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爾他使用斧子和長劍,一路往魔獸腹部的深處前進。他必須將許多擋路的魔獸器官割開固定的腹膜組織,然後將這些巨大的魔獸身體組織向後麵推擠開。


    越靠近那個深處的發有穿透性的藍白光線器官,基爾就越發的感到身體難受,惡心的感覺一直從胃部傳來,頭部也在不停的隱隱作痛。


    而且隨著時間流逝和越發靠近那裏,他也就感到越來越不舒服。


    但就因為這樣,基爾越發知曉自己必須加快腳步和動作,畢竟那發光的玩意兒怎麽看怎麽要自爆了。


    必須阻止這個,不然待在魔獸甲殼內的他,結局肯定是不會太好。之後說不定獵人們都很難在魔獸的血肉中找到他留下來的什麽蹤跡。


    長劍利用切割,將擋路的器官腹膜切開,而斧子則將一些阻礙他前進,抽動著的細小肌肉給砍斷,然後他終於靠近了魔獸深處的這個神奇器官跟前。


    許多粗大的血管連接著這個圓球狀的發光器官,將其吊在這裏的一處不大的空腔內,看起來就像是一隻伏在網子上進行等待獵物的蜘蛛。


    許多的發光物質經過這些血管灌輸到中間的器官裏,然後器官再將許多的發光物質進行轉化,以氣霧的形式滲透出來。這些漂浮出來的發光物質就聚集在這處空腔內,基爾一接觸,就穿透了他身上的盔甲,觸碰到了他的身體。


    “嘶,好疼。”基爾被這東西一接觸,就好像是被火炭燙了一下一樣收迴伸出的胳膊。這裏有著這些發光物質的照耀,光線倒是非常明亮。他脫下手臂上的盔甲手套,仔細看了一下剛才接觸到的發光氣霧的皮膚。


    皮膚上沒有什麽傷口,用手觸碰,也不疼,看起來剛才的疼痛感好像是幻覺。


    但基爾將手臂抬起放到麵甲前仔細看,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剛才接觸過的地方,仔細看,竟然隱隱約約的也在冒著藍白色的熒光,隻是不太明顯。


    基爾放下手臂,重新將手套戴上,抬起頭看向就在眼前的那個器官,嘴裏一陣發苦。


    但他沒有時間了,不說他離這個發光器官的距離這麽近,胃部的疼痛感越發明顯,而且頭部也逐漸昏沉起來。


    耳旁魔獸的自言自語似乎是越來越清晰,甚至他覺得自己好像能從它的話語中,體會到魔獸自然散發的情緒。


    不遠處的發光器官釋放出來的能量氣霧越來越多,帶來的死亡感覺讓基爾知道他沒有時間了。這裏接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發生一些不好的變化。


    他不想如飛蛾撲火一般魯莽的衝上去,先是將匕首抽出,使勁向著發光器官甩了出去。


    這麽近的距離,他自然是沒有脫靶的可能。鋼製匕首的匕身牢牢的紮進了發光器官的表麵,但隻是淺淺的插了進去,並沒有帶來什麽其他的變化。


    他隻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樣不夠。


    想了一下,基爾下定決心,置之死地而後生。


    深吸一口氣味怪異的空氣,基爾猛地向前衝去,一下子就穿過了發光器官周圍的漂浮氣霧能量,雖然瞬間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基爾咬緊牙關,手中的斧子和長劍狠狠地劈在這個器官上麵。


    噗嗤,噗嗤。


    連續兩道大傷口落在了發光器官上,裏麵充盈的大量發光物質從傷口中湧出,將麵前的基爾澆了個劈頭蓋臉。


    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被放在火焰中燒烤,或者是跟麵團一樣,被放置在炙熱的爐膛中烤製加熱。


    “啊啊啊啊!!”再也忍不住了,基爾痛苦的叫了出來。


    那些發光的物質和周圍充盈的發光氣霧就好像是硫酸一般,讓被接觸的基爾痛苦的跪倒在這個空腔的地麵。


    基爾甚至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都被這些東西給融化了,但還能接收痛苦的他顯然沒有。全身上下都在痛苦的抽搐著,根本就不能在接著完成將這東西破壞的動作了。


    他大口大口的唿吸著周圍空氣,也不管每次吸氣後,吸進肺部的發光氣霧給他帶來更多的痛苦,讓他的肺部抽動咳嗽。


    不過他的手卻一直沒鬆開緊握著的兩把武器,哪怕他現在痛苦的連昏厥都做不到。


    在痛苦中最後還剩下的一絲意識中,基爾猶如一灘爛泥,在地上翻滾時,隻能將自己的手臂向上甩動,用鋒利的斧子和長劍,將給發光器官供應物質的血管給砍爛。


    雖然隻是痛苦翻滾中帶起的攻擊,但對這些要害處的血管來說,也是足夠的了。


    許多靠近地麵的血管被他來迴的攻擊給砍斷,血管裏的發光物質噴湧而出,灑在了空腔的地麵上。很快,基爾就隻能躺倒在這些液態的發光物質之中。


    但除了被刺激的更加疼痛之外,倒是沒有更多的變化。


    勉強適應了這種巨大的痛苦片刻,基爾吼叫一聲,從地麵撲起,一把躍起來抱住那個懸掛在半空的發光器官,最後的意識讓他揮動雙臂,將發光器官上部的最後幾根還在輸送發光物質的血管給砍斷。


    然後,他就撲在了這個掉落的發光器官之上,抱著這個東西昏迷了過去。


    在昏迷中,他不時的手腳抽動,唿吸也一度停止,但又被周圍發光物質和發光氣霧的刺激,肺部下的橫膈膜又抽動著帶動起他的唿吸。


    就這樣過去了好一陣,周圍的魔獸器官漸漸的停止了工作,魔獸也漸漸的死去了。


    但是死去的魔獸卻被基爾手上緊握的一把斧子所吸引,它的靈魂最終一小部分被這把斧子咬斷了,然後吸收進了斧子之內。基爾另一手上的長劍也躍躍欲試,但最終隻是泡在空腔地麵的發光液體物質中,震動蹦躂了一陣,發現自己什麽都辦不到後,無奈的安靜了下來。


    但周圍龐大狂暴的魔力並不是好惹的,它們侵蝕著現場唯一的生靈,執行著魔獸最後的交代給它們的任務。


    直到‘啵’的一聲,從空腔地麵一處發出了土黃色的光,一個帶著帽子,留著大把胡子的隻有一隻手高的小妖精坐著一個大蝸牛殼冒了出來。


    它一臉驚訝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小心謹慎的飛向躺倒在地上的基爾。


    一路上,周圍的發光氣霧還想攻擊這個妖精,但被它從蝸牛殼中取出的幾個精靈製造的儲能寶石所吸引,一股腦的都飛進了寶石之中。


    一塊寶石被填滿發出強烈藍白光後,妖精就再取出另一個寶石。但它沒帶多少寶石,所有帶著的寶石都用完後,它隻能自己親自上手了。


    妖精跳下蝸牛殼,落在了基爾的頭盔上,先是竊喜般的跳了幾下,踩得頭盔砰砰作響,直到基爾右手握著的斧子震動起來後,這個妖精才老實下來,從身上穿著的小馬夾中取出一個非常袖珍的畫筆,穿透基爾的盔甲,在基爾的身體上寫寫畫畫起來。


    一邊寫著什麽,一邊嘴裏不滿的嘟囔著。


    搞了一會兒,它又疲懶起來,衝著滿臉痛苦的基爾做起了鬼臉,似乎基爾現在的的痛苦模樣,讓它非常滿意一樣。


    但基爾被發光的氣霧和發光液體物質所侵蝕,唿吸越來越微弱,心跳也漸漸的低沉下去。


    這時候,從妖精的座駕中飛出一個小小的金屬指環,這個東西忽的一下飛到妖精頭上敲打了它一下。


    被教訓了的妖精撿起被打落的帽子,非常不高興,因為它的帽子下,是一個毛發不剩幾根的頭頂了。小妖精的這個秘密隨著帽子掉落而掀開,這讓它上躥下跳,在這個空腔中自己飛來飛去。


    金屬指環也不理會這個妖精,整體虛幻了一下,然後落在穿透了基爾的手套,直接戴在了基爾的手指上。


    發泄過情緒後的妖精之後才發現周圍並沒有除了基爾之外的其他人,然後立即將帽子戴在頭上,還用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繩子將帽子牢牢的綁在頭頂上。


    覺得保險的小妖精這才安心的跳到基爾身上,穿透他的盔甲,用袖珍的小畫筆,在基爾身上書寫著什麽看不見的東西。


    --


    基爾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他又迴到了那個遠古精靈遺跡裏。


    但他左右打量,這才發現周圍的一切,還不能稱作遺跡。


    白銀金屬板打造的通道中,光明無陰影。


    每隔一段距離,就能看到有發光的台座照耀著。


    基爾甚至覺得整段通道裏,隻要一個發光的台座就夠了,周圍的白銀板子自然會將這些光亮反射到整個通道裏麵。


    但他摸了摸周圍的東西,都是些虛幻的感覺,手臂觸碰上去,什麽都摸不到。


    就想一個幽靈一樣。


    幽靈?


    對啊,我死了嗎?


    他這才突然迴想起之前的事情,自己在魔獸的體內,而魔獸似乎因為被打敗,要用魔法自爆?


    “所以,我這是已經死了啊。”他低沉的說道。


    感覺有些怪異,他就算是死了,也應該是在魔獸附近才對,可是又怎麽迴到了這個精靈遺跡裏呢。


    而且還不是現在的精靈遺跡中。


    基爾看看周圍的那反射著光亮的白銀板子,這些貴重的金屬板上有著許多細微的光亮流動,不是那種隨意的光亮流動,而是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工製造控製的,有著固定邏輯的能量流動路線。


    他眯了眯眼睛,覺得自己之前將這些白銀板子當做單純的貴重金屬,似乎是膚淺了一些。


    這種東西明顯還有著一些其他的另外用途,而且估計是主要的用途,反光和貴重裝飾,隻是它們最淺顯的作用。


    但基爾很快就吐出一口氣,覺得這些事情又有什麽作用呢。他現在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能確定。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周圍的一切並不是真實的。因為狀態這麽好的精靈遺跡,隻有在萬年前的時候才是這個樣子的。


    他在原地待了一會兒,覺得沒有意思,因此就信步的向著精靈曾經的秘密研究基地深處走去。


    如果他所料不錯,前麵的地方就是研究主要的巨大地底空間了。


    現在的這個巨大地底空間被他用來給過冬的蝙蝠們居住了,不知道現在這裏又會是什麽意思。


    他隨著通道向下走去,等來到裏麵後,站在高高的陽台欄杆邊上向下望去,卻是讓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


    巨大奇異的半植物半動物的一個怪物正在精靈研究基地的底部肆虐。張牙舞爪,猶如樹藤一般的肢體不斷的抓取著周圍的一切東西揮舞。


    但也隻是如此了,這裏進行研究的畢竟不是他上一世那些體質薄弱的科學家,這些精靈們每一個都是非常厲害的家夥。


    幾位精靈飄在半空,各個都罩著厚實的魔法護罩,一邊看著底下的怪物肆虐,一邊甚至還靠近聊著天。


    其中一位女性精靈,基爾認了出來,正是他之前總會看見的那位。


    他推測,之前一直能讓他入夢的那枚戒指,多半正是這位女性精靈的東西。而且還不是什麽不重要的東西才對。


    他好奇的看著下麵,然後覺得距離太遠,看不清楚,就繞著邊上的樓梯,一邊看,一邊緩步向下走去。


    那些精靈們都是一臉興奮,抬手比劃著什麽與同僚們聊著天。基爾估計底下的那個看著危險,但是對精靈們一點危險都沒有的怪物,就是讓這些研究者們興奮的東西。


    難道遺跡中打不開的門後,就關著這些東西嗎?


    看起來還行,體型巨大,揮舞的觸手靈活有力,但也隻是如此了。


    再說了,就算真是這東西,被從遺跡廢棄,到如今,都已經過去了至少萬年的時光。這麽久的時間裏,無數的東西都化成了灰燼。


    就跟精靈們研究基地上方的巨大樹木一樣。


    萬年過去,那大樹也隻剩了最後的斷壁殘垣而已。


    底下正肆意‘胡鬧’的怪物胡亂的抓取著任何放在底層的物品,揮舞,砸碎,投擲。這些精靈們都沒管,畢竟隻是些生活用品罷了,重要的研究基地設施都有保護,看著就沒有智商的怪物,估計連門都不會開,更別說毀壞基地了。


    但就在怪物的觸手抓住基地底部一個雕刻石像時,那位女性精靈提起了心,那個石像是她的英雄父親的石像,是她迴來後自己親自雕刻的,對她來說,有非常重要的情感意義。


    但還好,那個石像有基地裏的魔力保護,根本不是實力薄弱的怪物能摧毀的,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不過怪物擺弄了這個石像一陣後,竟然將石像上作為裝飾的一把石劍從她父親的石像手中拔了出來。


    這東西也被基地認作是基地設施其中一部分,因此在基地內部的範圍內,也受到了強大魔法的保護。


    怪物得到了這個東西後,胡亂揮舞,被魔法保護的石劍堅硬無比,立即將周圍的大片東西刮的是七零八落。


    其他精靈們看向女性精靈,女性精靈拍拍腦袋鼓起嘴巴,氣唿唿的飄落了下去,雙手開合間釋放了大量的凍氣,將根本不耐寒的怪物凍了起來,觸手紛紛垂地,有氣無力的擺動著。


    女性精靈踢了一腳被凍硬的怪物觸手,讓這個明顯是樹藤一樣的綠色觸手碎成了碎塊,石劍掉落了下來。


    用手輕輕的撚起跟她一樣高大的石劍,女性精靈似乎有什麽感應,朝著站在一旁樓梯上的基爾看了一眼。


    這一眼,讓基爾頭皮發麻。


    --


    頭皮發麻的基爾睜開了眼睛。


    唿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湧入鼻腔和肺部,讓他精神大振,意識立即清晰了起來。


    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此時正在一個小帳篷中,身上的盔甲已經被脫掉了,蓋著的是一個厚厚的獸皮,身下也是同樣的獸皮。


    轉頭頭部,發現身旁正趴著一個女性,穿著厚實雜亂衣物的這個女人,看起來好像是被他們從盜匪營地中解救的六人中,其中一人。


    她趴在旁邊,小聲唿嚕嚕的打著鼾,看起來睡得正熟。


    基爾感覺著身體各處,驚奇的發現自己身體並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之前在魔獸體內空腔中接觸那些發光氣霧所產生的痛苦,似乎都是些想不起來的記憶。


    他隻記得自己最後似乎是撲在了那個發光器官的上麵,然後之後的意識就沒有了。


    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似乎最後還是阻止了魔獸的自爆,當然,更多的是拯救了被關在魔獸體內的自己。


    小心的起來,基爾輕手輕腳的將一個獸皮裹在隻穿了內衣的身體上。


    他現在特別好奇,在他昏迷之後,都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帳篷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年輕獵人和被解救女性一起唱著歌的聲音。


    聽起來,似乎戰鬥都已經結束了。


    基爾不讓自己吵醒身旁熟睡的那位女性,赤著腳打開了帳篷的布簾,走了出來。


    外麵的天氣很好,多日的風雪停了下來,並且出現了晴天。隻是氣溫依舊很低。


    將自己用獸皮裹緊,基爾發現不遠處就是魔獸那巨大的身體,隻是身體上已經落了一些積雪,看起來就像是一座覆蓋了雪的小山一樣。


    他轉動頭四處望望,發現旁邊升起了一堆營火,還有五六個簡易的帳篷,獵人們都聚集在營火邊烤著火,並各自烤製加熱著一些食物或者新的簡易木製弓矢。


    拉妮莎騎士的那匹戰馬也靠在營火旁取暖,但並沒有看到它的主人,女騎士大人人在哪裏。


    視線越過營火,不遠處立起了幾個木頭架子,有趣的是,上麵吊著五個綁著雙手吊在空中的盜匪。那些家夥隻能腳尖著地,因此不得不費勁心思才能不讓自己的手被吊起拉斷,他們嘴裏都堵著布,因此一肚子怨氣都說不出口,隻能將全部的咒罵積攢著,等著有同夥來救他們。


    但他們自己其實都知道,不會有人來救的,這處過冬的盜匪森林最近出了這麽大的一連串事件,所有還存活的盜匪團夥,除了派出一兩個出去偵查的盜匪之外,隻會將自己藏得更加隱蔽,根本不會再派人出來。


    基爾看著頭上的太陽,第一次覺得這個在夏天討厭非常的東西,如今看起來格外親切。


    “唿。”吐出一口氣,他甩甩頭,走向了看到他站起來的獵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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