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傳言並非空穴來風,看來龐叔禮暗中藏有一地,專門煉製活死人。


    可他不禁好奇,問道:“你怎麽沒有成為活死人?”


    周承水嘿嘿一笑:“大俠有所不知,我平時在江湖上走動,就喜歡搜羅一些保命的法門——”


    周承水隨後解釋,他自知不是習武的料,所以對這種旁門左道非常熱衷。多年前,曾有幸遇一雲遊方士,花重金求了一個閉氣法門。據說練到極致可以跟死人一樣。


    周承水買來之後,雖然沒有練到以假亂真那種地步,現在已經可以龜息靜氣,就算落在水裏,也可以遠比尋常人耐受的久。


    況且據他所說,那藥池並沒有將人完全淹沒,是通過肌膚毛孔入藥,正好可以讓他安心吐納,不斷延長閉氣時間,讓那藥水進不得身體。


    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他混在活死人裏,又跟著泡了兩天。今夜那些賊人出動,他趁機混了進來,打算伺機逃脫。


    在密道裏他躲在最後麵,眼看著秦揚把那些刀槍不入的活死人打成渣,進退兩難,本想堵上性命逃出密道,恰好那蒙麵人鳴鈴收兵,他順勢就迴到地麵。而後蒙麵人被殺死,活死人無法行動,他也趁機逃脫。


    不過他剛逃走就停下來。現在已然走投無路,一旦被龐叔禮的人認出來,隻會萬劫不複。所以,他便守候在出口外,等待秦揚和天心。


    天心難掩激動之色,忍不住問:“這麽說,你知道煉製活死人的據點在哪?”


    “知道,就在華陵正北麵三十多裏外的山中。”


    知曉了據點位置,秦揚則關注起那閉氣之法。他雖然武藝超群,可從未接觸過這種法門,不由暗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不過,他並不敢未加驗證就相信,還是問:“你把這寶術口訣說來聽聽。”


    周承水不敢怠慢,念念有詞:“丹田若穀,氣散經脈;壓體吸膚,縮孔閉隙;雙目闔緊,封耳鎖鼻;血降湧泉,心肺如停……”


    秦揚聽得雲裏霧裏,隻覺異常怪異。他修行十年,都是以丹田運氣。這閉氣之法竟然要散盡丹田之氣,那怎麽才能修煉成功?


    周承水補充道:“我之前也覺得怪異,所以一直沒成功。後來有一次大病一場,奄奄一息時,偶然試著練習一下,突然發現成功了。”


    隨後,周承水親身演示。隻見他深一口氣,雙手化掌,在胸前遊走而下。隻見他閉上雙眼,臉色漸漸發白,氣息也減弱到微不可察的程度。


    秦揚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果真發現脈象緩如龜行,皮膚也緊致繃死。


    見到這一幕,天心忽然問:“我剛剛險些窒息,是不是現在體內氣息不足,可以學這個?”


    秦揚點了點頭,卻並不同意:“你現在倒適合這個功法。不過我擔心會不會有什麽鬼怪之處——”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也不是習武之人,對他這寶術也有些興趣。你少廢話,速速教我——”


    秦揚萬般無奈,隻好按照周承水所說口訣,教導天心如何運氣調息。


    天心按照他的指導照做,反複練習幾遍後,突然臉色一白,昏死過去。


    秦揚大驚失色,衝上去抱住她,再一探她的脖頸血脈,竟然已無生機!


    他猛地轉向周承水,怒不可遏。可看對方一臉無辜,這才反應過來,是他自己沒有堅持拒絕天心的要求。


    秦揚一掌拍在地上,懊悔不已:“我真是頭傻驢!為什麽要讓你練這種歪門邪道!”


    天心突然睜眼,怪笑起來:“哼哼!你說你是什麽?”


    秦揚不禁怔住,隨即明白過來:“你剛才是假死?”


    天心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拍了拍身上的雪:“我剛才試了試,一下就成了。你別轉移話題,我聽聞,有人說自己是傻驢?”


    秦揚氣的哭笑不得:“隻要你沒事,我就當是傻驢了。”


    周承水恭維道:“這位大人真是天選之人,一下就練成閉氣之法,便是明珠正投——”


    “行了。”


    天心又冷下臉:“你獻出寶術,記你一功。不過你還需繼續戴罪立功,才可以功過相抵。”


    “大人教訓的極是。”


    周承水聽出天心話裏有寬罪之意,自然趁熱打鐵:“二位有所不知,我之前曾在華陵周邊暗中找了幾個藏身秘點,離這裏最近的大約二十裏。如果二位不嫌棄,我們可以去那裏先休息。”


    秦揚和天心對視一眼,同時微微點頭。


    他二人現在絕對不能迴華陵城,在秦軍到來之前,隻能暫時躲避。秦揚倒還好,天心剛剛遭遇大劫,身體還未恢複,必須找一個地方恢複元氣,否則在這冰天雪地裏支撐不了多久。


    不過能遇到了周承水,他們就不需要再有太大壓力。周承水既然知道煉製活死人的窩點在哪裏,隻需等秦軍到來,就可以將那些逆賊一網打盡。


    ……


    華陵城西北。膠縣。


    一個外表不起眼的農舍,紙糊的窗戶內已經用磚砌死。大門緊閉,門外上著鎖,裏麵掛著一層厚厚的棉簾。即使屋裏點著燭燈,從外邊也看不到半分光亮。


    周承水將地上的密口蓋好,拍了拍手,坐在桌邊。秦揚將天心扶進裏屋休息,隨後也出來坐下。


    “你這藏身之處挺有意思,大門窗戶都是擺設,入口卻在那邊的枯井。”


    “承蒙大俠誇獎,我那些藏身之所大多都是這樣,狡兔三窟嘛,嘿嘿。”


    秦揚直奔正題:“你且說說,那個煉製活死人的地方在哪,又藏了多少活死人?”


    周承水想了想,說:“在華陵城北四五十裏的山上。我跟著他們下山後,方向並不是十分確定,隻記得一直朝著南走。山上有一洞,洞內如迷宮一般,藏著無數石室,裏麵都是活死人。我所在的石室裏關了一百多號人,整體至少有一萬。”


    一萬活死人?


    秦揚聽聞,大吃一驚。那些活死人皮膚堅硬,尋常刀劍根本奈何不了,而且受人控製,絕不會畏懼逃脫,打起來也是力大無窮、迅猛過人。若真的有一萬,想要將其消滅恐怕要付出巨大的犧牲。


    不過此時多想無益,秦揚也奔波了一夜,累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周承水見狀,從櫥櫃裏翻出兩床被子。


    “大俠,請你委屈一下,打個地鋪吧。”


    秦揚接過一床被子,鋪在裏屋的門口,隨後進屋探望天心。看她已經睡熟,便輕手輕腳地退出來。


    周承水把地鋪打在了門口。他這種長期在懸崖邊上跳舞的人,雖然膽小如鼠,可警惕不差。此時危機重重,睡覺也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秦揚吹滅了燭火,屋內一片漆黑。


    ……


    “大俠!大俠!快醒醒!”


    秦揚睜開眼,隻見周承水手持燭台,蹲在他身邊。


    “怎麽了?”


    周承水壓低聲音,焦急地說:“門外來了不少人,聽他們講話,應該是華陵的衙役。”


    秦揚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急忙衝進裏屋。


    見天心還未睡醒,他快步走到床邊,輕聲唿喚道:“快起來!”


    天心不耐地發出一聲嬌哼,迷迷糊糊地迴應:“再睡一會……”


    周承水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外邊來迴踱步。秦揚無可奈何,拍了拍天心的臉,依然毫無反應,隨後探到她耳邊——


    “有刺客——”


    天心猛地向裏滾了兩圈,順勢抓起被子擋住身前,隻見秦揚坐在床邊,不由狐疑道:“刺客在哪——”


    秦揚趕緊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外邊。天心馬上明白過來,輕輕將被子掀開,又爬到床邊。


    “你先出去,我換好衣服就過去。”


    秦揚這才出了裏屋,拉住周承水:“你這屋子可有能看到外邊的氣窗?”


    周承水點了點,默默指向犄角處。秦揚走上前,在牆上摸了摸,果真找到一塊活磚。


    他將活磚輕輕抽出,光亮從氣孔透進屋裏。隨後微微屈膝,湊上前來,靜靜觀察外邊的動向。


    看天色應該是過了晌午,外邊雪小了不少。院子前的夾道上來來迴迴穿梭著身著衙役製袍的人。


    這些衙役看起來並不是專門來查他們所在的房間,隻是鋪開搜捕。


    “這邊——”


    眼見衙役已經搜到院子裏,秦揚心裏一下緊了起來。


    倘若這些衙役敷衍了事,隨便檢查一通就離去,那就再好不過。可一旦對方打破砂鍋問到底,就是要進屋子裏察看,就隻有滅掉他們。


    然而,一旦殺死這些人,就再次陷入之前被困在華陵城裏的死局,盧思遠必然可以通過失聯的衙役來鎖定範圍。華陵城內還好說,這郊縣地廣人稀,一旦被追上來,根本難以掩藏!


    天心從屋內走出來,瞥了一眼焦慮不安的的周承水,不滿道:“大秦男兒,怎得還有你這種慫貨。”


    周承水尷尬一笑,剛要迴話,奈何天心看他不爽,打斷道:“裏麵躲著去。”


    他如釋重負,趕緊跑進裏屋,鑽進床下。


    “這好像是個空院子,聽旁邊那家說很久沒人住了。”


    “簡單看一下,若沒有問題就趕緊查下一家!”


    過了一會,秦揚轉過身。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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