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喧鬧街道的漆黑小巷中響起了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鏘!!!!


    基爾緊緊的頂住左臂上的盾牌,對方的攻擊讓他整個人稍退半步,金屬與金屬之間的碰撞摩擦激發出了一陣耀眼的火星。


    趁著對麵盜匪手臂因為武器盾牌碰撞產生的震顫之時,基爾右手的長劍向前猛地刺出,他借著飛舞在空中,壽命短暫的火星所發出的微弱亮光,整把長劍都一股腦的貫進了對麵盜匪的胸膛。


    “該死!該死!該死!”這個盜匪身後,伊戈納看清了一切,他一邊咬牙切齒的衝上來,一邊一腳踹在被貫穿了胸口的盜匪背後。


    因為他猜出來基爾接下來,肯定會借著自己向後退去的步伐,順勢將刺入胸膛的長劍收迴。


    伊戈納不給對麵機會,他直接一腳踹出,讓麵前的盜匪也跟著踉蹌前進,封住對方收劍的可能。順勢,他自己伏低身子,握在雙手的兩把匕首猶如攻擊的毒蛇,一口叮在對方的大腿上。


    基爾向後撤退時,發現被他刺了一劍的盜匪也跟著向他踉蹌倒來,還不等他用左臂的盾牌將這人頂迴去,右腿的大腿部分,就感到好像受到了攻擊。


    低下頭看去,發現是那個使匕首的盜匪在利用小巷中的空隙攻擊他,不過對方的匕首太輕,除非是長時間的切割,不然很難捅穿他大腿上的盔甲。


    那個盜匪看到攻擊不奏效,滿臉的咬牙切齒,跟個魔鬼一樣,基爾瞅準機會,直接鬆開右手的劍柄,右手在腰上一抹,拔出他的匕首直接捅刺向那個盜匪的頭臉脖頸。


    血光閃過,伊戈納沒想到這人的反擊來的如此之快,但他還是勉強的閃過了對方出其不意的匕首攻擊。


    鋒利的鋼製匕首在伊戈納的額頭上開了個深可見骨的口子,同時,他的半個右耳也被削掉了。


    他忍著疼痛,向後翻滾而去,躲過了基爾接著的一腳猛踹。


    基爾收起匕首,接著再度握緊還插在盜匪胸口的長劍劍柄,再度後退,抽出了他的長劍。


    剩下的盜匪則悍不畏死的一擁而上,他們使刀使劍,一人竟然還拿了一個打鐵用的小錘頭。


    基爾依靠盾牌且戰且退,不時的用長劍沿著盾牌戳刺而出,每次攻擊都必定見血。


    隨著戰局發展,基爾感到自己之前在狐尾商會後院裏,接受城門衛兵的技術好像都想起來,真正的這時候才學會了。


    他將長劍不再緊貼盾牌,而是搭在右側肩頭,用盾牌擋住當前盜匪的一次攻擊之後,就直接一劍當頭劈下,直接了當的將一個盜匪的頭砍破。


    或者,他將長劍斜著劈下,砍斷另一個盜匪的脖頸。從盜匪脖頸處噴薄而出的鮮血將周圍染成一片血霧,基爾身上的鬥篷都被小血珠染成了淡淡的紅色。


    接著就是那個那小鐵錘的盜匪。


    基爾硬接了對方的一次錘擊,等看到這一擊沒有作用,其他盜匪們都戰意頓失。


    頂著小鐵錘的不斷錘擊,基爾向前反向逼近。他們這幾個人前後拉鋸的時候,那些倒下的受傷盜匪都被他們順腳給踩死了。


    盜匪們可能還會稍微注意一下戰鬥的時候不去踩到倒地的同夥,而基爾那就是故意的了。每次挺盾防禦的時候,基爾都將左腳踩在受傷盜匪的身上或者頭頸處,隨著盾牌受力,他也將力道傳導到左腳下,將腳下的盜匪給活活踩斷胸腔和頸椎力壓而死。


    基爾向前猛推,十好幾下攻擊後,手臂發麻的那個盜匪,被頂的失去了手上的武器。


    緊接著,基爾將長劍貼在盾牌正麵,右手猛地發力展開,鋒利的劍刃削斷了當麵盜匪的半張臉。從鼻子中間分開,臉骨和鼻子牙根上顎都被這一重擊削斷了。


    這個盜匪想發出哀嚎,但隻能從喉嚨中發出不成聲響的吼叫,緊接著,大量的鮮血順著斷掉的地方湧出,貫進了這個盜匪的喉嚨,嗆的這個盜匪不住咳嗽。


    可惜他已經沒了半個嘴和整個鼻子。


    這個盜匪將手敷在臉上,轉過身想要尋求同夥的幫助,卻把背後的兩個盜匪給嚇了一跳。哪怕他們各自手上都有好幾條命,但麵對這樣駭人聽聞的場麵,他們也都被嚇的牙齒戰戰作響。


    伊戈納一手捏著不停流血的耳朵,看著麵前同夥那驚悚的斷臉,整個人都沒有了勇氣,他轉身向後跑去,打開小巷盡頭的木門,向他的頭領,人稱‘跛腳捕手’的老菲斯求援。


    這樣的對手,估計也隻有他的老大那驚人的身手能打敗。


    基爾看到這一擊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把那個跟他交過手的使匕首的盜匪都給嚇跑了。基爾眼珠一轉,手中長劍再度刺出,一劍從背對著他的盜匪後腦進去,從對方斷裂的嘴臉出穿出,還順帶削斷了這人的舌頭。


    小巷中最後一個盜匪被斷裂的舌頭打中臉龐,那鮮血淋漓的滾燙觸感讓他的靈魂都快飛出身體。身體一陣顫抖,然後這個盜匪腿腳發軟的跌坐在地,目光木木的看著挺盾的這個敵人。


    基爾不停的喘息著,他抽出貫穿敵人頭顱的長劍,看到最後一個盜匪似乎被嚇的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他手起劍落,一劍劈在這盜匪的頭顱上,將這個盜匪的腦袋劈成兩半。


    用死去盜匪的衣服擦拭了一下他的長劍,將血汙和腦漿之類的渾濁液體都擦掉。


    基爾低頭看了一下收迴來的盾牌正麵,發現整個盾牌正麵隻有唯一的一道淺淺的斧子劈砍出來的痕跡。


    看來這個金屬的盾牌強度非常高,那樣一個盜匪的全力攻擊,都能穩穩接下,盾牌正麵沒有破損。


    基爾撫摸了一下盾牌的金屬正麵,覺得這真是一個好盾牌。


    將盾牌正麵散亂的,被劈開的碎布條都割斷,不讓它們妨礙接下來的戰鬥。


    基爾走到小巷盡頭,一腳踢開了半掩著的木門。


    裏麵是一個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裏原來整齊的小片菜地和規整的各式用具,都被盜匪在這幾天裏踩塌無聊的給破壞了。


    而在院子過去,則是一棟兩層的木製小房子。


    渾黃的燈火光照從小房子敞開的門內散出,在屋內,兩個最後的盜匪就站在那裏,各自握持武器,等待交戰。


    基爾腳步交錯,挺盾在前,長劍隨意的斜落在地麵上,一下一下的輕點著腳下的土地。


    看到基爾這個攻守兼備的樣子,打前的一個老盜匪哼了一聲,斜眼看了身側的手下。


    被看了一眼的伊戈納低下頭,他的頭上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將耳朵的流血簡單的止住了。對麵能進來,說明外麵他們的同夥都已經全部死了,這人真是厲害,如果他的頭領還打不過對方的話,那他們這批人,都得死在冰汛關裏了。


    死亡雖然可怕,但對伊戈納來說,真正可怕的還是再也見不到山洞老巢中自己的孩子了。


    他出來打拚多年,生生死死見的不少,真切的了解了生命到底有多麽的容易消逝。而他的那個孩子,就是這個世界上好像最容易消逝的那種。


    手腳小小的,身子也小小的,一吃不飽,就要哭鬧。往常這時候,他都會給自己婆娘一巴掌,讓她去趕緊喂養孩子。相比於這個頭領強塞給他的婆娘,他真正在意的還是婆娘給他生的那個孩子。


    自己的孩子。


    他們盜匪山洞老巢內的小孩子不多,許多粗魯的盜匪都是有今天沒明天的,見到頭領們發給他們的女人睡多了後懷了孕,這些隻敢淩虐弱者的盜匪同伴,多半會將那些懷孕的女人殺掉,不是扔進老巢不遠處的屍坑裏,就是隨意的砍成幾塊,喂給山林中的其他食肉動物。


    伊戈納卻不是這樣,雖然也對發給他的女人不好,但他自己卻清楚的知道生命的脆弱。畢竟他手上的匕首要了不少人的性命,不管是想要反叛的同夥,還是想要黑吃黑的其他盜匪團夥,不管是無辜的旅者,還是為了一些過路買命錢也不願出的商隊。


    各式各樣的人,他都殺了不少。


    這讓他一度跟個行屍走肉一般,其他盜匪幹什麽,他也就跟著幹什麽。直到老菲斯覺得他還有救,親自培養他,讓他生個孩子,並且親自讓他養育自己的孩子。


    伊戈納迴過神來,看著門外的那個身披全身堅硬盔甲的戰士,他咧了咧嘴,最後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將奪來的那把彎刃匕首撇在地上,隻握持著自己那把長久使用的匕首,決定戰鬥到最後一刻。


    如果他死了,那他也覺得沒有什麽,畢竟生命的易逝他是這麽的了解。他隻希望,他的孩子,能夠被其他的盜匪收養起來。


    挨些打沒關係,隻要能長大就好。


    吃不飽沒關係,畢竟他已經死了。


    未來,長大後,跟他一樣,成為一個盜匪也沒關係。


    受些傷沒關係,隻要能活得下來。


    吃些苦沒關係,畢竟盜匪就這樣。


    最後,活久些,不要像他,早早的死在一個小地方。


    --


    老菲斯緊盯著對麵的戰士,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但很顯然,這個人將他的計劃給破壞了。不再計劃中的一個出色戰士,就全盤攪亂了他的計劃。


    “讓我想想,從那些民眾逃離,再到他們今天來到冰汛關,我派出的追擊隊伍產生效果了對吧?”老菲斯跛著腳向前走了兩步,手上拍打著腰間的戰刀。


    這是他用關係,好不容易帶進冰汛關的一把武器。有隨身佩刀在,他還有點興趣跟對方聊聊。


    基爾聽見對方有興趣說話,他雖然抱持著將這些盜匪全部殺掉的想法和信念,但在戰鬥開始之前,跟對方聊聊也無妨。


    畢竟時間拖得越久,冰汛關裏的士兵趕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他是身家清白的勇士,而對麵則是血債累累的盜匪,該怕的是對方才對。


    所以拖時間的話,他也不反對。戰鬥也可以,隻是最後這些盜匪是死在他的手上還是士兵的手上這點差距而已。


    隻要能給民眾們報仇,都可以了。


    雖然自己親自出手更能讓他好受一些。


    基爾剛要開口說點什麽,對麵的老盜匪就自顧自的說起了話。


    “不用迴答,肯定產生了效果。但作用不大,因為那些還算可以的手下們,碰上了你。嗯,慘敗?全滅?還是你與他們周旋了一陣?”老菲斯一手拍打著腰間的戰刀,一手撫弄著自己保養得體的花白胡子。


    基爾還是剛要開口,對方撫弄胡子的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哼。都無所謂了,以你的身手,他們不可能不受損失。但旅館裏的逃跑民眾數量也對不上,這些人肯定也有損失。畢竟,你隻有一個人,幾十人戰鬥在一起,你根本照看不過來。”


    基爾不知道對麵那個老盜匪都腦補了些什麽,他們怎麽就跟追擊的盜匪混戰在一起了?


    不過基爾學聰明了,他也不說話了,畢竟對麵的這個人,肯定是那種隻顧自己自說自話的人。之後這個老盜匪橫豎都是一死,現在就讓他多說點話。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但我還是得結果了你。雖然你的身手不錯,但我看出來了,你多是依靠著那麵金屬盾牌,和身上這套全覆蓋的精良盔甲。呲呲呲,你的長劍也不錯,都不是便宜玩意兒。那麽,你是因為什麽要跟我們落袋洞作對呢?”老菲斯將手放在腰間的戰刀握柄上,扣動刀鞘上的卡鎖,釋放出他的武器。


    基爾沉默著沒有動靜。果然,對於答案,這個老家夥有著自己的看法。


    “嗬嗬,嗬。全身價格不菲的武器裝備,在旅館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後,依然能夠擺脫看守的士兵和調查的關卡垃圾們。你是誰的密探?斯瓦隆?(冰汛關的首席書記官)帕夏?(冰汛關的首席稅務官)還是?”說道這裏,老菲斯沉默了一下,他接著說道:“克勞?”


    基爾稍微揚起頭顱,克勞騎士會在明年春季開始教授他成為騎士階強者的方法,雖然還沒有正式成為對方的學徒,但怎麽說呢,他對這個名字還是有所敬意的。


    老菲斯眼睛都是一直緊盯對麵的戰士的,看到對方在聽到克勞這個名字後的表現,他猜測是那個克勞騎士派出的人。


    “看來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克勞騎士。我說呢,這冰汛關裏什麽時候出了一個這麽愛管閑事的人。那個克勞騎士,終於是忍不了我們這些盜匪了嘛。”老菲斯說是這麽說,臉上卻沒有丁點怕的,他一輩子刀頭舔血,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當水壺的家夥,麵對的危險局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雖然他不怕,但他身側的伊戈納卻擔憂起來,那個克勞騎士的名頭他也是聽說過的,畢竟是他們這些普通人需要仰望的騎士強者,哪怕是在那些跟怪物一樣的騎士階中,也是難遇對手的真正強者。


    他們之前一直都很小心的不去招惹對方,哪怕對方每年都組織民兵大舉清繳他們盜匪,他們這些盜匪也不敢去招惹那位騎士大人。


    剛開始,他們甚至連對方的領地--冰汛關都不招惹,生怕在這裏惹事後,惹來怒火衝天的騎士。直到幾年之後,他們才了解了那個騎士大人好像跟冰汛關的主事人有所矛盾,從來不見對方到自己的領地巡視,一年到頭都在肯德爾城居住任職。


    後來他們聽說,冰汛關每年隻要給克勞騎士繳上足夠的稅金和領地稅收,克勞騎士就不幹涉冰汛關的正常事物。到這個時候,他們這些盜匪,才敢在附近的商路上開始撒野,冰汛關裏也開始大肆活動。


    而伊戈納如今聽到老菲斯說對麵的那位年輕戰士是騎士大人的手下,他這才預感到大事不妙。


    以往安全的山洞老巢真的安全嗎?對方從逃跑的民眾口裏知道了山洞的準確地點,今年的民兵清繳的結果如何,他此刻是真的沒有了底。


    他看向他的老大,老菲斯倒是穩定,似乎克勞騎士插手冰汛關和盜匪的事情,不再他的預料和計劃之外。


    伊戈納這才鬆了口氣,他自己死掉倒是沒有什麽,畢竟關於自己和他人的生生死死都早已看淡,唯獨他的孩子,他還期望他的孩子正常長大呢。


    老菲斯緩慢的抽出他的戰刀,長長的戰刀從刀鞘中抽出,雪亮的刀身反射著老菲斯背後燈火的光。


    隨著他手腕的轉動,反射的刀光四散而出。他用手指輕擦刀身,塗了防鏽油脂的刀身沒有一點瑕疵,伸手向後擺動,伊戈納趕緊將自己平常擦拭匕首的軟布遞給老菲斯。


    老菲斯用軟布在刀刃上抹去,擦拭掉刀刃上的防鏽油脂。


    遙遙的用戰刀指著院子裏的基爾,老菲斯說道:“這把武器,是我從劫掠的商隊中得到的。是一個出名鐵匠打造出來的,我用它殺了很多人,都是值得一戰的戰士。今天,希望它的戰績中,再添你的名字。”


    基爾聽到對方的話,發覺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互相之間還都不知道雙方的名字呢。基爾將長劍在盾牌上撞了一下,高聲說道:“肯德爾勇士,喬-基爾。”


    老菲斯嗬嗬笑了一下:“落袋洞五頭領之一‘跛腳捕手’康德爾-菲斯。”


    伊戈納伏低身子,將匕首前伸,他也說道:“落袋洞盜匪,納科-伊戈納。”


    基爾在頭盔下的眉頭皺起,對方竟然隻是落袋洞的五個頭領之一,這麽說,向對方這樣的,竟然還有四個?


    而且跟他交手幾迴的使匕首的盜匪,竟然隻是個普通盜匪?


    這麽一來,他對落袋洞盜匪的實力計算,就得大大上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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