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騎士嘲諷完基爾後,先拔出紮在水鬼粗壯大腿上的隨身長劍。水鬼的血液是一種淡黃色的粘液,不太像是血液,但這種可疑的物質還真是水鬼這種怪物的血液。


    把長劍在惱怒河中涮了涮,簡單衝洗一下後,克勞騎士隨後開始穿起基爾之前送過來的換洗衣物。


    當騎士將較為緊身的武士服穿在身上後,基爾這邊已經用繩索將水鬼整個團了起來。


    之前賴在水鬼腦袋上不走的斧頭這時候也自覺的掉了下來,但基爾氣憤,就沒去管它。他先用繩索將水鬼捆起來,隨後再用漁網罩上水鬼,將水鬼整個團了起來。


    克勞騎士也過來幫忙,畢竟這個三米高的水鬼分量不輕,至少有兩百公斤重。


    最後騎士將水鬼團成一個球狀,然後漁網反複纏繞箍緊。等到搞完後,克勞騎士一手將整個團起來的水鬼提起,讓基爾將身上惡臭的不明粘液清理一下,隨後就提著水鬼屍體沿著河岸向下遊走去,稍微避開河岸上麵人多的地方,他再原地跳起,踩踏著河岸岩壁跳上去。


    基爾忙活完,這才意識到身上的那股惡臭的不明粘液。


    趕緊脫下頭盔來到河邊,從腰帶上一個小皮袋中取出麻布,用水浸濕後反複擦洗身上被粘液噴到的地方。


    這東西似乎有微微的腐蝕性,不過不是很強,用水一抹就消失不見了。


    隻不過在基爾的盔甲正麵上,讓原本嶄新光滑的盔甲正麵裝甲上留下了些微的腐蝕坑窪。


    這讓基爾十分不爽。


    尤其是水鬼之前在他的盔甲上用爪子來了兩下,這健壯高大的家夥力氣真的不小,盔甲最厚的地方甚至被撓出了半指厚的利爪割痕。


    這不是小問題,之後得找鐵匠想辦法修理一下才行。


    拾掇完後,原本用來擦拭盔甲上飛濺到的血液的麻布也被腐蝕的破破爛爛的,基爾直接將它丟進河裏。


    站起身,朝著不遠處的斧子張開手掌。


    翁——


    斧子在地麵迅速震動,然後蹦跳一下後直接飛入基爾手中。


    歎了口氣,基爾搖搖頭,用河水稍微涮了一下斧子鋒刃上的水鬼腦液,隨後將斧子收進背後卡住。


    他轉身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心裏想著等一下該怎麽被上麵那個殘疾的士兵看到後,給對方解釋自己這一身盔甲來曆。


    同時,他也想著克勞騎士剛才的嘲諷話語,靈性武器是否會影響戰鬥。


    一步一步從樓梯往上走,基爾想了想,覺得對他來說,靈性武器還是好幫手,當然了,對騎士們來說,他們實力足夠高超,有著足夠的手段來對付強大的怪物和魔獸,並不需要一個有自己性格和想法的武器來插上一手。


    “或許,在成為騎士前,我都可以繼續使用。這種強大的武器還是必不可少的手段之一。”


    自言自語著,基爾又走迴了關卡上下的樓梯金屬閘門口。


    他走迴來後,重新將嘎吱作響的金屬網狀閘門關上,然後插上木銷子關牢靠。


    再側著身子穿過滿是雜物的通道,基爾迴到了惱怒南關士兵居住的區域。


    那個之前見過的殘疾士兵還在忙活著手裏的活,當他抬頭看向傳來響動的雜物通道時,卻看到了一個全身披著鎧甲的披甲戰士。


    這個殘疾士兵瞪大了眼睛,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基爾趁著對方疑惑的時候趕緊快走兩步,離開這裏,走到了關卡中間往來的通道處。


    “呃,哪裏來的這樣一個人?”


    殘疾的士兵來到堆放雜物的通道中,看到了被關上的鐵閘門,還有能走一人的雜物空隙,疑惑的撓撓腦袋,想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直在這裏幹活,剛才下去的一個年輕人,到底是怎麽迴事就變成了一個披甲的戰士。


    搞不明白。


    奇怪。


    -


    惱怒南關關口檢查往來商人收稅的一個稅官看著基爾從自己關卡的士兵居住區域走出,雖然感到疑惑,但在基爾對他行禮後,還是擺了擺手,沒有理會基爾的來曆。


    重新走迴地麵,基爾趕緊返迴關卡外的營地。


    此時一段時間過去,過夜的營地已經搭建好了,一些完成撿拾弩箭工作的民兵隊伍已經早早返迴營地休息。


    他們看到基爾少見的穿著鎧甲從外麵迴來,紛紛打起招唿,基爾也友好的迴禮,腳下卻直直的向著克勞騎士和他自己的營帳馬車走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看到基爾迴來,營帳門口放哨的騎士親衛表示騎士大人已經迴來了,讓基爾進營帳找他。


    掀開營帳的厚布簾,基爾喊了一聲:“大人,我也迴來了。”


    克勞騎士正在營帳中心解開被牢牢捆起來的水鬼屍體。


    “來了正好,你先將這東西解開,我出去一趟,很快迴來。對了,你這個網子還挺結實的,解開的時候別弄壞了,之後在行軍路上說不準還能用到。”


    交代完,克勞騎士在營帳中的一個洗漱的水盆中洗了一下沾了水鬼血液的手指,然後大步出去。


    基爾則脫下頭盔,將頭盔掛在腰間隨後就穿著盔甲慢慢解開被漁網包裹起來的水鬼屍體。


    -


    另一邊,克勞騎士從自己的營帳出來後,就直奔肯德爾男爵的營帳而去。


    來到男爵營帳門口,隻看周圍的男爵親衛就知道男爵此時正在裏麵。


    經過侍從傳話,他很快走入男爵的營帳。


    此時男爵的營帳中除了男爵之外,還有幾名隨軍的教士也在,他們正一起商討著伊卡騎士是否為一名使用神明力量的祝福騎士身份。


    克勞騎士雖說也是剛才比試的第一關係人,但他其實並不在乎這些事情。


    他不在乎伊卡騎士背後的伊卡家族整體的實力,或者是否交好這些麻煩事情。類似的人物他在王都的時候見的多了。


    雖說使用魔法力量或者神術力量的騎士是大多數人印象中普通騎士更進一階的高階地位。


    但其實就他所知,這也隻是多條路線中的兩種罷了。而且並非很多人認為的那樣,是騎士本身實力到達一定程度後,再接著變強的路線。


    其實成為騎士後,許多有背景和門路的騎士便不再花費精力在騎士之路上前進,畢竟相比於正式成為騎士時帶來的變強幅度而言,一條路在騎士之路上花費時間帶來的好處是事倍功半。


    遠不如在直接成為騎士後,接著接觸其他的變強手段。


    還在騎士之路上蹉跎的,除了本身就走這條路的,大多數都跟他自己一樣,都是軍隊培養出來的騎士。例如魯米騎士那樣。


    克勞騎士跟各位打過一個招唿,走到男爵身邊後,悄聲向男爵借一下男爵本人的一件魔法戒指。


    “有什麽用處嗎?借這個?”


    男爵有些疑惑,克勞騎士很少會去接觸他的一些魔法道具或者武器,不是不喜歡或者排斥,隻是單純的因為他自己用不起和用不上。


    用不起的原因是魔法道具的魔力充能大多不是很便宜,得用儲有魔力的儲魔寶石來填充進魔法道具之中,能自恢複魔力的魔法武器非常昂貴,而且用的少的話,跟使用儲魔寶石的魔法道具相比,也並不劃算。


    以克勞騎士的收入來看,他能承擔幾個魔法道具的使用花費,但跟魔法道具帶來的力量相比,就太不必要了。


    因為克勞騎士實力本身很強,用到魔法道具的地方,憑他自己也能做到。


    就比如今天的騎士比試,克勞騎士除了在殺牛時用了一下鑲嵌有魔法寶石的長劍幫著他殺了牛,除此之外的另外兩場比試,都是憑借自己的實力贏得了勝利。


    所以男爵覺得疑惑。


    “凍個東西,存放在冰塊裏比較好。”


    “哦,冷凍的那個魔法戒指啊,好,我給你,簡單使用的口令你知道的。”說完,男爵從他的左手小拇指上卸下一枚銀質的不起眼戒指。


    這麽戒指看起來外圈是純銀的,毫不起眼,誰都不會想到這竟然也是一個魔法戒指道具。


    肯德爾男爵本身也有著剛進入騎士之路的騎士水準,但也僅僅如此,他特別喜好各種魔法道具,因此除了從家族中繼承來的魔法武器道具之外,還在風琴堡任職的時候,從居住在行省首府的魔法師和煉金師那裏,買來了不少的各式魔法道具。


    還是肯德爾家族很有財力,這才讓他將這些年風琴堡出現的大大小小的魔法道具全都收入囊中。


    這枚寒冰戒指也是其中之一。


    跟之前繳獲的心火匕首不同,這種小小的戒指型魔法道具,往往效用更複雜,力量說不準多強,但更隱秘致命。


    克勞騎士接過男爵遞過來的戒指,謝了一句後,就低調的走了。


    他之前見過男爵用這東西憑空將清水凍結成冰,說來好笑,這枚肯定有其他效用的寒冰戒指,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其實是男爵用來在各式宴會上裝腔作勢的給手裏酒水降溫的一種手段。


    就跟男爵之前在老騎士的莊園中照明的戒指一樣,那是男爵獲得周圍人恭維稱讚的一種手段罷了。


    重新返迴自己的營帳,騎士一進來,就看到了基爾已經將水鬼解開平放在了中間地上。


    “很好,基爾,你去找一個空箱子,再弄來一些已經盛了水的容器,多弄些水來,要幹淨的清水。”


    聽到克勞騎士的交代,基爾點頭應是。


    他看到了克勞騎士手指頭捏著的一枚戒指,不過他不記得男爵是否有這樣一枚戒指。因為跟戒指外麵純銀的樸素外表不同,戒指內環接觸手指的部分,卻有著一圈水藍色的環狀閃耀寶石。


    那一圈規整的寶石閃耀著水藍色的魔力輝光,顯然不是凡品。


    這樣一看,外表能看到的樸素裝飾,隻不過是這枚魔法戒指製作者的一點隱藏實力的小小心思來著。


    基爾從自己的馬車上翻出來了一個裝儲備食物和水的大空箱子,搬到騎士的營帳中後,又從後勤書記官那裏借來了兩桶裝水的實木木桶,滾著推到了克勞騎士的營帳中。


    “大人,您看,這些水夠不夠用?”


    兩大桶水肯定夠用了,克勞騎士點點頭。


    此時,他已經用一把鋒利的匕首將死掉的水鬼屍體給拆成了幾部分。具體就不說明了,害怕不過審。


    拿出一個水鬼的手臂在一旁,其他的則分別拆開。


    水鬼那跟人類完全不一致的內髒被克勞騎士放在地上,他找了幾個木頭大酒杯,將一個個內髒放進去,然後立起基爾滾過來的大水桶,打開上麵的木塞,讓基爾把酒杯放在木桶的出水口處。


    隨後克勞騎士抓住沉重的水桶,微微傾倒將裏麵的水倒到酒杯中,沒過水鬼的內髒。


    反複幾次,將全部的水鬼內髒都浸泡在酒杯的清水中。


    隨後克勞騎士戴上男爵的寒冰戒指,將戴著戒指的小拇指往酒杯水麵一碰。


    “寒冰陣陣!”


    騎士開口說道。


    戒指藍光一閃,隨後一道魔力輝光順著騎士接觸水麵的小指傳遞到酒杯上。


    瞬間,冰麵便在酒杯上出現,隨後從接觸點一直向杯中延伸。


    結冰的咯啦咯啦聲響起,不過一個唿吸,比剛才水位高一些的結凍酒杯就出現了。


    “真厲害!”


    基爾不得不讚歎一聲,這些魔法玩意兒還真奇妙來著。


    他要是也能有一個就好了。


    這時候他倒是有點後悔之前在鬆針鎮將繳獲的魔法匕首交上去的事情。


    不過他也清楚明白,自己將繳獲的魔法匕首交上去的事情,極大的提升了他在兩位騎士和男爵眼中的信任感。


    畢竟對普通人來說,那樣的一把武器,賣出去的價格完全可以讓一個普通人過一輩子還綽綽有餘。


    -


    用魔法戒指將一個酒杯中的水鬼內髒凍起來後,克勞騎士繼續施為:“寒冰陣陣!寒冰陣陣!寒冰陣陣……”


    他動作飛快,而將這些小東西凍起來似乎對這個戒指來說也是小問題。


    隨後克勞騎士將一張防水氈布放在基爾拿來的空木箱中,先是倒一些水進去,用戒指冰凍成一層冰底層,隨後再將一塊塊水鬼的身體放在冰麵上,再倒入水進去,整個淹沒水鬼的肢體。


    “寒冰陣陣!”


    這一次,還是一樣,小小的戒指釋放出比剛才要更久一些的魔力藍色輝光,不過幾個唿吸,就在水變冰的嘎吱聲中將一箱子的清水和水鬼肢體全都凍結在一起。


    “行了!”


    克勞騎士將各個裝有水鬼內髒的酒杯也放在木箱中的冰麵上,然後將蓋子蓋上,又拿出一塊篷布將整個木箱子裹起來。


    “基爾,叫人進來吧。把這東西抬到我的馬車上。之後日子裏,我將依照你進步的速度來準備水鬼的身體組織讓你吃下去的。”


    克勞騎士嘴角翹起,壞笑的說道。


    基爾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他看著唯一被克勞騎士沒凍起來的水鬼單臂,就覺得太不妙了。


    他難倒要去吃那東西不成?


    救命啊!!!


    -


    當天晚上,當其他人都樂嗬的吃著被燉煮鬆軟的牛肉和鮮美的魚湯時,隻有基爾一個人蹲坐在克勞騎士的身後位置上,眼巴巴的看著民兵和衛兵們大口吞咽肉食的激動樣子。


    而他的前麵,克勞騎士和魯米騎士正一邊談論著白天的比試盛況,一邊吃著從大魚身上切下的大塊香煎魚肉排。


    因為旁邊就是商旅往來的重要關卡,所以那裏的店鋪有賣各式不便宜的香料。給騎士與男爵做飯的廚師專門往關卡中的店鋪跑了一趟,買了些香料用在了今天的餐飯中。


    克勞騎士和魯米騎士吃的香煎魚肉排就放了各種香味濃鬱的綠色蔬菜香料墊在餐盤底下,上麵再放上大塊的煎好的棕色魚肉排,最為珍貴的香味濃鬱香料則被小碾子碾成粉末顆粒後撒在了高溫的魚肉上麵,散發出誘惑人食欲的香味。


    而男爵那邊,則是吃著被切成條塊狀的柔軟魚腹,這些魚腹滿是油脂,因此在烹飪後呈半透明的樣子。濃鬱的湯汁微微浸過這些香味四溢的魚腹,讓人食指大動。


    肯德爾男爵用銀餐叉紮起一個大小合適的魚腹,那微微顫動的魚腹讓他胃口大開,沾上混進不少香料的濃稠湯汁後,他滿意的將其吞進嘴裏咀嚼。


    男爵輕輕點頭,沒想到廚師在遠離城市的地方也能做出如此好菜,看來還是下了不少心思的。


    而基爾這邊,他卻看著手裏的兩份可疑食物,不知道該不該下嘴。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這兩份食物竟然還是克勞騎士專門親自製作的。


    不過一想到這東西的原材料,基爾就一陣反胃。


    克勞騎士突然轉過身子,看向了沒有動嘴的基爾,嘴角上帶著一絲笑意:“吃啊,基爾。吃啊,快吃。東西做出來後,時間拖得越久,它的效力也就越弱。”


    旁邊的魯米騎士似乎猜出了什麽,也是一臉看熱鬧的樣子盯著基爾吃東西。


    兩位騎士都盯著他,基爾不得不張嘴,將食物中其中一份放在火堆上撒了些鹽的水鬼烤肉塊送進嘴裏。


    不知道水鬼的組織結構是怎麽樣的,但這東西烤出來後,竟然是青藍色的肉塊,完全沒有旁邊牛肉的香味和色澤。


    這東西初一進嘴,基爾還未咀嚼就聞到了一股水草的味道。


    試著嚼動一下,這才發現這東西非常耐嚼,異常堅韌不說,他的牙齒還撕扯不斷這些可疑肉的肉筋。


    “大,大人,這東西,布嚎嚼啊,似不似得先打斷又的又筋?”


    聽到基爾口齒不清的說話,克勞騎士微微一笑,指著旁邊一碗非常可疑的肉粥,對基爾說道:“太勁道了是吧?那嚐嚐這個,我將大塊肉之外的全都壓成肉泥,做出來的肉粥,趕緊趁熱喝了吧。這個不費牙。”


    基爾眨眨眼睛,看著青藍色還冒泡的水鬼肉粥,滿眼的絕望。


    吃飯不是一件應該快樂的事情嗎?


    兩位騎士表示,是很快樂,太快樂了好嘛,他們終於知道當初在軍隊時,那些逼著人吃可疑食物的軍需官為什麽笑的那麽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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