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吉整了整身上的裝備,將多餘的東西都悄悄的放到地上,避免之後偷襲時發出碰撞響聲。


    他隻留了一把長劍在身上,一把繩子掛在腰間。趙吉攏了攏身上的狼毛鬥篷,讓寬大的鬥篷將他全身都罩住。


    毛茸茸的鬥篷可以極大的吸收身體活動時發出的細微響動。


    如此這般準備妥當,趙吉先向後退去,繞了一個外圈,從那個迷糊的放哨盜匪背後接近他。


    趙吉將自己身體放倒,雙手著地前進,每次隻移動一隻胳膊或者腿前進。從那個盜匪背後到樹林之間也沒有幾米,趙吉輕手輕腳的很快就在對方沒有發現的情況下靠近到了對方身下。


    悄悄的抬頭看著坐在高處的迷糊盜匪。


    趙吉將腰間的繩索取下,用繩索的一頭做了一個活圈。悄悄的試了試,繩索的活圈會在他套到東西後,隻要他使勁向後拉動,就能將繩索的圈收縮拉緊。


    趙吉盡量不讓自己特別集中精神,避免對方警覺。他輕手輕腳的站起身來,發現他站起來後,對方離他就不是特別遠了,對方坐在斷裂的樹樁上,似乎已經迷迷糊糊的在這個安靜的冬夜裏睡著了。


    眯了眯眼睛,接著不遠處火堆的亮光,趙吉將手裏的繩圈向對方頭部輕輕拋去。


    “嗯!”對方脖頸上被套了一個東西後,迷糊著沒有什麽反應。


    趙吉咧嘴一笑,把繩索向後狠狠一拉,活的繩圈收緊勒住了對方的脖頸。


    本來還迷糊的盜匪被勒的嘴巴張開眼睛突出,他本能的試圖用手將脖頸上的繩子掙開一個可供唿吸的空間。


    可底下的趙吉再度拉動繩索,同時他本人也向後使勁退了兩步。


    樹樁上的盜匪整個人都被向後帶去,接著他向後一靠,靠了個空,從三米高的樹樁上跌了下來。


    咚!


    的一聲悶響,那個盜匪運氣不錯,是用背部著地,同時地麵也隻是鬆軟的枯葉和土壤,沒有要了他的命。雖然如此,整個盜匪還是被這個衝擊力撞得悶過了氣,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覺。


    趙吉看到對方落地後,趕緊湊了上去,用手上的繩索將對方的身軀和腿腳都胡亂一捆,接著稍微拉開了一點脖頸上的繩索,避免對方被勒死了。


    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一張用來擦拭劍刃的麻布,趙吉將這塊布塞進對方的嘴裏,避免對方醒來後可能的叫嚷。


    趙吉從這個斷裂的樹樁後探出頭來,看了看火堆那裏的情況。


    不知道是不是盜匪們睡得很死,除了傳來的此起彼伏的鼾聲,並沒有哪個盜匪起身詢問發生什麽情況。


    這樣最好,趙吉將被他俘虜的放哨盜匪抗在肩膀上,先返迴之前放置東西的地方,然後再離開這裏,提起背包就竄進山林中。


    ---


    “醒醒!醒醒!”趙吉用手拍了拍被俘盜匪的臉。他現在已經稍微遠離了之前的那個盜匪據點,在山林裏,隻要距離稍微遠一點,聲音就傳不過去,因此,趙吉很快就放下了被俘的盜匪,試圖將其喚醒。


    這個盜匪是個年輕人,不過似乎是為了遮掩他的年紀,這個盜匪故意留了胡子,試圖用這種方式來雄壯他的男性特征。


    不過趙吉從對方細瘦的身材判斷出,對方明顯是吃的不多,營養不良。那把故意留下的胡子,也沒有多好看,不僅顏色枯黃,還髒亂打卷。這人在盜匪裏都混成這樣了,為什麽不迴到家鄉去種地呢?反正還能吃飽飯,種上幾塊地,還能找個同村的姑娘成家,不是挺好的嘛。


    隨著趙吉的一直拍擊對方的臉部,這個盜匪還是醒過來了。


    黑漆巴烏的林子裏,趙吉也看不到對方,但通過對方緊張起來的唿吸判斷對方迴複意識了。


    “我問,你答!不要試著高聲叫嚷,除非你不想活了。”趙吉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冷酷下來,不過他的年紀放在這裏,聲音沒有那些成熟男人的威懾力。


    對此,趙吉抽出了腰間的鋼製匕首,將匕首冰涼的鋼製匕身貼在對方的臉上。


    對麵的盜匪感覺到了臉上的冰涼武器,立即咽了一口吐沫,嗚嗚出聲。


    “很好,我再說一次,不要試著高聲叫嚷。”趙吉說完後,將對方嘴裏的麻布取出,收起。


    “你是人是鬼?”對麵的盜匪牙齒戰戰的小聲問道。


    趙吉覺得對方似乎還沒有清醒,他將匕首稍微挪挪,尖利的尖端稍微刺了刺對方的臉頰。


    “沒有耳朵還是腦子?我問!你答!”趙吉有些生氣了。


    對方顫抖起來,帶著哭腔的小聲說道:“那你趕緊問啊,別殺我,別殺我。”


    清了清嗓子,趙吉開口問道:“你是牙鬼精盜匪團夥的人嗎?迴答。”


    “是是是,我是我們隊伍的人。”


    “很好,那麽你加入牙鬼精這個團夥多久了?”


    對方沉默了一下後,迴答道:“算上這個冬天的話,已經兩個冬天了。不過我很少跟著頭領出去逮商隊,都是隻負責放哨看守營地這種事情。”


    趙吉才不相信這幫盜匪的辯解鬼話,說不定未來每一個被他俘虜的盜匪都是這種說辭呢。


    “知道周圍還有哪些如你們這種盜匪團夥一樣的嗎?太小的不算。”


    “周圍的嗎?那就不太多,北麵好像是老約翰尼的人手,人數不多,但都是特別厲害的那種,隻挑運了貴重物品的商隊幹活。東麵是冰汛關,聽說過了肯德爾河有一幫人占了一個伐木場,平常伐木,遇到合適的目標就會拿起伐木斧出去襲擊人。”


    趙吉仔細聽著:“這幫人有什麽名號嗎?”


    “聽頭兒說,好像是叫‘樹倒了’,不知道是誰起的鬼名字,反正聽說他們總是在嘴裏唿喊著‘樹倒了,樹倒了’然後一擁而上的樣子。”


    “有點意思啊,繼續!”


    “南邊最近來了一批新來的,好像是一幫遊蕩的人,出去劫道,竟然隻要吃的,不要其他的東西!”這個盜匪越說越來勁兒了。


    “西邊呢?西邊有哪些盜匪團夥?”


    “西邊都是些老東西了,每次大隊民兵掃蕩過來的時候,都是從冰汛關過來的,因此之前大家都是往西邊跑,找到地方就躲起來。”


    “然後呢?”


    “西邊有好幾個大的自稱是山匪的隊伍。最近的是一個叫‘落袋洞’的家夥,他們占了一個山洞,每次民兵掃蕩,他們就躲到山洞裏,然後將洞口藏起來,一幫狡猾的家夥。再往西是兩個並列在一起的隊伍,聽說是原來一家分裂成了兩家,都叫做‘食人獵狗’,我們按照他們的規模,叫他們大狗和小狗。再往西,我就沒去過,隻有各個頭領偶爾過去參與過頭領們的聚會。”


    趙吉聽到落袋洞的消息,仔細記住了,知道那個落袋洞是在這幫人的更西側。


    其他的,趙吉覺得沒必要再問,他突然不再開口,而是趁著對方大意,直接左手抓在對方的臉正麵,將對方的嘴巴緊緊蓋住,接著右手的匕首向著盜匪的胸口順著皮下胸骨的縫隙刺入。


    盜匪使勁掙紮起來,但趙吉將右手匕首使勁刺進對方胸口正麵內部,鋼製的匕身戳爛了對方跳動的心髒。


    掙紮隻維持了幾秒,然後這個盜匪就使不出了勁,沒了聲息。


    趙吉謹慎的沒有將對方的嘴巴上的左手拿開,右手匕首攪動了一下,然後小心的抽出來,這才確認這人已經死了。


    一股股的鮮血從對方心口傷口上湧出,趙吉拉動了一下對方的衣服,不讓鮮血濺出來沾到他身上。


    搜了搜,這個盜匪很窮,身上隻有幾個鐵幣和一些散碎的小純銅塊。


    其他的東西都沒啥好的,隻有對方身後背著的幾個短矛還看著可以,感覺用起來估計不錯。


    想了想這人站在高處投擲鐵尖的短矛,估計隻要被紮中,就是重傷,估計穿著盔甲也得是輕傷。如果是夏天的時候,人們都穿的少,被這東西狠狠紮中,估計可以將人打個對穿。


    “哼!”趙吉估摸著能使這種武器的盜匪,怎麽可能沒有在劫掠商隊的時候殺過人,都是在糊弄鬼呢。


    趙吉心中告誡自己,所有盜匪關於自己的辯解說辭,他一定要丁點都不能信。


    誰信誰是大傻子啊。


    ---


    將那個盜匪的屍體隨便摸黑挖了一個坑,簡單的埋了,趙吉決定趁著夜色從這個牙鬼精盜匪團夥的控製地區裏穿過。


    等到明天白天的時候,他就找一個地方躲藏起來休息半天,另外半天則試著看看哪裏有可能存在山洞。具體的行動,則要放在安全的夜晚裏。


    辨別方向後,趙吉安全的穿過了牙鬼精的地盤。


    夜晚摸黑穿行山林並不容易,平緩的地形還好,一旦地勢起伏,他就得小心前進才行。淩晨的冬季山林中,哪怕是那些盜匪也不會外出活動,因此趙吉倒是可以大膽的繞開一些不好同行的深溝和密集的灌木。


    等到天色見亮前的片刻時間裏,趙吉再度爬上一顆大樹,在大樹的高處觀察牙鬼精的微弱火堆位置。


    判斷了大概的距離,他覺得一個個盜匪團夥估計是不會挨得很近。如果是那種一個挨著一個的情況,他們之間的摩擦估計不會小了。


    因此,在又遠離了牙鬼精團夥一段距離後,趙吉在一個隱蔽的樹根角落挖了一個淺坑,用自然掉落的樹枝搭了一個簡單的低矮棚子,上麵再鋪上落葉,趙吉整個人就鑽進這個坑中。


    將入口遮蔽好,趙吉在狹窄的坑洞裏鋪開狗皮睡袋,整個人直接鑽進去睡著了。


    ---


    一覺睡到了下午,趙吉小心的爬出這個地方,他出來後,再將這個地方遮蔽好,下迴還能用。隨手捏死了幾隻爬進衣服裏的小蟲子,趙吉看了看方向,向著可能存在盜匪營地的地方小心前進。


    聽之前被殺死的放哨盜匪和冰汛關的肯多先生說,這幫名叫落袋洞的盜匪團夥,是藏匿在一個天然的山洞之中。


    既然如此的話,這幫盜匪肯定是會將絕大多數的東西都放在安全的山洞裏,與其他需要不停挪動老巢的盜匪團夥大不相同。


    既然老巢是個山洞,那麽想再用之前那種夜晚觀察取暖火堆的辦法就行不通了。


    要不要再去抓一個落單的盜匪問問?


    搖了搖頭,趙吉覺得對方如今不知道他的存在,正是他時機最好的時候了。如果他魯莽行事,被盜匪們知曉了他的存在,讓那些盜匪警惕起來,估計想要救出被綁的人就很困難了。


    初次的機會是最好的,他一定要把握住才行。


    想明白了這點,趙吉返迴之前睡覺的地方,將背包和給養放在了這裏,身上隻帶上一點吃的,和一些武器。


    他沒拿長槍,之前繳獲的短矛他帶上了一個,用作可能的偷襲遠程攻擊使用。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趙吉自己估計,是在兩個盜匪團夥的中間地區,繼續向西一點地方,估計就是那個落袋洞的主要地盤了。


    趙吉一邊向西前進,一邊給大樹上留下一些他常用的記號。


    在一模一樣的山林中,隻要循著這些記號,他就可以一路返迴之前睡覺的地方。不用擔心這些記號會被其他可能存在的巡邏盜匪發現,趙吉的記號都留在一些常人不注意的位置,隻有他自己才會經常性的觀察那些地方。


    隻要養成習慣,趙吉就能在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樹林中,很快的找到方向。


    除了一路留下記號,趙吉也在前進的過程中留意一些開闊地形的地麵痕跡。


    相比於樹林中的地麵,放鬆警惕的盜匪們肯定會常走開闊安全的地方。在那些地方,常年走動之下,肯定會留下明顯的腳印。


    趙吉很快就有了發現。


    他在一處開闊的緩坡處,發現了草坪上有一條人經常走動踩塌出來的小道。他蹲下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小道上的人腳印,發現這裏之前不久還有人走過。


    判斷了一下腳印的方向,趙吉快步向著這些人追去。


    ---


    一番疾行,趙吉搶先發現了一隊人的身影。


    人們在前進的過程中,很難去注意背後的安全和視線。所以追蹤而來的趙吉,搶先發現了這幫人。


    人數不少,有十來個人,人都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的走著。人群外圍的那些穿著雜亂的明顯是盜匪,中間幾個被人綁著,被推擠來推擠去的,趙吉估計,可能是最近被捉住的一些商隊夥計,或者是結伴前行的民眾。


    盜匪們都背著一些東西,邊走,他們還在邊向同伴們炫耀著自己背著的各種東西。那些似乎是他們的劫掠來的東西,很明顯,他們各自身上背著的東西,被劫掠過後,就是他們自己的了。


    趙吉估計,盜匪們的團夥規模不大的時候,是幾個人商量著分配搶過來的貨物和收獲。而當盜匪團夥大到這種落袋洞這種,肯定是另一種分配模式。


    團夥頭領們肯定會占有一部分劫掠收獲,剩下的,估計是為了維持團夥成員劫掠的興致和欲望,都是誰自己搶到,歸誰。


    當然真的誰搶到特別值錢的東西,肯定是會被團夥頭領給強行占有的。趙吉估計內部肯定是自有一套分配規則。


    類似於搶劫完成後,團夥頭領有從所有團夥成員收獲中優先挑選東西的規則。


    趙吉遠遠的跟著這幫人的腳步,他自己躲藏在樹林中,依靠著樹幹隱蔽身形,每次都從一顆樹低下身子竄到另一顆樹。


    就這樣,趙吉越跟越近,很快就離那幫人不到五十米了。


    盜匪們都興高采烈的互相炫耀著收獲,沒人留心身旁林子裏。畢竟他們是在他們團夥的地盤上行走,盜匪們都有規定,除非是火並,不然不到另一個盜匪團夥的地盤行動。


    就算是為了劫掠商隊趕時間路過,都得先派人通知路過地盤的盜匪團夥,對方同意了才能快速通過。就這還得在經過對方地盤時接受對方的盯梢。


    盜匪們興高采烈,畢竟他們這種規模的盜匪團夥,一般都是一年隻劫掠一些大的商隊,是那種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樣子。也不是團夥中誰都有機會被各個頭領們選中帶出去幹活的。


    盜匪團夥中規矩不多,但是森嚴。沒被選上出去幹活,私自離開團夥,那直接就是被視為叛逃追殺。想要有機會,就得成為某某頭領的直係手下,認對方為大哥,做牛做馬才行。


    每個頭領都有自己的一幫人,每次團夥行動,都是按照被劫掠目標的規模商討出出動人數。落袋洞有五個頭領,每個頭領手下少則十人,多則二十人,雖然都居住在一起,但他們之間並不統屬,一切都是商量著來。


    這一次,外號叫‘鐵鉤臂膀’的盜匪頭領,又一次的帶領著手下夥計們滿載而歸。


    他們兩天前埋伏打劫了一幫從王國南部逃難來的遷移民,能跑這麽遠遷移過來的,都是些薄有身家的小家族。


    打劫對方的時候,對方反抗還是很激烈的,不過都是些在地裏刨食工坊打鐵的家夥,怎麽可能是他手下那幫嗷嗷叫的家夥的對手。


    他的手下們將特製的投棒一股腦的扔出去,就將許多人打的頭破血流。接著他們再從四麵八方一擁而上,讓被打劫的遷移民們頭尾不能相顧,前麵戰鬥的男人顧念後麵躲藏的家眷,向後跑。後麵家眷被他的手下們一嚇,逃竄到前麵去,跟返迴的男人們撞做一團,被他們亂殺一氣。


    強壯的男人都被殺光,隻留下了年輕的女人和幾個男性工匠活了下來。剩下的老弱病殘,都被他們扔進了肯德爾河裏喂了魚。


    盜匪們高興的互相吹噓著自己殺了幾個人,這讓‘鐵鉤’興致大發,想著周圍都是他們落袋洞的地盤,安全的很,就帶著手下們唱起了歌:


    “草叢中藏著又饑又渴的我們,緊盯著那肥羊走上前來!”


    “揚起刀子濺起鮮血與頭顱啊,收獲值十年耕種的財寶!”


    “你問我們為什麽興奮與狂放,那是世間真理的吼叫聲!”


    “吼!吼!染血刀是暴力強權,吼!吼!強者天生收取一切!”


    不遠處的林子裏,趙吉聽著這幫盜匪的高歌,不屑的啐了一口:“強者收取一切?如果人人都這樣想,那人類還如何組織起來成為集體,都靠搶嗎?你搶我,我搶你,不都亂套了嗎。”


    趙吉小聲的嘟囔著:“看來這些盜匪都該死啊,我得狠下心來才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傭兵與冒險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袁榛的魚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袁榛的魚呀並收藏傭兵與冒險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