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在營地廚子那裏吃完克勞騎士專門交代過,給他們這些人準備的油水十足的早飯後,就跟克勞騎士的兩位親衛說了一下,然後往自己的馬車上一鑽,唿唿的睡了起來。


    其他昨夜參與過戰鬥的民兵們,也都在後勤人員的安排下,各自找了運貨的馬車驢車車鬥中,簡單的躺下,也都睡了起來。


    很快,隨著天亮,昨夜在老古洛夫騎士莊園中借宿一宿的肯德爾男爵也帶著人迴到了營地。


    並未跟著睡去的克勞騎士帶著男爵來到了昨夜收獲的財富跟前,詳細的跟男爵說明了一下昨夜發生的事情。


    男爵接過後勤人員快速清點過裝箱的財務收獲給出的單子,他對這些不是很關注,畢竟哪怕是一個商會多年聚集起來的財富,但對掌握整個郡土地的男爵來說,這些財富的數量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隻在最後財富的總量上留意了片刻,隨後就將單子收起,注意聽克勞騎士說起昨夜發生的事情。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男爵清嗬一聲:“克勞,你選人還真的厲害,基爾這樣的年輕戰士,也能被你從人堆中挑出來。怎麽樣?要不要把他讓給我?”


    克勞騎士眼睛一瞪,立即搖頭不許:“不行。這個年輕人很有潛力,我之後還要將他的潛力開發出來,說不準他能憑借自己的本事,突破成為騎士呢。”


    男爵眼睛一亮,跟著說道:“成為騎士?我這邊也有能力啊,將他交給我,我會在他身上投放資源的。保證很快就能成為一個小有實力的騎士。”


    看克勞騎士還是不允許,男爵低聲對克勞騎士說道:“你知道的,我前些年受人蠱惑,一門心思的想要將爵位往上提提,所以弄出來了肥豬占了一個位子。城裏人怎麽說的,我一直都清楚。你也知道對吧?這是一個機會,讓那個年輕敢戰鬥的基爾將肥豬的位子頂掉,沒人會多說什麽的。人們隻會拍手慶賀,我這邊也能從市民那裏收獲支持。”


    “哼。”


    克勞騎士重重的哼了一聲:“收起你那套想法吧。讓基爾接受你的那套‘投資’,成為一個沒有未來的騎士,這隻能滿足你那想要將掉下的臉麵撿迴來的機會罷了。這隻會毀了他。”


    “而且將基爾這樣處理了,隻不過是將那頭肥豬,換成了一個沒有潛力的年輕騎士罷了。對誰都不好。”


    “怎麽會?”


    “怎麽不會?開始時,那個小子可能會異常興奮,但未來總有一天會怨恨你的。你要替換掉那頭肥豬,不如這次趁機在戰場上多多觀察一番,尋找聞著死亡味道來的流浪騎士,或者跟一些生活不如意的騎士們多談談,總會有人答應的。”


    肯德爾男爵聽了克勞騎士的話,猶豫了起來。他覺得克勞這麽一說,倒也是很有道理,與其培養投資未來一個總會怨恨他的騎士,不如找來一位野生的騎士,或者仕途不順遂的騎士,感覺都還可以。


    看男爵有被說服的樣子,克勞騎士接著說道:“甚至還可以從鄰國的騎士中花費重金征召來一位,隻要之後在戰場上有人被俘。我相信總有人會想要換上一個工作。畢竟,咱們的肯德爾發展的還可以,不是嗎?”


    “當然,它的發展已經遠遠超過周圍的貴族領地了,就是一直以來人口少了些。畢竟咱們那裏還是有些偏僻。”男爵自豪的笑了起來。


    最後,克勞騎士將昨夜繳獲來的魔法匕首-心火,拿了出來。


    肯德爾男爵好奇的接過這東西,仔細打量了一番匕首的樣式後,又快速閱讀了一遍用貴族文字書寫的匕首使用說明。


    他看完後,隻是輕輕笑了一番:“王國東邊某位魔法師的作品,看來那位很是卻錢啊,應該是一次性製作了不少這種魔法武器。你看這裏,雖然說明上沒有寫,但匕首中央的魔法寶石內部,被製作的魔法師在寶石完工灌注魔力前,提前在寶石內部留下了製作的日期和編號與本人記號。”


    克勞騎士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他畢竟不是專門使用這些昂貴的魔法武器的,跟財大氣粗,全身都有魔法道具的肯德爾男爵比不了。


    他接過男爵遞過來的匕首,按照男爵指揮將匕首調轉到一個迎著陽光的角度,果然看到了製作者留在魔法匕首最重要的魔法寶石內部的信息。


    “聖霍爾斯王國九十三年,那不是去年嗎?第二批十二號心火係列防身匕首,魔法師-解構使者巴多斯製作。”


    男爵點點頭,從騎士手裏接過匕首:“這東西魔力還是滿的呢,你之前沒試一下?”


    克勞騎士擺擺手:“哎,你知道的,我對這些軟綿綿的東西不感興趣。看說明是釋放魔力火焰選擇性灼燒敵人和周圍,我哪裏用的上這東西。長劍蓄滿生命能,直接劈出去,什麽東西不都斬開了嘛。”


    男爵翻翻白眼,將這把小巧的武器拿在手裏玩耍:“這兩天找個機會,叫上魯米,咱們找個地方把這東西的魔法力放光吧,無人看管的滿蓄魔法武器還是不安全,就這一個破盒子能頂著什麽用,還是找機會將魔力放光再說。”


    克勞騎士笑了笑,揶揄道:“你就是白得一個好東西,非要試試對吧。”


    “你就說去不去吧。”


    “去,怎麽不去,等咱們這兩天離開了古洛夫騎士的領地,咱們就在野外找地方試試。”


    -


    同一時間,鬆針鎮外。


    身穿黑色皮大衣的傭兵埃爾多-隆德嘉無聲的混在人群中,朝著檢查仔細的鬆針鎮大門排隊走去。


    周圍進鎮子做生意的小商人說話的聲音仔細的傳進他的耳朵中。


    “今天怎麽了?門口查的這麽嚴?”一個背著木箱子的小商人問旁邊的本地同伴。


    那個同伴看看周圍,用很低的聲音說道:“聽說了麽,昨天晚上鎮子裏麵發生了很大的戰鬥!死了好多人。”


    那個小商人睜大了眼睛:“怎麽可能?這鬆針鎮多久沒出過事情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剛才才在鎮子門口的外來商人那裏聽來的。他們就住在門外空地上,昨夜親眼看到軍隊進鎮子殺了好多人。”


    “哪裏來的軍隊?鬆針鎮哪裏有軍隊啊。”


    “不知道,反正是軍隊。那些商人好像知道,但他們口風很嚴,估計得使錢才給說。”


    埃爾多皺著眉頭,覺得事情麻煩了。


    沒想到不隻是枯葉村的斯卡商會駐地被那些人襲擊了,看來對方應該是在去枯葉村之前,先來鬆針鎮了一趟。


    而且還做了跟枯葉村一樣的事情。


    想到昨夜的遭遇與今早偷偷看到的情況,他的手微微抖了起來。


    不可能不抖,對方下手的狠辣,遠超他之前的預計。


    ‘到底是哪裏來的軍隊呢?’


    他懷抱著這樣的疑問,慢慢排隊走到了鎮子門口,對方昨夜能順利進入鬆針鎮內發起戰鬥,必然是與鎮子上的權勢者們通過氣,或者本身就是那些人邀請過來的。


    他對這點判斷還是很清楚的。


    現在,得進去尋找證據。雖然他自己本身跟斯卡商會不是一路人,但如果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不管是之後將情報賣出去,還是自己細細體會避免未來再遇上,他都能有利可圖。


    隊伍慢慢的排到了他。


    麵對想要看清楚他麵孔的大門守衛,他自然的將頭揚起。


    兩個守衛仔細看清埃爾多的麵孔後,嘀嘀咕咕幾句,隨後剛要開口,埃爾多直接就朝著兩個守衛彈了各自一枚銅幣過去。


    守衛手飛快的將飛在空中的銅幣捉住,隨後滿意的揚揚手,示意他自覺離開。


    “哼。”


    埃爾多太了解這些看門的家夥了,他們剛才就是想要錢罷了。借著上麵嚴查斯卡商會的人員機會,尋機將一些外來人員扣住,恐嚇一番,多要些錢。


    但如果你提前滿足了這些家夥的貪婪欲望,他們也不會多找事,隻會將你放走,你多在這裏待久了,他們還嫌浪費他們時間呢。


    埃爾多大搖大擺的走進鬆針鎮。


    這裏在這條王國西部商道上還算有名氣的地方,主要的特色就在於本地沒有一個實力強勁的領主管理。


    老邁騎士領主軟弱的家族人員放棄了鎮子上許多的權力,隻為了能相安無事的多賺錢而已。


    所以這裏的一切事物大都由各個落戶的商會們商量著來。


    這裏自然也是一些遊蕩的傭兵、打手、盜賊、強盜聚集的魚龍混雜的地區了。


    他之前自然常來這裏,雖說不居住在這裏,但對這裏還算了解。


    心裏盤算著事情,他一邊左右看看,一邊繞著圈向原先斯卡商會占據的街道據點走去。


    不能走直線,向他這種外地來的陌生人,在鎮子大門處,多半會被人盯著。


    走開,不要直接朝著昨夜事情發生的地方直奔過去,算是他下意識避免麻煩的小技巧罷了。


    他摸摸自己下巴上拾掇整齊的薄須,心裏想著自己多年沒做盜賊那一套,這些本事卻也沒落下啊。


    甚至在昨夜的戰鬥中還救了他一條命呢。


    那兩個想要挖走的家夥都死了,自己還活著,盜賊的那一套也沒團裏的夥伴們說的那麽不堪嘛。


    街道上的人很多,但大多步履匆匆,而且時不時的在低聲與朋友說話時朝著鎮子的一個方向指指點點。他故意從旁路過時,聽到了一些類似死屍、店鋪、斯卡商會的詞匯。


    果然,看那個軍隊的做法,鎮子上的斯卡商會估計也是完蛋了。


    憑著記憶,他在鎮子上的兩個小巷中穿過,這種擺脫人員盯梢的技巧,隻不過是他的下意識動作。


    隨後他朝那條被斯卡商會控製的街道走去。


    新的技巧,在去本地酒館打聽情報之前,一定要自己先親眼看看。隻有掌握了基本的事實情況後,你才能在酒館酒客與酒鬼說的事情中,分辨出他們說的哪些是事實,哪些是誇大其詞,而又有哪些隻不過是酒水催化出的臆想罷了。


    他沒傻的去那條街道附近的店鋪詢問,如果是本地人還好,他這種生麵孔,隻會換來懷疑與對方的警覺。


    哪怕他隻是好奇去詢問。


    這都對一個外地人來說是招惹麻煩的事情。


    他在斯卡商會原先控製的街道正對的一個小旅舍租了一個三層的頂樓帶窗屋子。


    婉拒了旅舍老板娘自薦枕席還誇口自己便宜的推薦,埃爾多緊緊關上屋子木門,隨後打開朝向正對著對麵街道的窗戶。


    街道路口有持有包鐵木棍的商會打手在放哨,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會被他們用兇狠的目光盯著。


    而視線向裏麵延伸過去。


    街道上滿是鮮血。


    有戰鬥時潑灑出去的鮮血,還有倒地後血液淤積在地麵的小小血泊。


    不過並未見到屍體,旁邊隻有一個馬車停當在路邊,馬車的貨箱一側正向下滴答著淅瀝瀝的血滴。


    而且那些看起來囂張的打手卻連看都不看那個方向一眼。


    果然,那裏麵裝的應該就是昨晚這裏死亡的人員了。


    就是不知道昨夜戰鬥的兩方各自損失了多少人手。


    在馬車旁邊,一位穿著樸素長袍的教士正衝著拉著屍體的馬車跪伏禱告,看起來對方的禱告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


    視線繼續往上,埃爾多注意到有許多商會的夥計正在一些斯卡商會原先控製的店鋪中往外搬運商品和貨物。


    一些會計算和識字的商會小管事正將那些商品貨物計算價值並統計出來。


    而一些大腹便便的大管事們,則圍在一個中年人身邊,討好掐媚的與對方說話。


    埃爾多注視了那個被圍在中間的人一會兒,將對方的相貌記下,隨後他注意到裝有死屍的馬車將要出發,他立即轉身走出屋子,跟旅舍老板說了聲出去吃點東西,隨後快步走出旅舍。


    亡者之神的教士叫上了一個極不情願的商會夥計,讓對方駕駛馬車往教會的方向駛去。


    堵路的打手們急忙閃開,生怕自己跟這不詳的眾多屍體沾上一點關係,太不吉利了。


    晦氣。


    而埃爾多則遠遠的步行跟在馬車後麵,很快就跟著來到了亡者之神教會的教堂後院。


    這裏地處鎮子偏遠地方,埃爾多在周圍留意了一下,直接翻到了教會後院臨著的一個高大無人房屋的屋頂。


    他這裏離旁邊後院中的馬車很近,早晨的陽光正好不是正對著這裏,所以他居高臨下看的清楚。


    馬車一到後院,那個趕車的商會夥計像是被火燒了一樣,撇開韁繩蹦著就跑掉了,連教士給他的幾枚錢幣都不要了,頭也不迴。


    那個教士無奈的搖頭收迴錢,隨後打開馬車車廂的後門,然後就從上麵掉下來一具屍體摔在地上。


    教士編起長袍的袖子,費勁的拖行著屍體到一邊的地上。他將屍體放平,然後到後院中的一個水井旁打來一盆水,用抹布仔細的擦拭著屍體上的血跡,並且用特殊的手法撫平屍體那驚恐駭人的臉龐與雙眼。


    埃爾多看了一會兒,見那個教士一個人慢吞吞的忙活不完,他也著急。隨後考慮了一陣,他心裏想出一些說辭,隨後從房頂小心跳下,整理一下儀容就朝教堂後院走去。


    “這位尊敬的老教士,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


    太陽升上天空好一陣後,埃爾多拿著手裏教士塞給他的十數枚銅幣,輕笑著搖搖頭走了迴去。


    屍體他在搬運和清理時檢查過了,大多數都是弩箭給射殺的,跟枯葉村時一樣,全員裝備弩弓的精銳士兵。


    除此之外還有被長矛與長劍砍殺的,也都跟那些士兵們的武器一致。


    除此之外,他發現死者中並沒有他認識的斯卡商會在鎮子上的高層,如此一想,那些人估計是沒死,肯定是被關起來了。


    他找了個店鋪吃了些東西,填飽肚子,隨後返迴旅舍休息了一陣,換上了他新買的一套本地小商人才穿的衣物。


    簡單打扮一下後,他再次走出旅舍。


    下午按理來說不是酒鬼們去酒館喝酒的好時候,而早上去打探消息,也有些為時過早了。


    畢竟真正的情報從相關人員嘴裏說出來,傳到相識的朋友友人耳中,也得有一頓早飯或者午飯的機會。


    他先找了一個店鋪買了一小瓶酒水,打開往身上稍微撒撒,然後抿一口,讓人一碰麵就能聞到他身上嘴中的酒味。


    細節,他總是跟他自己手下的小隊成員們說,出去打聽消息,除了宏觀上要知道情報的流動規律之外,這些衣著打扮上的細節,也得特別注意。


    不注意的話,雖然不會產生什麽不好的情況,但對方可能就不會開口說出你真正想要知道的情報。


    他將其他的酒隨手放在路旁的店鋪門口,也不管哪個好運的家夥今天能撿到一瓶沒怎麽喝過的酒水。


    隨後他則憑借著對鬆針鎮的記憶,尋到了一個本地人才會去的不起眼酒館。


    ‘醉酒的蝦’


    他默默的走入人不多的小酒館中,一進來就先向看著他這張陌生麵孔的酒保要了一杯最大最大杯的麥酒。


    而且他還仔細的數了數酒保給他的找零鐵幣。


    隨後他找了一個一進門的無人酒桌,就在這個地方坐了下去。


    看似這裏跟其他熟客的位子有些遠,好像沒有聽人說話的打算,但其實,埃爾多身為一個‘前’盜賊,經過訓練的優秀聽力是他吃飯的家夥。


    哪怕坐的很遠,整間酒館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捕獲。


    慢慢的獨自一人小口的喝著麥酒,甚至還時不時的低聲衝著不知道誰咒罵一兩句,將一個心情不好的酒客形象表演的生動靈活。


    整間酒館中的酒客們來了又走,甚至沒一個人對坐在正對大門口的他有丁點的疑惑。沒人懷疑他不是這間酒館的熟客。


    除了酒保之外。


    但酒保並不會多嘴什麽,他很快就麵對多起來的酒客忙碌了起來。早就將那個陌生酒客給忘到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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