉,隨後重重劈落地麵。


    轟隆一聲巨響,地麵的泥土碎石瞬間朝著四周蹦飛,騎士也看出了對方靈巧的動作,所以用這種方法來逼迫盜賊。


    但麵對這打在鋼鐵盔甲上能擊出火星的爆散石子土塊,中年盜賊隻是在距離騎士數米遠的地方向後一趟,整個人貼著地麵,竟然全部閃開了四散出去的石子。


    剛才在後院中投降擺爛的幫派打手們就遭了殃了,他們立即被打的頭破血流,哀嚎著在地上抱著被打傷的地方翻滾。


    “伯父!要我們投擲短矛殺了他嗎?”


    房頂上,帕維先生朝著院子中戰鬥的安維納騎士喊道。在他的身旁,數名本地士兵已經將身後背著的投擲短矛拿在了手上,每個人都躍躍欲試。


    他們倒也不怕傷到領主騎士,手上的短矛還做不到紮穿厚實的鋼鐵盔甲的能力,所以等一下投擲出去,隻會紮死那個油滑的幫派盜賊頭領。


    從破裂的地麵站起來的安維納騎士揮動手上的一雙巨斧,寬闊的斧麵扇動的氣流直接將他身旁的煙塵刮散開來:“不用。嗯,但準備好。”


    “好的,好的。”


    帕維有些遺憾。


    -


    就在這時,從中年盜賊出來的房子二層突然傳出了幾聲奇怪的鳥叫。


    這顯然是人模仿的鳥叫聲,就是不知道代表了什麽意思。


    但中年盜賊顯然知道。


    他從躺在地上,一個後翻滾就瞬間站了起身,說出了他走出房子後的第一句完整的話。


    “魯斯維斯-安維納。”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吐字清晰:“一起來玩個遊戲怎麽樣?”


    話音剛落,還未等安維納騎士迴答,就從剛才傳出鳥叫的房子二層,被人扔出了數個大瓶的透明玻璃瓶子。


    瓶子裏麵裝著液體,卻是反常的由銀白色和漆黑色的兩種液體構成,神奇的是,兩個液體彼此交纏卻不交融,混在在瓶子裏,隨著被人扔出來的翻滾而激烈流動。


    啪,啪,啪,啪。


    四個大瓶的玻璃瓶子摔在地上,沒有不摔碎的道理。


    裏麵的液體瞬間撒到地上,撒的到處都是。


    一接觸空氣,這種糾纏混雜的液體就出現了奇怪的現象。


    銀白色的液體此時與漆黑的液體發生了激烈的反應,大量濃稠的黑煙翻滾膨脹的從地麵升起。這股黑煙並未如一般做飯時柴火產生的煙氣那樣直接朝著天空飄去,反倒是整體呈碗型飛速漲大擴散開來。


    所有被黑煙吞沒的東西立即消失不見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不是沒了,隻是單純的被遮擋看不到了而已。


    黑色快速籠罩了院子,隨後再吞沒周圍的四幢房子,連帶著又吞下了周圍一圈的居民房子後,這才達到它的極限範圍,滯留在原地,但卻一直沒有散去。


    -


    安維納騎士在兩種液體灑在地上時就意識到不好,他甚至用靴子使勁撚了撚地麵的液體,但並沒有作用,大量的黑煙還是從靴子底下縫隙中冒出,瞬間就將高大的他吞沒進去。


    不過很快,騎士就安靜下來,因為他雖然看不到東西,但耳朵卻還是能聽到打手們的哀嚎和驚訝叫喊。


    他立即意識到這種藥水的作用,隻是產生一片遮蔽視野的黑色煙霧。


    “哼,果然有在夜晚出沒的老鼠們行事的風格。”他咒罵一句。


    而中年盜賊的聲音卻在騎士的周圍飄忽響起:


    “很有趣不是麽?我的領主大人?”


    “沼澤發光草根係的汁液,與黑暗獸的血液混合,經過簡單的調劑,隻要稍微一接觸空氣,就會爆散出大量久久不會散去的沉積煙氣。”聲音調侃著說道。


    忽遠忽近,忽前忽後,忽左忽右,飄忽不定。


    安維納騎士試圖胡亂揮舞手中的巨斧,卻根本沒有作用,那個盜賊的聲音甚至在他的背後響起。


    “我還沒殺過一個騎士呢。嗬嗬,這個遊戲,我認為會很有意思。”


    “你在做夢!!”


    騎士肯定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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